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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沒了,在少女的眼前化成煙塵隨風散去,只留下對着她的欣慰一笑。

一玄一青兩道人影在衝天的烈火中走到她的面前,玄衫男子沒有感情的視線落在她癱坐在地的身上,“讓開!”

少女身後便是那塊巨石,巨石並未因了周圍的驚變而有任何的變化,一如癱坐在地面無表情的少女。

她沒有動,愣愣的望着紅衣男子消散的方向。

“沒聽見么?!”玄衫男子忽然爆發出的戾氣和不耐與之前判若兩人,忽而一把幻出利劍直直抵着她的咽喉,頸上已經見了血,再次沉聲,“給我滾開!”

青衫男子皺眉,正要上前說話,少女卻是下巴一樣,將頸脖送上了劍刃,鮮血淌下得更快了,平靜的嗓音不再是以往的單純清澈,“當年你放走爹爹,如今加上這一戰,爹爹欠你的全都還清了。”

玄衫男子手中刺入她頸項的劍在抖,一旁的青衫男子在看到少女掌中的藍色珠子時,臉色驀地白了下去。

藍色的珠子被幽藍的火苗溫柔的包裹着,珠子上頭被手背蛇牙咬出的黑血沾染上,帶着烈焰的鮮血瞬間被藍色的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吸了進去,藍色火焰那張牙舞爪、貪婪詭異的模樣即刻溫順下來,像只小綿羊,此刻聽話的靜靜躺在少女手中。

那珠子吸足了血,被少女緩緩催動,浮在了二人面前,聲音幽幽,“你們不用進去找了,巨石後面除了一座衣冠冢什麼都沒有,我來這,是因為爹的魂魄殘留了一絲在世間,好不容易才在這尋到,索性在記憶流逝前置辦了這座墳冢……”

“他的衣冠冢?!”青衫男子震驚的看向少女身後的巨石,透過巨石彷彿能將巨石後的暗道密室看透過去,仍自不敢相信,“記憶流逝?!”

少女眸底一黯,“不錯,藍冰是爹當年親手交給我的,不會有假,可藍冰再強大,卻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它會吞噬主人的部分記憶來供養自己,藍冰是個異端,它有自己的思維,就像玄火也有自己的意識一樣。”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玄衫男子,果真見他面色一緊,警惕的目光直逼紅衣少女。

“你會那麼好心的將這東西雙手奉上?”玄衫男子危險的眯緊了鴿子灰的眼睛,甚是不屑。

“如今經了我的手解開封印,不是正順了你們的心意?將主意打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珠子上,真不知你們這些個自命清高的傢伙有什麼值得人追捧的,在我看來,力量並不能說明一切。”

少女忽而凌厲的眼神直逼向二人,竟看得二人生出些許動搖。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沒有足夠的實力,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會不知道……力量,如何不能說明一切?”玄衫男子抿唇辯駁。

“有得必有失,有時候,試圖去奪去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定會失去更多,何不珍惜眼前的一切,人常說,知足常樂,我只問你,你可有過一天快活的日子?”

二人皆是渾身一震,想要反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玄衫男子冷漠的面孔終是出現一絲裂縫,“哼~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不知足,一生沒有樂趣可言……你自己呢?如此弱小,怕了旁人的傷害便獨自躲進這深山老林里,縱使你與世無爭,棲身仙境,又何嘗快活過?若是你心裡舒暢,何以見了我二人來你這宿下便異常欣喜,深怕我們一個招呼不打就離開?”

少女被說中心事,臉上的血色盡退,被這話震得手腳冰涼下去,這樣的道理說在別人身上何其容易?自己又何嘗能過了這道坎?

娘走了,爹也走了,所有的親人都厭棄了自己,疏遠、背叛、欺騙、利用……都沒能將自己打倒,卻在這多年的寂寞面前翻了跟頭,可惜了之前自己強撐的堅強面具。

少女看了四周將要塌陷的地面一眼,撐起身子轉身背對着二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珠子就在那,你們自是拿去,這裡不歡迎道不同的傢伙,目的達到了便速速給我滾出這南地凈土!”

玄衫男子聞言回過神,二話不說一把握緊了那顆藍色的珠子,身上即刻罩上一層藍光,指尖隱隱有冰霜覆蓋,狠狠一個皺眉,體內似有無數的刀劍穿刺而來,疼痛難忍,某些記憶開始龜裂成塊,化作碎片,這便是……無奈,只得再次將藍色珠子幻出,收進袖袍,淡淡一揮袖轉身:

“你們火鳳一族,若是再有為禍世間的孽事,九重天就算是拼上眾人的性命,也定要你付出代價!”

說罷,同那青衫男子駕雲離開,心情不甚爽快,堵着發悶。

青衫男子看了眼越來越遠的火林,那抹紅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小點,心裡卻不知怎的有着不安和忐忑,“大哥,當年火鳳是極為溫和的一族,會不會是牛鼻子老道做了什麼缺德事才會逼得隱忍多年的他出手?你說……”

“砰——————”

火林瞬間噴出幾乎高聳入雲的岩漿,伴着烈焰席捲整座鬱鬱蔥蔥的大地,這樣的烈火焚燒下,安能有性命存活?

青衫男子面色大驚,返身一頭撞進那熊熊大火之中。

玄衫男子握緊的拳頭早見了泛白的關節,伸手一揮,瞬間甘霖及時自天空落下,即刻化為傾盆大雨,迅速的將那滔天大火給壓了下去……擅自衝破封印,動用靈力施雨,等同於自殘,玄衫男子眉頭一皺,狠狠連吐兩大口鮮血,身子一晃半跪在雲頭之上。

不多時,青衫男子背着那抹熟悉的紅影駕着雲頭飄了過來,看了眼四周瓢潑的大雨,眼見玄衫男子一臉蒼白虛弱,當即明白過來,將少女打橫抱在懷裡。

少女艷紅的衣衫幾乎快要被那大火給燎得差不多了,只剩些布塊隱約還練成一件衣衫的輪廓勉強遮住她的身子。

玄衫男子當即褪下外套裹緊她,神色難得的有些鬆動,“帶回去。”

青衫男子總算鬆了口氣,卻沒想到,那懷中的少女忽然睜開了眼,一如剛見到她那時的澄澈,她抓着青衫男子的衣袖不放手,眨了眨無辜的眼睛,“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二人皆是一怔,相互對視一眼,並沒有回答。

少女睏倦的揉了揉眼睛,迷茫的再次看了下陌生的四周,聲音帶着特有的軟糯,“我又是誰?”

玄衫男子上前,“臨淵……我們救了你是在深淵邊上,就叫你臨淵,可好?”

“臨淵?”少女甚是陌生的重複着這個名字,努力的回憶着,“在深淵上徘徊的感覺,不是很好啊……可是,念起來又很好聽……”

一旁的青衫男子見狀卻是管不住嘴了,眼見少女醒了便放下地讓她站好,自懷裡拿出那枚血玉到少女面前,“臨風……你叫謝臨風。”

“謝臨風?”少女聽聞此名臉上一喜,開心的接過那玉佩捧在懷裡愛不釋手的左右看着,“我喜歡謝臨風這個名字,不過你們私底下可以叫我臨淵~這塊玉真好看,上面還有我的名字……是你要拿來能送我的么?”眨着無辜清澈的大眼睛真誠的望向青衫男子,這玉佩是他拿出來的~

青衫男子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望向別處點點頭。

“你們要帶我去好玩的地方么?”少女欣喜的收了視若珍寶的血玉,臉上揚着依舊單純的笑,似乎忘卻了之前的一切,又回到了遇上他們之前的樣子。

玄衫男子將掌中的珠子交到少女手中,鄭重道,“切記不可丟了它,替我好好收着。”

少女好奇的拿起珠子就看,時不時還調皮的用手指去戳那藍色的火焰,青衫男子趕緊上前拉開,卻晚了一步,少女驚叫一聲甩着那剛剛接觸藍冰的藍光,便迅速被結了一層薄薄冰塊的手指,差點沒把那藍色的珠子給扔了出去。

青衫男子實在是沒有辦法緩解她的疼痛,看了玄衫男子一眼。

玄衫男子眉頭輕皺,而後一口帶着黑霧的氣呵上了少女那結冰的手指,這才漸漸化了冰,玄衫男子不顧臉色再次一白,強撐着摸出一個錦盒將珠子裝了進去,這才將錦盒塞回她手中,淡漠道:

“這是神器藍冰,克天下諸火,你體內燃着的是凰火元神,自然碰不得這東西,有朝一日,說不定還能救上性命,切記不可弄丟了,知道?”

少女傻愣愣的直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隨我們去天上,可是願意?”玄衫男子咳了一聲,掩飾拉長着臉卻看到少女憨態想要笑出來的尷尬。

少女看向說話的玄衫男子,一改剛才的後怕,笑意盈盈回道,“去哪都行~只要不是我一個人就成~爹要是見着我一個人出去,會罵我的~對了,你們叫什麼?”

“軒靖。”

青衫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玄衫男子一眼,才慢慢道,“在下,慕若熙。”

微風卷着樹葉,輕輕划過若有所思的兩個男人,最後落在滿面燦爛笑容的少女身上,身影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