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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幫忙

唐勁幫簡丹將鰱魚頭划了油。

簡丹照樣兒站得遠遠地指揮了兩句火候,而後簡丹看着鰱魚湯,繼續包另外兩樣豆腐捲兒:一個香乾雷筍野薺菜,清香;一個青菜草菇細粉絲,鮮滑。

唐勁在一旁瞅得明白,眨巴眨巴眼——他覺得吧,這些料子完全可以擱一塊兒嘛!何必分三種呢?一種不就挺好,個數兒又不會變少!

不過動手的是簡丹,唐勁自知只管吃,就沒說什麼:劉澄紅一貫有句話,“光吃不練,少給我廢話”,一向用來堵兩個唐爺兒,從二十多年前那一大一小、堵到如今這一老一少!

......

鰱魚湯文火炖了兩個小時。末了簡丹加了豆腐,又煮了一會兒,掀鍋丟進去一些一寸見方的生菜片兒,片刻後撤下火,起了鍋蓋了個盤子擱灶台邊熱着。而後簡丹煮上蝦餃,切了圓白菜,讓唐勁來炒,連帶煎好香乾薺菜餡兒的豆腐卷。至於另外兩種,蒸在電飯煲里。

就十個豆腐卷,又那麼小,唐勁很快煎完,開炒圓白菜——他炒菜那個快,猛火熱油,三下五除二!

唐勁忙的時候,簡丹起先還在水槽那兒看,等到菜“唰”一聲兒下鍋,簡丹“哧溜”一下貼着牆出了廚房,丟下一句“看着點餃子啊”,自個兒躲到客廳去了......

唐勁察覺了,不由好笑,也奇了,菜起了鍋他回頭剛要說什麼,有人敲門。簡丹應門去了,唐勁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還是章大姐,還是送吃的。不過人家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學乖了,往客廳桌上擱下一盤菜就跑了:“吃飯去了吃飯去了!”

簡丹莞爾,應了一聲謝過,並沒硬攔。唐勁舉着鏟子探出來一瞅,只看到客廳門大開,人早不見了影子,桌子上則多了一盤蒜炒辣子雞丁。

蒜是白皮小蒜,一段段翠的翠綠的綠白的白,辣子通紅,雞丁金黃,色香味俱全。

其實軒尼詩的xo,勝在一個酒香厚醇,回味悠長——市面上賣的這個度數兒的酒,差一點的,湊近去只能聞到酒精味,一點也不香!

沒辦法,人家釀造出來的,不是自來水加酒精。原料好貯藏佳年份長,從分子級別上來說,這天然芳香醇就多。

酒既然厚醇,要想盡享它的味道,便不宜搭配味道濃烈的菜。上選乃清淡的海鮮,帶着天然的鮮美,剛好。可惜這裡位於內陸,海鮮都不新鮮,養殖的根本沒味道,在簡丹眼裡,更是味如嚼蠟,徹頭徹尾的蛋白粉!

所以簡丹才包了三個風味不同的素卷,用來下酒。香乾野薺菜本來就各有其香,雷筍丁一調,再下鍋油煎,這就香上加香了。蒸的兩個,三黃捲兒主味是金針菇,特點乃嚼勁好;青菜草菇粉絲卷主味是草菇,勝在鮮滑幼嫩。

蘑菇乃山珍,薺菜是野味——哪個都不是白給的。

但辣子雞丁一到,全亂了!

唐勁嘗了一塊雞丁,連連點頭,卻也被辣得直吐舌頭,忙忙喝了好幾勺鰱魚湯,這頭就點得更賣力了,衷心喜歡又加上額外捧簡丹的場,大讚特贊“好喝”,想想這半個下午的一鍋湯、簡丹炖給他的,美得直冒泡!樂滋滋夾了一筷蒜條吃。

辣子加大蒜......

——他這舌頭還能嘗得出酒味嗎?

唐勁筷子朝豆腐捲去了,簡丹一笑什麼也沒說,去卧室拿了酒與一盒兩個杯子出來——唐勁開心就好,她買酒就是為了哄唐勁高興的,臨到頭來,又何必本末倒置!

再說了,哪怕唐勁一點兒也嘗不出來,這不還有她自己嘛!

杯子是水晶的白蘭地杯子,洗過了覆在網格架子上才收的盒,乾燥潔凈,一塵不染。簡丹直接取出來一放,而後劃開酒瓶口子上的封貼,按着瓶身示意唐勁往上拔蓋子。

唐勁搓搓手——右手搓左臂——樂滋滋握住那蓋子:“我開啦!”小心加力,往上拔。

木塞“啵”一聲離瓶,醇厚的香味隨之溢出。唐勁大嗅了一口,贊了一聲“果然一分錢一分貨”,舉瓶要倒酒,連帶嘟囔:“咋這麼大的杯子!”沒辦法,他家裡、老營里,白酒都是瓷小盞、玻璃小盞兒抿的。而唐勁琢磨過南拳北腿,琢磨過炸藥子彈,琢磨過斃敵俘虜,可他還從沒琢磨過喝白蘭地用什麼!

簡丹明白,所以簡丹只是莞爾,並無分毫輕視,橫過杯子一比:“就倒一點兒,大約二十毫升,橫着放流不出來那麼多。”

唐勁照辦,挨個斟上。塞蓋子單手很難,簡丹接手。唐勁端起自己那杯酒,聞了又聞:“好香,真香!”晃了晃側對着燈光一瞧:“真漂亮!”還沒嘗上一滴,先已經樂壞了,引得簡丹也樂了。

不是唐勁沒見過好酒,可楊隊弄回一兩瓶茅台,他們那麼多人,一人一盞,能喝多少?十毫升上下而已!也就一小盞!

然而這一瓶子酒不一樣:這一瓶可是他的,統統是他的!

啥,明天不請楊隊他們喝?

去,咋可能?!請,當然請!可那不是他請嗎?

——他當家他做主兒,這酒還是他的!

他、的!

他家丹丹特地買了、千里迢迢帶來給他的哇!

......

簡丹享用美酒,聞的比喝的得多。她就着豆腐卷與蝦餃慢慢兒來,七個卷四個餃子一杯酒下肚,也有七分飽了,簡丹這才嘗了兩塊小小的辣子雞丁,喝鰱魚湯。

此時唐勁已經幹掉了十之七八的辣子雞丁,解決了十五個捲兒十個蝦餃,剛剛撈出了魚頭開啃,盤子里還有最後幾個餃子,酒則是續到了第三杯:第二杯與第一杯一樣多,第三杯又少點兒。

簡丹瞧得暗暗乍舌;不過轉念一想,唐勁他們體能負荷超常量,的確需要補充特別多的營養與熱量,也就釋然:“外面沒下雨了,呆會兒下去不?我今天還沒走那。”

唐勁一口子答應:“好啊,我也去練練。”

簡丹瞧着唐勁臉頰上有一抹熏紅,側頭借了亮光看看,確鑿無疑,真的是酒勁兒上來了,登時笑了:“練什麼?打醉拳么!”

唐勁一點兒也不慚愧,酒窩一冒還煞有介事一點頭:“唔!”

剛吃完飯當然不能劇烈運動,所以兩人下樓時八點二十多了。

他們這兒有操場有球場有小廣場,兩人直接去了操場。

球場新,乃塑膠的;小廣場則是水泥地;剩下那個操場,最落後,並不是標準田徑場,而是煤渣鋪的跑道,中間乃壘實的泥地。

這樣的操場,簡陋,雨天泥濘,但也有其長處:泥地不像水泥地那麼硬,人摔倒了,磕碰就輕,最多被沙石擦破點油皮。

說到底,塑膠跑道還不是為了改善地面硬度、減輕反震。

操場一圈大約三百二三十米。兩人到的時候,一溜兒士兵在跑操——晚上這時候,不止唐勁他們抓體能,這裡的後勤兵也一樣,只不過量上面差遠了。

簡丹看了片刻,莞爾一笑,讓開了內道,沿着外道走。她前兩圈熱身,自然而然越走越快,第三圈開始上速度。

打拳入門後,是個全身活兒,講究“整勁”。唐勁一個手不能使,很不對味,所以他只是活動活動,跑了個十一二圈,開過筋骨,趴在雙杠上看簡丹繞圈競走。

簡丹身高性別在那兒擺着,速度比唐勁慢。此時她全身已經熱開,正是走到最酣暢淋漓的時候,動作標準又舒展,瞧着不僅活力滿滿,還賞心悅目。

所以唐勁看得很高興。他搭了自己脈搏替簡丹計時估了一下步頻,樂了——每分鐘超過了二百,優秀運動員!

可有人不高興。小周喘着氣一溜兒連跑帶走,到唐勁這邊來了,哭笑不得:“你們什麼時候不能來,咋挑這個時候啊,害得我們多跑了四圈!還衝得特別快!”

“哎?”唐勁詫異,訝然看小周,他還真沒發現——你們剛那速度,還能叫“快”?!

小周恨恨:“本來十圈就夠了!”轉頭看看簡丹,發現操場上竟然還剩一隊軍裝在繞圈,又幸災樂禍笑了:“嘿,他們還在跑!”

唐勁遠遠一望:“通訊連?”

部隊大院為家屬區的首長們服務的,都有警衛、司機、通訊這三個連排班。編製大小、滿不滿員,則視情況而定。通訊負責接線,電話是個軍官都有,一般少不到哪兒去;司機按着車來,警衛直接服務於首長,這兩者就要看夠那級別的首長人數了。其中唯獨通訊兵里可能有女的。而眼下還在跑的那一隊裡面,就有女兵。

軍人跑操,講究個整齊。眼下這些男兵們爭個面子,大約還可以咬牙加速與簡丹拼一拼,但既然他們列隊開跑時沒跟女兵分開,這就追不上了——絕不能拋棄戰友哇!

所以此刻,外圈的簡丹將內圈的通信兵們越拉越遠。

也所以,唐勁瞧得津津有味,徹底樂壞了。

......

小周瞧了一會兒,趴唐勁身邊去了,一半好奇一半討教:“哎,你怎麼追到她的?”

唐勁一聽,瞅瞅小周,緩緩收了笑,綳起他那娃娃臉,說了八個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小周自動翻譯成“死纏爛打,狗皮膏藥”,當即點頭表示了解,一看時間,道個別回去了。

餘下唐勁接着趴在那雙杠上,繼續望着簡丹,肚子里開始犯起了嘀咕——他家丹丹到底看上他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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