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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名喚燕隱的那隻小妖精折騰了半宿,青晗雖然是睏乏,可這一覺美夢也並未睡太久。她可是記着天亮一早鳳言澈便要回鳳家,雖然她不喜歡,不,是很不喜歡,嗯,非常不喜歡。

好吧,既然言澈不在她就說個實話好了——她非常討厭的鳳言澈要回鳳家本來是好事,可好歹相識一場,就算是出於禮節也要去送一送才是。

聽聽屋外,想當然早起的可不只是她一個人。

鳳言澈是鳳氏的長男,更是鳳家實際上的掌權者、鳳家的王。青晗不知道他那種高傲到底是出於本性與生俱來或是後天強加給他的冠冕讓他無從抗拒。

或許鳳家每一個人都背上了名為“神”的詛咒,像一個巨大的金冠強壓在他們的頭上,外人只看得了燦爛耀眼,可永遠不知道他們背地裡如何辛酸。

打點完畢,出門還沒走幾步,就聽身後隱約似乎有人在叫她。頓了頓腳步回頭看去,那人也快走了幾步到了她的身側。

“大哥早,你也來送行的嗎?”青晗和他並肩走着,側頭仰起臉來看他。

“你都來了,我怎能不來。”他嘴角翹了翹,暖意連連。“不過說來,青晗你不困的么?昨晚我見你很晚才滅了燈呢。”

“咦!?大哥你怎麼知道?”她大駭,不由得驚得瞪大了眼睛,“你來找過我?”

綦暉依舊是笑,“昨晚有些事情本想和你說說,但還是在你門前猶豫了一陣,想着雖然燈還亮着,但也畢竟是太晚,怕你已經睡了,這時候——”他頗有深意的頓了頓,讓青晗緊張得吞了口口水。

“這時候怎樣了?”她忙忙追問。

“這時候我看見燕隱被你踹出來了。”意外的言簡意賅,直入主題。

“……”青晗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解釋一下呢,還是解釋一下呢或是解釋一下呢?

雖然只會越描越黑。

“那麼晚了,他來找你做什麼……你還把他踹出來,這——他不會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吧。”綦暉見她面黑如碳,也耐不住的接着問了幾句。

“才不會!才不會呢!”青晗一聽這話連連擺手,“就那沒用沒出息的小妖——咳,混小子,”趁綦暉不注意,她慌忙改口,“還能對我做什麼,就算有賊心有賊膽但也沒有那個賊能耐!”說罷,倒是淺淺一笑,故意炫耀似的揚揚拳頭。

綦暉自然不知道昨晚這倆人到底都做了什麼,不過聽她這麼一說,似乎微微鬆了口氣似的點了點頭,“那便好了。”

“大哥昨日去找我,有什麼要事嗎?”

“沒有重要的事情,難不成就不能去找你了?”綦暉笑笑,倒是變戲法似的從腰際摸出一枚白翡,擎在她眼前,“之前看到的,覺得很可人便來買了想送你。為兄微薄的心意,你可務必要收下。”

“這……這怎麼好意思。”她推辭着,“我已經夠給大哥添麻煩了,怎麼能再收大哥送的東西?這不妥——”青晗忙忙辨白,擺着手並不肯收。

“為兄送你的東西,你只管大方收着就好。你若是不收,我可就要認為你瞧不上這禮,還想要更好的呢?”綦暉玩笑似的說。

聽他這麼一講,是不收也得收了!青晗想着,只得乖乖接過,那白玉溫潤細膩,純白通透,算得上是佳品。放在手中賞玩一陣,又說著等我回去找紅線穿起來戴上。便將它塞進了荷包里,貼身帶着。

晨風起,吹亂了她的鬢角額發。還不及她自己去歸置,身邊的青年已經先行抬手,輕輕的幫她理着髮絲。

甚至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應當。

見她微微將頭別過掩蓋羞怯,那青年倒是很驚訝一般的笑說:“怎麼啦?”

“……怎麼——”青晗其實真的很想和他說,既然他當她是妹妹,她也把他認為哥哥,那麼太過親昵的舉動是不是不太恰當,而就在她預備措辭的時候,卻聽他先開口。

“有什麼不妥么?哥哥疼妹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然,如果你受了什麼欺負,一定要和為兄說,為兄一定幫你出力解氣。”桃花眼中帶笑,此時卻意外的由表裡的謙和中輾轉而出一抹威嚴和霸道。

她此時卻想起了那個光說不練的燕隱,以及他那句“實在不行就要綦暉兄揍他們!”

少女笑笑,“大哥,若是這麼說,是不是誰欺負了我你都能幫我揍他們一頓解氣?”

他似乎是聽出了她話中的端倪,故作沉吟似的想了想,“照你這麼說,容為兄先想想到底是誰惹惱了你。”

“好呀,你猜猜看。”

“鳳言澈。”他沒有用問句,而是絕對的肯定語氣。

“咦!這都能猜到!”她又是一楞,“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都說是猜的嘛。”綦暉笑着,伸手輕輕覆在面前她的肩膀上,轉過她的身子面朝前行的方向,一點點的推着她,“快走啦,別愣着,一會若是趕不上見你那仇家,就完全沒有早起的必要了不是么。”

“唔唔,這倒也是。”少女點點頭,卻依舊好奇的回過頭,“大哥,我還是好奇你怎麼知道是鳳言澈惹了我。”

綦暉鬆開她的肩膀,指尖卻覆上了她的兩邊側臉頰,柔和得不敢用力似,輕輕轉過她的腦袋,“別看我,看路。”

“那大哥你跟我說說嘛。”她言辭中帶着撒嬌的意味,“我真的很好奇嘛!”

他終究是拗她不過,只先輕笑一聲道:“這還不簡單,你說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裡氣得都快噴出火來了,你當為兄我真看不出來不成?”

“那……那好吧。”得到這樣意外的結論,當真讓青晗有些鬱悶,不過想了想,卻又很快打起了精神,不忘追問道:“大哥你那麼厲害,那如果對手真的是鳳言澈,是不是也會贏?”

讓她意外的是,綦暉倒先是猶豫了一陣,就在她想要繼續催促下去的時候,他才開口說:“青晗,你這問題倒很讓我為難呢。”

“怎的,難道大哥不知道?”她這次又回了頭,卻見着綦暉微微垂下眼神,變得些許黯了的桃花眼,表情似乎也有些難以捉摸,雖然嘴邊是笑,但那笑意卻說不上愉悅,也說不上是多勉強的苦笑。

一如他這個人,難以捉摸。

“算不上不知道,只是有些不好說。”末了,他對上青晗的目光,依舊柔和如春色,“我沒和言澈交過手,幾乎也沒見過他出手是怎樣的——”他頓了頓,“只聽人說好像是滿天冰箭這樣,所以說我也很難確定他的實力到底如何。這種事情果然應當親眼看看才好。”

“那……好歹稍微預測一下嘛,大哥感覺來誰厲害呢?”她依舊不依不饒。

綦暉卻先笑彎了媚眼,“如果傳言不假的話,那麼言澈真的是少見的如此強大的術者,不過我很期待能有一天能和他切磋。”他見青晗驚訝,便接下去似乎是解釋一般:“你大哥我總不能在自家妹子面前說自己不如人吧,好歹讓你哥哥我有一步台階可下嘛。”說罷,又推了推她的肩膀,催促她快些走。

說到底,青晗也並沒有見過綦暉用術是怎樣的,不過聽他這樣說起來,似乎應該和言澈差不多的強度吧。

二人邊走邊聊,尚未走到門前的時候,遠遠便看見了言澈特有的大排場。

可並不是所有的鳳家人都如此鋪張的,初次見言澧,也不過是神女一人飄飄而來,仙風凜然。可言澈的行頭顯然和幼妹不同,青衣鸞袍,高頭黑馬,鎏銀鞍座金流蘇。隨從儀仗皆是官服,真不枉了他的親王之位。

站在跟前的是言澧和言淳,蒼薰卻意外的沒有和他跟得太近,馬上的青年僅僅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半刻,二人一對視線,短暫的對視後,她俯身施了個萬福,而言澈也微微點頭,收了目光,策馬行去。

這算是趕上了吧,不過言澈那個高傲如王的男人,自然是不會過多糾結那些所謂的無關尊榮勝敗的人情世故,抑或是簡簡單單的青梅竹馬兒女情長。

見言澈一行人走遠,青晗本想着回去再睡上一覺,這就拉着綦暉的袖口說要回去,而這時,還沒等綦暉回話,便覺着這周圍有人叫她。

嚇!難不成是蒼薰么!昨日她可就說要訓練自己了!完了完了!這一大早上的難不成就要開始了么!

她小心翼翼的瞥去蒼薰的方向,還不忘抓着綦暉的袖口,後退了半步。

“青晗,你別走呀,我有事想找你幫忙。”言澧跑了幾步好算趕到了她面前,女孩今日穿了一件櫻粉色的褙子,嬌嫩純美如三月桃花。

她一見來人是言澧,便稍稍放心了些,“怎麼,出什麼事了?”

“……是朝翔,他好像依舊很生氣,一直說要來找大哥,我就用風鎖把他捆在屋子裡了,我真怕他再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來。”她無奈道:“你可不可以代我去看看他……”

“去看他的話還是你去比較好吧。”

“不不……我想,我想知道他和大哥到底有怎樣的過節。”言澧困擾的渙散了視線,“我幾次三番的問,他都避而不答。可是找不到癥結的話,這種矛盾是解不開的呀。”

少女回頭看看綦暉,又看看自己抓住他袖口的爪子,猶豫了幾番還是送了開,“大哥,那個……我先去幫言澧——”

“哦,那既然她找你有事,那便去吧,反正我也不急,有什麼話我們下次再說就好。”他又是熟悉的笑意,優雅依舊的目送二人離去。

青晗還不忘回頭朝他揮了揮手。

但此時,她腦袋裡莫名的湧出了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

不不不!才不會有那麼誇張!

“朝翔他現在也依舊很氣嗎?是不是生氣的樣子很兇哦?話說他手上的傷好些了沒?不會動不動就想揍人吧。”青晗起了話茬先問了句。

言澧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只是“唉。”的嘆了口氣。

青晗此刻好像已經瞬間明了所有問題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