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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明示

初九下午起,餘味齋就漸漸熱鬧起來,鋪子里的夥計殷勤熱情的招待着越來越多的客人。

冬末和阮大福晚上盤好了一天的帳,冬末趕回古府,將帳細細的稟給了李小暖,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看這樣子,那三百匣子點心,是給余葉齋做了點名氣出來了。

隔天,李小暖將帳單子帶到明遠堂,給李老夫人去看,又細細稟報了景王府訂了三百匣子點心的事,李老夫人心底微微沉了沉,面上絲毫未露,只笑着點了點頭,

“這景王是個極仁義的,往年在咱們家住過幾天,這是還咱們人情來了,難得他有這份心。”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忙笑着點了點頭,李老夫人仔細看着身形高挑、已經出脫得的一幅青春少女模樣的李小暖,想了想,揮手斥退了屋裡侍候的丫頭婆子,示意李小暖坐到自己身邊,伸手撫了撫李小暖的鬢角,溫和的說道:

“你是個聰明的,這生意上也明白,這些年,跟着老祖宗,該學的也學的差不多了,從明天起,老祖宗陪嫁里的那些鋪子、生意,你就管起來吧。”

李小暖猛的抬起頭,愕然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笑了起來,低聲說道:

“早晚都得交到你手裡,如今你就開始接手管着,老祖宗還能在旁邊給你看一陣子不是,蕭兒母親的陪嫁,我讓她都給雲姍和雲歡陪嫁過去了,古家的祖業,還有老祖宗的陪嫁,都留給你和蕭兒,蕭兒可不是個能管家理事的,往後這家裡的里里外外,這外頭的莊子、鋪子、生意,都得你多操心着才行。”

李小暖獃獃的眨了眨眼睛,李老夫人看着她,也沖她眨了眨眼睛,接著說道:

“就是蕭兒,也得你多操心着才行,往後這個家,就得從老祖宗手裡,交到你手裡去,蕭兒是個實誠孩子,從小就聽你的話,若說委屈你,諒他也不敢夫人是個有脾氣沒心眼的,你只哄哄她也就是了。”

李老夫人笑着低聲說道,李小暖只覺得有些恍不過神來,李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往後,這裡里外外,你就多擔待些。”

李小暖脖子有些僵直的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老祖宗這是在明示態度嗎?李小暖抬頭看着滿眼笑意的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看着她,緩緩點着頭,

“等你再大兩歲吧,蕭兒進了學,兩喜並一喜。”

李小暖心裡漸漸安定下來,垂着眼帘,慢慢點了點頭。

周景然和程恪歇了沒多長時候,就領了兼理工部的差使,主持昆河的治理,昆河這幾年幾乎年年出險,要好好疏浚河道,修繕河堤了。

兩人當天到了工部,就被埋進了故紙堆里,只忙得飯也顧不得吃。

秋風漸冷,眼看着一年又要過去,汝南王妃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守了幾天,總算找到機會,把程恪叫到了正院里,拉着他坐到榻上,眼淚就涌了出來,

“小恪,你這到底是怎麼啦?連丫頭奉杯茶,你都不肯接,青澗院一院子小廝,這日子......小恪”

程恪眉頭擰了起來,直起上身就要起來,

“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歇着了,今天看了一上午河圖,又和景王跑到城外看了幾條河,累得渾身骨頭都是疼的,明天一早還得跟戶部算銀子去,我得先回去歇下了。”

程恪一邊說著,一邊滿臉疲憊的打着呵欠站了起來,王妃心疼起來,正要點頭,又想起正事來,急忙拉住程恪,

“小恪,母親還有幾句話,聽完了你再走。”

程恪站在榻前,擰着眉頭,不耐煩的點了點頭,王妃也跟着站起來,微微仰頭看著兒子,

“小恪,你喜歡......誰都成,千月,母親也不管你,可你得娶個妻、成個家才行啊,這程家的香煙子嗣,那千月可生不出來”

程恪重重的“哼”了一聲,抬腳就走,

“我回去歇着了。”

王妃在後面連叫了幾聲,程恪頭也不回,一溜煙出了院子。往後一連半個多月,竟是連汝南王府也不回了,不是在別院住着,就是在景王府獃著,王妃拉着王爺大哭了幾場,汝南王也發起愁來,思來想去,乾脆找周景然說話去了。

周景然接了汝南王進了內書房,從小廝手裡接過茶,殷勤的捧給了汝南王,汝南王府接過茶,喝了半口,瞄着他問道:

“我來找你,也沒別的事。”

周景然忙連連點着頭,

“那就好那就好”

汝南王府窒了窒,放下杯子,接著說道:

“也就是找你問件事,小恪,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和他從小就無話不說,你告訴我,小恪他到底想做什麼?”

周景然臉上帶着絲茫然,微微皺着眉頭想了想,認真的說道:

“小恪好好的,吃得下睡得着,這一陣子,我倆忙這工部,還有這治河的事,舅舅也知道,昆河再不大治,就得出大事了,這治河的事,說起來就兩個字,真做了才知道,這中間......”

“我不是問你這個”

汝南王擰着眉頭打斷了周景然的長篇大論,

“這治河的事,你們慢慢做去,我只問你一件,這小恪就是不願意成親,他到底想做什麼?”

周景然眨了眨眼睛,用摺扇輕輕敲着頭,呆了半晌,才含糊着說道:

“舅舅也別急,這事吧,我也......不是太明白,也糊塗著呢,這事......怎麼就成了這樣子了?實在是讓人想不通,我想到現在也沒想通,舅舅也別急,這事吧,也急不得不是。”

汝南王擰着眉頭,被周景然說得一頭霧水,

“到底你沒想明白的都是什麼事?說一說,我來想”

“這個吧,沒法說啊,說也說不明白,這個吧,舅舅別急,許是犯了什麼煞的也說不清楚,也許過幾年就能好了也說不定。”

周景然一臉苦惱的說道,汝南王盯着周景然看了半晌,周景然苦笑着攤着手說道:

“舅舅,真是說不清楚,沒法說,我看小恪就是犯了什麼煞了要不,舅舅到佛前求求籤?這犯煞的事,也就佛祖能保佑保佑、指點指點了。”

汝南王重重的“哼”了一聲,站起來,背着手徑直往外走去,周景然忙跟着送了出來,到了書房院門口,汝南王頓住腳步,轉頭看着周景然,

“你替我告訴那個混帳東西,婚姻大事,由不得他胡鬧”

周景然苦笑着,急忙點頭答應着,

“舅舅放心,我也是這麼說他的”

周景然目送着汝南王的車子轉個彎,看不到了,才長長的鬆了口氣,轉回書房,指着已經轉出暗室,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程恪,跳腳大罵起來。

剛進臘月,唯心大師讓人捎了信來,邀李小暖過去喝茶。

李老夫人自從入了冬,身子就時好時壞,李小暖已經漸漸接手了古家在外的生意、產業,進了臘月,各處的年帳陸續報了進來,李小暖要安排府里過年的種種,要和幾個老管事看帳、學帳、查帳,還要擔心照顧着李老夫人,忙得片刻不得閑,得了唯心大師的口信,皺着眉頭,正要回絕,心裡微微一動,突然想起大師提過,他是臘月的生辰。

李小暖應了下來,和李老夫人稟報了,頭天晚上吩咐冬末準備了幾樣凈素點心,第二天寅末時分,城門一開,就出城趕往福音寺了。

這天果然是唯心大師生辰,李小暖陪着大師吃了碗面,說了會兒話,就告辭出來了,帶着蘭初沿着林間小徑,匆匆往外走去,走在前面的蘭初突然頓住腳步,急忙轉身低低的說道:

“姑娘,前面好象有人過來”

李小暖急忙探頭往前看了看,古樹間人影晃動,好象有五六個人往這邊走過來,李小暖忙拉着蘭初,閃身躲在了旁邊高大異常的古樹藤蔓後。

過來的是兩個老者,四名極精幹的中年從人,落後七八步跟着,兩個老者面容沉靜、氣度內斂,着藍衫的老者在前,着灰衫的老者落後半步,步履舒緩的經過李小暖隱身的古樹,往唯心大師的院落走去。

李小暖和蘭初,直看着幾個人走遠了,才從樹後出來,急急的趕回去了。

兩個老者身後的從人中,落在最後的一個急步幾步,靠近灰衫老者稟報道:

“已經走了。”

灰衫老者點了點頭,從人退後,灰衫老者靠近前面的藍衫老者,笑着說道:

“是兩個女孩子,一主一仆,大概就是大師說的那個小友了,這麼早趕過來賀壽,倒也見誠心。”

藍衫老者點了點頭,兩人緩步往前走着,不大會兒,就到了院門口,大門外,兩個穿着雪白直綴的中年僧人早就垂手躬身候着了,見老者過來,長揖見了禮,恭敬的引着兩人進了院子。

唯心大師站在正屋門口,迎着兩人進了屋。

藍衫老者背着手站在唯心面前,眼神溫和的打量着他,半晌,才微笑着說道:

“氣色還不錯。”

唯心微笑着看着藍衫老者,一邊讓着他往東廂進去,一邊笑着說道:

“皇上氣色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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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晚一些更上來,十二點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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