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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清晨,一支車隊從永歲山脈的小鎮上出發,向著黎國方向而去。

車隊的規模很大,四十餘輛大車綿延着伸向前方。

石凈齋穿着一身粗布衣,看起來就象個老實巴交的鄉下漢子,手裡還拿着一管旱煙袋,在他身邊是打扮得象個富家翁的梁興邦和妾室般存在的玉婉娘。

數十名石門弟子身穿鏢局趟子手的衣物,押運着鏢車前行。

此次行動,規模之大,涉及金額之巨,為石門派前所未有,其後果更是嚴重到可能毀家滅門,因此連三位天心真人都顫顫驚驚不敢有失,一些石門弟子更是連車裡裝的是什麼都不清楚。

車隊在離了鎮上後,便一路向著黎國方向進發,待到進入一片無人區後,梁興邦突然地一舒長袖,一片雲霧平地升起,竟是駕着那四十餘輛大車一起向空中飛去。

即使芥子袋裝不下,以天心真人的手段,要搬運這些貨物其實也未必難,只不過另有一些風險使他們不能長期在空中飛行。

這刻車與人一起入了空,便高速向著黎國方向飛行,待飛到一處城池附近後,梁興邦揮揮手,車隊復又落於地面,繼續如普通人般緩慢行進。

城池上方的雲層中,一點光華閃現。

稍片刻,一名靈師從雲層中探出頭來,向四方看了看,嘟囔了句:“奇怪,剛才明明有大範圍靈氣波動,怎的這一下又沒了?”

此人正是洗月派派駐在各地的監事,專司監察之職。

象這樣的監察各地還有無數,專門監督修者行徑。這兩年石門派秘密挖掘的同時,也儘可能將靈州一帶的監察修者摸透,方才能以如此方式快速運送,否則換上一般修者,多半就是直接撞入洗月派監事之手,到時候有什麼秘密也都得被抖出來。

車隊穿過城池,玉婉娘說了一聲:“可以了。”

這一次是石凈齋長袖舒展,卷着車隊飛空,直到近了另一處監察點方才落下。

如此反覆,下午時分便到了文心邊境地帶。

玉婉娘指着前方一座高大城門說:“過了菡門關就是兩國交界處。國界之處,爭端最盛,是故監查最密。接下來的路,便只能步行過去了。”

因為長年出入兩國邊境,與七絕門談買賣的緣故,玉婉娘最是熟悉這一帶的監察情況,比起國內不知嚴密幾多。她往常是因為孤身一人,飛來飛去沒什麼人找她麻煩,可即便如此,也常有大陣靈光閃現,一次又一次掃過她的芥子袋。單是為了帶出那五顆晶化沙蠶,便費了她諾大功夫。

相比之下,反倒是以地面凡人的形式運貨要方便許多,洗月派輕易不會來查。正因此,每有違禁,多以地面走私形式過路。

這也難怪,飛空仙人少,十天半月難遇一回,故可仔細查。地面凡人多,要想一一查詢,仙人也無此精力。

這刻車隊落回地面,一路向菡門關而去。

菡門關哨卡前,十餘名士兵正站在那裡一個個仔細盤查往來客商。

看到車隊過來,一名領頭士兵迎上前道:“從哪兒來的,要去哪裡?”

一名石門弟子迎上前回答:“回軍爺,我們是蒼龍府出來的商隊,份屬古家,要前往望川鎮做買賣。”

“又是去望川鎮的?”那士兵哼了一聲:“望川鎮份屬敵國,一個個往敵國的土地上跑,也不知是不是姦細呢。”

那石門弟子聽的臉色一變:“這位軍爺說的,小的就聽不明白。黎國雖是異國,卻與文心無戰事,什麼時候成了敵國了?兩國之間自由行商,那是洗月與七絕兩大仙派定下的規矩,怎的正常往來就成了他國姦細?”

那士兵一瞪眼:“哎呦,好大的口氣,還說不得你們了?我看普通人可沒這麼大本事敢和本軍爺叫板,你小子口氣這麼橫,莫不真是姦細?”

一群石門弟子聽得同時大怒。

他們是何等人?

修者!

高高在上的修者!

別看石門派在洗月派前低聲下氣,在這些凡人面前哪個不是趾高氣揚?

往常里只要亮出自己的修者身份,這些個士兵一個個還不得如狗一般跪到腳下,沒想到今天卻被一群狗欺負了。

要不是為了師門重任,那石門弟子恨不能現在就一個法術轟出來,將這城門前一干人等轟殺個乾乾淨淨。

好在這時,一名年長的石門弟子過來,向那士兵手中塞了一物,悄聲到:“軍爺,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還請高抬貴手吧。”

那小兵掂了掂手中物事,滿意地笑了起來,揮揮手道:“讓他們過去!”

車隊終於恢復通行。

那石門弟子在臨去前,還瞪了一眼小兵,心道等老子回來,定要抓了你小子好好扒皮抽筋。

那小兵卻是一路笑嘻嘻地目送着車隊離開,直到車隊漸行漸遠,才收了笑容,又等了一會兒,突然向著城內走去。

走了好一會兒,來到一所民居內,那小兵敲了敲門道:“求見上仙。”

門開,現出一名黑衣人。

“發現他們了?”黑衣人低沉着嗓音問。

“是。”那小兵恭敬回答:“一共四十多輛車,大概有五六十人隨車押送,領頭的是個白胖子,還有個黑瘦子和女人,那女子到是長得頗美。小的按上仙所述試探了他們,果然是心高氣傲,一聽口氣就知道非是凡人,否則哪會受不得半點委屈,竟然還敢與我等軍人強辨。”

那黑衣人取出一張符紙燃了,道:“做得好。你所監視的這幾人,都是我洗月派叛派之人,法力深厚,本仙不能靠近,惟恐其發現,便只能藉助於你。你這次立下大功,待事成之後,我定會嘉獎你。”

那小兵大喜:“上仙說過會帶我入洗月門下。”

黑衣人笑道:“那是自然,不過這裡有個問題。就是……我其實並不是洗月派的人啊。”

“什麼?”小兵心神一震,黑衣人手一伸,已按在那小兵頭上,那小兵只晃了幾下身體,便倒地死去。

黑衣人看着那屍體嘿嘿笑了幾聲,這才步出小屋,關上房門後離去。

就在此人離去後不久,又是一人來到此處。

卻是侍夢。

推開房門,侍夢看了看那小兵屍體,嘆口氣道:“下手還真夠狠的。多謝你為國捐軀,你的家人,我洗月派會照料的。”

同樣燃一張符紙,侍夢重又掩上那房門,亦向著另一頭走去。

車隊出了菡門關後,沿着衛家開闢的商路一路行進,因為不能在天空飛行的緣故,速度慢了許多,一直到入夜時分也未能走出叢林。好在他們本就是提前一天出發,到也不會錯過時辰。

當日夜,車隊夜宿於林地中。

雖然不需要,車隊里還是燃起了篝火,點點星光下,篝火明滅不定地跳躍着。

梁興邦背負着手站在篝火旁,好一會兒才道:“奇怪,風也不大,為什麼我會突然覺得有些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