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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恩三

當天晚上,哈恩輾轉反側,躺在床上、閉着眼睡在那兒,卻莫名其妙就樂了

這麼幾次之後,哈恩起身去洗了一個溫水臉,試圖讓自己放鬆與平靜下來。

結果他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熠熠發亮的眼睛。

哈恩捂住額頭

看來這一晚註定失眠了。

不過事實上,後來他不知怎麼就睡著了。還睡得很好。香甜酣暢,徹夜無夢。

而後一覺醒來,精神抖擻

......

此後的幾天,一切順利得幾乎不像是真的。

兩人一起吃飯,一起閑聊休息,一起嘻哈玩鬧。

也一起去欣賞夜晚的沙漠里那廣袤荒涼的景色——白天室外太熱了

靜謐,無垠。

星月燦爛的光華下,天幕與荒漠在不盡的遠處、在深沉的夜色間,上下相匯,成了一條地平線。

隱隱綽綽。盯着看,看不清;反倒是眼角掃過,能夠瞄到那一線。

在這樣的夜色里,他們嘗試着接吻。

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兩人吃了晚飯去玩沙子,一直玩到十點多才想起要休息。

方向的關係,這一次哈恩的宿舍更近一點。

夏曉雪並沒徑直回去,繞了點路。他們在門口說了一小會兒話,依依吻別。

哈恩靠在門上,目送夏曉雪走遠,拐彎不見,傻樂了一回,一轉身開門進了房間;可沒幾秒鐘,他又開門出來、飛奔而去,追過拐彎。

夏曉雪察覺了,止步回頭,望向哈恩。

“噯”

“嘿。”

“嗯......你那兒有飲料嗎?”

“有。想喝什麼?”

......

飲料當然可以讓機器送到任何一個房間。並沒有哪一個忘了這一點。

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借口。

兩人進門之後,當即纏到了一塊兒,扭股糖似地膩了半天。

而後他們終於想起要先洗個澡,至少是沖一衝。

衝去沙漠里乾燥的細塵。

夏曉雪點了一杯飲料,去浴室往浴缸里放了熱水,重又出來;哈恩不僅點了飲料,還要了一點小東西。避孕的小東西。

夏曉雪看到了,不禁奇怪:“你信教?我可沒有宗教信仰。沒關係嗎——你面前這個是異教徒。”

哈恩莞爾,旋即笑容消失了:“我......母親信教。”

“什麼教?”

“基拉教......的一個分支。我鬧不清楚。那會兒還小,嘴巴跟着她祈禱,心早飛到外面去了。”

那會兒鬧不清楚,現在還不清楚嗎?夏曉雪聽出了不妥,抬眼望向哈恩。

哈恩偏臉避開了注視,坐在了沙發前端:“她去世了。和繼父一起。暴動。”

夏曉雪點點頭,還有些疑惑,但沒問,只是走近了些,探手覆上哈恩的手。

哈恩抬頭看夏曉雪:“你不問是什麼暴動嗎?”

兩人視線相交,片刻的沉默。

而後夏曉雪輕聲開了口:“什麼暴動?”

閉嘴

不要談這種掃興的事

難道你忘了娜伊那反應了?

你們只是聊起了以前的學校

她僅僅知道了你出自難民區

可是哈恩聽到自己說了下去:“瓦辛的達斯喀難民區。我八歲生日前。說好去月亮上看一看的。”

夏曉雪又一次點點頭,握住了哈恩的手。

哈恩反扣。

“我是地球人,剛移民到米隆不久。”夏曉雪坐在了沙發扶手上,“靠自己的努力,從難民區出來的,無一不令人敬佩。”她說著撫上哈恩的臉兒,摩挲片刻,傾身親了親他的面頰,“我曾經遇到過一些嘴碎的傢伙。可我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理他們?他們妒忌,才會非議。”

她說這些的時候,溫和瞭然,有着一種過盡風雨後的達觀與平和,顯然看出了哈恩的局促。哈恩不由赧然:“是啊,的確不用理。”心下卻是驀然寧靜了下來,當即捉了夏曉雪的手啄了一下手心,只覺臉上發燙,於是催夏曉雪去浴室,“水好像滿了。”

夏曉雪微微笑了,並不揭穿,只是又親了哈恩一記;而後她從善如流,起身去了浴室。

哈恩往後坐進沙發里,朝沙發背上一倒,肩膀與背部緩緩放鬆下來。

徹底放鬆。

這令他整個人慢慢兒陷進了沙發里。

沙發真是舒適。

似乎比他房間里的好多了?

這一夜滾燙纏綿,又寧靜沁涼。

第二天早上,兩人與平時一樣的時候就醒了,卻不起來,只是在床上聊天。聊到一半,哈恩忽然想起來了,就問了夏曉雪的姓。

等他們起身時,已經晚了點兒,去得有些匆忙。

好在三檔組以上,並沒有統一的訓練方法——《天侖踏》那樣兒的東西,這裡怎麼可能免費提供——對過了五六大關的人而言,所謂集訓,主要是讓大家彼此交流。當然如果一個六級體術者與一個十四級高手相處甚歡,後者教了前者一些套路與技巧......協會也是樂見其成的。

兩人的場館不同;一同出了宿舍區之後,就告別。

哈恩望了夏曉雪片刻,抿抿唇轉開目光,走向他們的場地。

自從過了五六大關之後,他這幾年是有點兒懈怠了......

......

之後的日子,兩人如膠似漆。

夏曉雪並沒專程帶哈恩去見展奇他們;可碰上了、坐下來聊天喝一杯的時候,也並不避着哈恩,會大大方方給兩邊做介紹,坦然得很。

因為她這樣兒,加上哈恩記得兒時的事情、後來還專門查閱了一些資料,結果,雖然展奇他們的態度得體里隱隱疏離,更年輕的幾個甚至審慎中帶着敵意,哈恩卻不覺得有什麼。

——了不起啊我父親當年麾下,你們這樣兒的家族有半打末了還不是轟隆隆倒塌......

所以,哈恩回以同樣的得體與疏離,一轉身就將展奇他們拋去了腦後。

他只是仔細記住了展奇他們的名字。

為了應對下一次的碰面,為了讓曉雪不用介紹第二次,為了給他的戀人長長臉兒。

除此之外,哈恩專心戀愛,專心訓練。

這樣的日子過起來很快,半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哈恩爭取到了加訓,那是一個“秋令營”式的野外集訓。

但夏曉雪卻要離開了——她如此年輕又過了**大關,琪雅體術協會準備送像她這樣的人,去瑪希圖卡開開眼。

要一年。先是一個活動,而後是一系列參觀。

哈恩十分高興,又隱隱不安。

為夏曉雪高興,為他們的未來不安。

不過兩人的約定打消了這不安。

——他們說好了,一年之後見。

......

這一年裡,因為延遲的緣故,他們只能通信。每天一封。未必是文字版的,也可能錄音。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從百十字到幾千字不等。

夏曉雪的琪雅文還可以,但並不能說好。她的口語不錯,但詞彙量什麼的積累不夠,只考了三極,平時看新聞、看電影,還依賴翻譯器。

而哈恩畢竟從小在琪雅的學校上學,到如今,母語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能簡單會話;倒是琪雅語,流利流暢,一如土生土長的琪雅人。

所以哈恩會幫着夏曉雪改信、發回去,順便嘲笑一下。

前幾回夏曉雪沒反應,這可不好玩,哈恩不樂意了,嘲笑得更加用力;然後夏曉雪不耐煩了,回信里丟給哈恩一句“以目前的情況看,這門語言我未必需要用上一輩子,學好學精,沒準兒浪費”。

——所以沒必要下功夫

所以不分精力給它、而是集中全力往前沖

哈恩一凜又點頭又搖頭,又樂又嘆氣。

瞧瞧,就這麼一句話裡面又有個詞兒用得不大妥當......

然後哈恩訓練得更賣力了。

再然後,“秋令營”結束,哈恩的體術八級了。

再再然後,夏曉雪回來了,在哈恩的學校旁租了一套小公寓,住了一小段日子。在此期間,哈恩將夏曉雪介紹給他僅有的兩位好友;末了,夏曉雪參加了哈恩的畢業典禮。

而後兩人回米隆,登記結婚。

哈恩沒有親人可以邀請,那兩朋友天各一方,過來要好幾天,所以他對婚宴並無要求,將一切交給了夏曉雪選擇。

夏曉雪同樣沒有親人可以邀請,朋友倒是有,不過聚餐兩頓也足以搞定:一頓是老鄉這邊,一頓是展奇他們那邊。

結果這兩人旅遊蜜月去了。

夏曉雪覺得這樣兒很好,哈恩也覺得很好,只是他另有一個小煩惱......

為什麼他的妻子有一種奇怪的能力——與前夫、與前男友和平分手之後,還能繼續友好相處?

一個有生意上的往來:與人們通常會有的故土之情沒什麼兩樣,他的妻子報效家鄉,租賃了一個海島,做了大手筆的投資——大得不僅涉及經濟,還涉及政治與戰略;而這位前夫有政治背景,乃這筆投資的關鍵人脈之一。

一個與他的妻子所創辦的公司簽了約,是冉冉升起的職業競技明星。而且與他的妻子最好的朋友的丈夫,關係極為親密

哈恩對此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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