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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壞神仙的屋子和爐子,吃了神仙的丸子,那次,神仙瘋了,一路追着我打。

後來他不罷休,再三讓我爬進爐子里練神仙。我被那爐子給燙出經驗來了,每回都能熟手熟腳地弄開爐子頂蓋,在恰當的好時機里鑽出來。

只是有一樣我始終做不好。就是跳下地面的時候,那爐子不聽話老是會被我給絆倒。一絆倒它就喜歡委屈地“砰”幾聲。

最後一次爐子“砰”了之後,男神仙再去請了另一個神仙來換爐子。這爐子被換了好多回了。

那神仙換好了之後,將壞爐子收了起來,與男神仙拍肩嘆道:“神君,這可真是最後一次了,天君都發話了,問怎的近來葯神殿的物資流動得如此平凡……如此繼續下去怕是要不得……”

男神仙腆着一張麵皮,笑得皺巴巴的,忙附和道:“是是是,那是那是,沒下次了,本君保證。”

那神仙呲了一聲,道:“神君亦保證過許多回了。”

換爐子的神仙走了之後,男神仙面目不善地對着角落裡藏着的我喝道:“還不快出來!”

我站了起來,幽幽地望了望門口,與他道:“神仙,你還在莫要幫我練神仙了罷,我曉得我笨,練了這般久還練不出來。”

男神仙奇怪地看着我,最終只長長嘆了口氣,道:“真夠笨的。”後他果真沒再讓我爬進爐子里。

不用進爐子不用被熱烤,我一下就覺得輕鬆了,在葯神殿的日子亦一下子便舒心愜意了起來。

只是我偶爾還是會偷偷鑽進那間屋子裡瞅一番,見男神仙不在小童子不在,我就偷偷摸摸地進去,逮住柜子上的一隻瓶子便跑。

怕男神仙會發現我偷吃他的丸子,我就將瓶子里的丸子全倒出來,然後把瓶子扔掉。

我懷裡總會塞幾把丸子,然後歡天喜地去園子里曬太陽。嘴巴饞了便摸出一顆,往裡面塞,委實是滋潤得很。

一日午後,我如往常那般,往懷裡塞好了丸子,繼續去園子里曬太陽。

陽光溫暖得緊,我就躺在迴廊上,園子里高大的樹木伸進了迴廊一角,恰好做成樹蔭遮住我的眼。

風吹得緩緩的,我躺着躺着,不知不覺便舒服得睡著了。

不曉得睡了多久,身體被人推搡了一下,將我給推醒了來。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卻見男神仙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眼下正蹲在我旁邊。

他看着我,那雙好看的狐狸眼閃了閃,隨即眯了起來,問:“怎麼在這裡睡覺。”

我坐了起來,揉揉澀澀的雙眼,道:“這裡好睡些。”我抬眼看着他,又道,“唔神仙,我渴了。”

神仙難得面色溫和,道:“回屋去就有水喝了。”

話是這麼說,但這裡離我的屋子有好些距離呢,我將將才睡醒懶得很,一點都不想動腳。遂我慢吞吞地爬起來,徑直爬進男神仙的懷裡蹲着,手掛着他的脖子如何都不松,眼巴巴道:“我不想走路。”

男神仙怔愣了許久。

我想他該是不願意帶我回屋。

罷了,不願意就算了。我欲又自他懷裡爬出來,打算再在這迴廊上趟一陣,待實在是渴得不得了了再回去喝水。

然他卻突然抱起了我。抱着我往回走。

路上他問我,叫什麼。

我告訴他,我叫彌淺。

他又告訴我,他叫堯司,讓我日後莫要神仙神仙地叫,就叫他堯司。

我便仰起頭,看着他那微眯的雙目,在陽光底下閃着淡淡的光。我咧嘴沖他喚了一聲:“堯司。”

堯司着實是要比神仙好聽一些。我喜歡他這個名字。

只是不想,我將將一喚完,懷裡便有什麼東西落了出來。堯司本是笑着的,可是他看見落出的東西後,只笑了一半未來得及收回,另一半僵在了麵皮上。

落出來的,是一顆黃色的丸子。

我忙驚慌失措地捂緊衣裳,卻不知衣服上何時竟破了一個洞,怎麼捂也捂不住。隨後又有丸子落了出來。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清清脆脆地,丸子蹦了滿地都是,花花綠綠好不鮮艷。

堯司的臉色亦如那落出的丸子一般,花花綠綠。

完了完了,這回偷他的丸子算是被他遇了個正着。他怕是不會對我善罷甘休了,怕是會打我。

我膽戰心驚地看了看他,囁喏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中午的時候沒食、食飽……有些餓,所以……”

堯司挑起雙目,喜怒不明道:“所以又偷偷去了煉丹房,偷了我的仙丹?”他越是這樣的神色,越危險。身經百戰的我,自是曉得的。

後他又眯着眼問:“這次是幾瓶?”

我在心底里數了數,然後老實地掰出三個手指頭。

“彌淺——!”

我被堯司掐在懷裡掙扎不得更是逃脫不得。

眼見他處於怒火的邊緣了,我縮了縮心肝,趕緊害怕地埋着腦袋在他的頸窩裡,然後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大聲嚎道:“我餓!我是真的餓!神仙你的丸子真好吃!”

我這般抱着他,就算他要打也只能拍到我的後背。我有些慶幸自己臨危不亂,十分聰明。

哪知堯司並未如我所料那般,狠狠拍打我的後背。半晌他才只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頂,嘆了一聲,好笑道:“你這小東西,那些可都是本君辛苦煉出來的仙丹,當然好吃了。日後,不許再偷偷進去抓仙丹吃,聽到沒有?”

我忙附和道:“聽到了!聽到了!”

他便將我放在了地上,道:“把地上散落的仙丹都撿起來。”

我就乖乖地跑過去,將丸子全部撿起來攤在裙擺上,然後拿過去給他。他變出一個瓶子來,將丸子都裝了進去,這才滿意地揚了揚唇角。

我趁機道:“堯司你不用送我回屋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你快忙你的去罷!”說罷我扭頭就往一邊走。

可堯司卻不肯放我走,他手指頭輕輕一勾便勾住了我的後領,讓我挪不動腳步。我轉頭對他頹然道:“真的不用再送我了……”

堯司居高臨下看着我,道:“將兩隻手都伸出來。”

我縮了縮身體,道:“伸、伸伸出來干、幹嘛。”

堯司似笑非笑道:“伸出來我看看。”

見他那副模樣我就曉得我是逃不掉了。手裡頭還藏了兩顆丸子,是我將將撿的時候偷偷藏的,本想等他走了之後自己留着慢慢吃,看樣子是被他發現了。

我心一橫,兩隻手緩緩伸了出去。只是趁他不備時,突然往嘴裡一塞,然後攤開了空空的掌心。

我鼓着嘴巴沖他得意地笑。

可是……可是還不待他有任何反應,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被塞進嘴裡的兩顆丸子噎住了。

我兀自捶胸頓足好半天,丸子卡在喉嚨里出不來也進不去,十分難受。堯司問我怎麼了,我說不出話來,跺着腳眼淚都被嗆出來了。

後來他才覺不對勁,撈起我便往屋裡跑。

我一進去便爬上桌子,抓住上面的水壺,抱着壺嘴一陣猛吸。一壺水都被我喝乾了,我猛往下咽了咽,喉嚨里的那顆丸子才落了下去。

堯司坐在桌前手扶着額頭,似乎很傷神。

我喝飽了水,衣服被打濕一些,挪了挪身體,坐在桌沿上,與他面對面。面對面時,我不慎打了個飽嗝。

我問他:“你是不是頭痛?”

堯司抬起頭來,沒好氣道:“滋味好受么?”

我回味了一下,道:“大多數滋味還是好的,就將將那顆整個就落下去了沒嘗出個味道。”

堯司黑着麵皮睨了我一眼,道:“該多噎你幾次。”

我曉得偷丸子偷得過火了些,還被堯司給抓了個現成。自被發現又被噎住那次之後,我突然覺得我的日子變得黯淡無光了。

因為放丸子的那間屋子裡,櫃檯上所有的瓶子皆被堯司給收了起來,一隻不剩。我翻遍了整個屋,就是尋不得一顆丸子。

後來我又去其他地方尋,皆是未果。

一大早,我便給餓醒了。摸着肚皮出了屋,去尋吃食。只可惜,還是沒有丸子。

一路摸摸索索,我摸去了堯司的房間。約莫眼下這個時辰,他該是還在睡覺。我想了又想,他不想我吃到丸子,說不定就是將它們藏在自己的屋裡。

遂我打開門悄悄摸摸地進了去。

我往榻上看了看,堯司的的確確還在睡覺。只是,那一看,我被驚嚇住了。

堯司變成了一隻兔子!麵皮還是那張麵皮,可頭頂卻長出了一對毛耳朵,還有榻上還躺着一條雪白雪白的毛尾巴!

兔子堯司,十分可愛。

我咧開嘴,咽了咽口水,笑咧咧地走了過去。

我趴在榻上,伸出手指頭去戳了戳他的毛耳朵,耳朵便動了動。後來一個沒忍住,挪着身子雙手便扒了上去,雙雙捏住毛耳朵。霎時手掌心裡傳來的毛毛軟軟的觸感讓我美得笑出了聲來。

堯司被我給揪醒了,張開眼時見我正趴在他的身上手摸着他的耳朵,他一下麵皮就黑了下來。

怕是夜裡沒能睡個好覺,我見他細長的雙目下有着淡淡的陰影。

他拉長了臉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自他身上爬下來,跪坐在榻上,拿起他的毛尾巴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歡喜道:“堯司,你變成兔子了!”

“兔子?”他也坐了起來,胸前的衣襟有些散亂,滑開了些,似情緒有些許的波動。

我道:“你看這小耳朵長尾巴,不是兔子是什麼。”

堯司湊近了我,低沉道:“兔子該是小尾巴長耳朵罷。”

我撓了撓頭,道:“一樣的嘛,有些兔子長得好有些兔子長得不好,那耳朵尾巴自然也是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了。”

堯司怒道:“彌淺,一大清早的你就是故意來氣我的對不對!”

他與我糾正了許多次,說那不是兔子,是狐狸。我就說他是兔子,他氣得急了便與我一大一小站在榻上,橫着膀子。

看堯司那模樣,估計是想掐我。我曉得自己個子小,不是他的對手。

最後我怕吃虧,與他服了軟,暫且承認了他是一隻狐狸。只是不想,我一時興起喚了他幾聲狐狸大人,後面竟越喚越順口,改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