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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懷堯怎麼硬撐,身體頂不住是真的,加上阜遠舟的纏功委實可怕,於是在山頂描完地形圖後,阜遠舟就攬着他的腰一路輕功直下了。

周圍林木深幽,滿山寂靜,耳邊風聲呼嘯,腰上的力道穩健有力,阜懷堯側臉去看,眼神微微迷離。

青年蕭疏豐峻的顏容沉靜如山,雙唇抿着時,帶着堅毅的弧度,像他的脊樑一樣倔韌如松。

阜懷堯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去洛陽看牡丹時的情景,淞海飛崖,花織如錦,這個人也是這樣帶着他,翻山越嶺,高立懸崖,烈風帶動着衣發蹁躚。

再久遠一點,是那人笑着對他說:“世人都說牡丹國色,那必定是他們從未見過皇兄的風姿。”

所謂一眼成魔,不過如此。

轉開眼時,他的目光已經變回原樣,明銳,凌厲,不動聲色。

只不過,他有能力鎖住這個心魔。

人總不能太貪心,江山與美人兼得。

……

回城路上,一行人在路邊的小茶館休息,要了幾壺茶和一些吃的,聽周圍歇腳的行人說話。

雖然出門在外不能計較,但常安還是謹慎秘密地檢查了一遍才放心。

阜懷堯捧着劣質的粗茶,看着阜遠舟去和那些百姓套近乎,動作很熟稔,想來是幾年前為整理稅法在民間跑得多的關係。

他瘋了之後除了性情大變、愛在自家兄長面前撒嬌外並沒有什麼不妥,那些百姓可能覺得他說話稚氣的方式像是不諳世事的富家少爺,人又長得好看極了,所以都紛紛湊了過去。

工部尚書丁尚源和主事陳閩也去溜達了一圈,喜滋滋回來道:“爺,今年雪下的多,暖季也來得快,大家都說今年肯定是個豐收年。”

聽到這樣的消息,沒有皇帝會不高興,阜懷堯頷首,眼裡也是寒冰微化,眾臣都面露喜色。

“邊境也安分的很,是好兆頭啊~”連晉笑道。

“希望如此。”阜懷堯道。

“哥~~~”藍影一閃,某人熟練地一撲。

這個稱呼讓阜懷堯微微晃了一下神,隨即把人從身上扒下來。

“哥你好受百姓愛戴哦~~~!”阜遠舟低聲道,順着他的動作坐在他旁邊,估計是餓了,抓起一個粗面饅頭就往嘴裡塞,也配着茶水吃得津津有味。

“是么?”阜懷堯淡淡應了一句,替他擦擦嘴角,看着他的樣子忽然有點心疼,皇宮裡的人最勢利,被冷落的妃嬪都有時都要飯食自備,對於兒時冷宮裡的阜遠舟來說,恐怕一個饅頭都是奢侈。

阜遠舟點頭啊點頭,使勁咽下一口饅頭,道:“玉衡採用均田制,分的土地也不算少,但是不能買賣,每家交的稅也是固定的,其實很多人家沒有足夠勞動力去耕種所有的土地,只能任它荒廢掉,這麼一來收入就有些捉襟見肘了,現在有士兵幫忙,那些田就可以收拾收拾,重新種回來了,大伙兒都高興着呢。”

聞言,阜懷堯和諸位大臣都沉思起來。

看來,新的土地改革制度有了大致的方向,不過一口吃不了大胖子,這個不能急,得慢慢來。

休息完了,阜懷堯一行人牽着馬慢悠悠往回走,順便管管閑事——共計抓到小偷一個,給趕集回來陷入泥塘的牛車推車兩次,打倒流氓一個,把卡在樹上的肥貓拎下來一隻,回報是得到青菜一籃,交給暗地裡的影衛提着。

某影衛:“……”

眼看這就快到城門口了,拐到一個僻靜處,阜懷堯忽然發現黏在身邊的阜遠舟一下子警覺起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再看連晉庄若虛等人,都不動聲色地移了移位置,巧妙地將不會武功的人圍在中間。

阜懷堯沒有四處張望,臉色平靜,低聲問:“怎麼回事?”

“有人跟蹤。”阜遠舟簡略的解釋了一句,眼裡有些困惑。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不明白,聯想阜懷堯的身份,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刺客,但如果是刺客的話方才在深山老林他們幹嘛不出現?

不是刺客的話,又有什麼目的?

連晉伸手拿信號彈,“我通知皇城軍出來接應。”

阜懷堯不想驚動百姓,剛想說不用,手上突然就一空,再看身側,阜遠舟鬼魅般沒了蹤影。

眾人紛紛一驚,還沒來得及喊人,就聽得幾聲肉體碰撞的交手聲,然後是“嘭”得一個人不知從哪裡被拋了出來,砸在了不遠處。

阜遠舟瀟瀟洒灑落在那人身邊,連晉反應也快,趁他沒翻身,飛身過去一腳把他——踩住。

阜懷堯鬆了一口氣,走過去,阜遠舟一見他就開啟自動跟隨式粘人模式,懶得理會那個被他砸了的人,阜懷堯壓下心頭的驚嚇,拍了一下他腦袋,沉聲道:“以後別這麼衝動,有事銀衣鐵衛會處理。”

連晉說過他估計不怎麼記得武功心法,內力時有時無,萬一關鍵時刻出問題怎麼辦?

永寧王殿下見他表情嚴肅,趕緊小雞啄米式點頭。

另一頭,連大元帥點了那位仁兄的的穴道,掰過臉一看——清清秀秀,年紀輕輕的一個男子,臉色不太健康,二十三四歲模樣,書生打扮,青衣儒衫,領子豎得很高,像是有意遮住樣貌,背上背着個大包裹——不禁納悶了,“現在的殺手怎麼一副娘們樣?”

那男子立刻怒了,怒極反笑,眼裡有和清秀外表完全不符合的陰沉,冷冷吐字:“你大爺才是殺手!你才娘們!!”

“這麼陰森,還說不是殺手?”連晉誇張地蹦開一步,又蹦了回來,摸摸下巴很是費解,“兄弟們都說老子集英雄和流氓於一身,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子娘們了?”顯然,後面這個問題才是關鍵。

男子瞬間殺氣四放:“……”

群臣佩服——您也知道您是流氓啊!

征戰沙場無往不利的連大元帥好整以暇。

幾個大臣都過來好奇地圍觀,常安去拿他的包裹,一開始沒拎動,皺眉,運上內力才提起來,打開一看——嗬,一把半人高的厚背刀。

庄若虛蹲下來看了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是殺手,”哪有殺手帶厚背刀這麼重的武器的?再說殺手也沒那麼囂張,“不過不肯定是不是刺客。”

那男子當即沒反駁,似乎若有所思。

戶部侍郎歷楠想象得天馬行空,突然一驚:“莫非……這是個採花大盜?”

他們的陛下和寧王甚至是連元帥可是當朝公認的美男子啊……當然,能無視皇帝威壓做出如此評價並傳播朝廷上下的的非直腸子燕舞莫屬。

不只是青衣男子,所有人都一頭黑線。

阜懷堯看不下去這群傢伙的無厘頭了,走近,審視那男子片刻,突然道:“你跟在後面,是有事托我們幫忙?”

男子仰臉打量着他——白衣袼靴,烏髮款款,淚痣妖冶,一個比雪還冷的男子,衣着再普通也掩飾不了那股子久在人上的氣勢,一雙狹目盯着人時,好似有血腥味瀰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