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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厲害,不到兩個月參與處置了兩次空情,據說上一次是你到二師的第一天?”

黃曉月把茶放在李戰面前,在斜對面坐下,疊起腿,閑聊一般談起話題。

外面的天氣好了一些,見到了一些太陽光,略微西斜,懶懶洋洋的灑下來,不急不慢的驅散着上午那場雨帶來的寒意。不時的有地勤車牽引着戰機從遠處的滑行道經過,隔着玻璃窗看得很清楚。

“報告首長,是的!”李戰目不斜視,心跳加速,嘴唇發抖。

“李戰,你放鬆一些,我不是首長,你也不是我的部下,更不是病人,你是我的戰友,放輕鬆,平時談心怎麼談就怎麼談。”黃曉月微笑着引導着,身子稍稍後靠,讓姿態顯得更加的平易近人。

微微鬆了口氣,李戰又深深吸口氣,稍稍放鬆了一下僵硬的肌肉。

“喝茶,試一試味道如何。”黃曉月說著,自己端起茶來小小抿了一口。

李戰端起精緻的茶杯,一口喝光。

“你是從別的部隊調過來的嗎?”黃曉月明知故問,李戰的個人履歷就在她桌面上。

李戰回答,“報告......不是,我是第四飛行學院前年畢業,在北部的飛訓基地訓練了一年半,去年底分到二師的。”

“碩士研究生?”黃曉月繼續明知故問。

李戰回答,“不是,本科生。我,我破格晉上尉了。”

“很少見,能不能詳細跟我說說,也說說飛訓基地,我不了解,特別的好奇。不怕你笑話,我連飛機型號都分不清楚。”黃曉月很滿意,李戰已經慢慢進入了閑聊的狀態了。

李戰回答,“術業有專攻,我同樣不了解,呃,這個心理諮詢。我在華清大學接受了兩年的預校學習,呃,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就是航空理論學習,部隊與地方高校搞的委培生。”

“你是華清大學的啊,真厲害!”黃曉月由衷的豎起大拇指。

搞得李戰臉色又紅了起來,閃開她的目光,尷尬的說,“其實是運氣好,那一年部隊剛開始和地方高校搞新的委培,主要就是華清大北這些高校,我們那一批基本都在華清和大北。後面兩年在第四飛行學員接受專業學習。主要是專業知識與初級教練機訓練,搞了兩年。後面到訓練基地搞高級教練機訓練和基本的戰術訓練。就是常說的三級五階段。”

黃曉月說,“可是你和其他新飛行員不一樣啊。我了解過,和你同批到二師的,現在都還需要帶飛。”

“我在訓練基地的進度稍快了一些,當時就放單飛了。到二師後,因為用的是同一個機型,改裝訓練的時間也可以大大縮短。主要是我師父的要求很嚴格,在訓練基地我就接受了一定的戰術訓練,所以進入狀態會快一些。”李戰詳細解釋道。

黃曉月對這些不是一竅不通,也是做過一番工夫的,她笑着說,“你這不只是快了一些,而是快了很多啊。正常來說,新飛行員能執行戰備任務,至少得一年後。你這才多久,兩個月不到就上了。”

“呵呵。”李戰乾笑,不能再謙虛了,否則會顯得虛偽。

談心很成功,談了半個多小時。真的就是談心,隨便的聊天,主要是聊李戰之前的學習和生活,黃曉月似乎對任何方面都感興趣。

以至於李戰走出門立正轉體敬禮道別的時候,竟有了一絲戀戀不捨。

心理介入很有必要。

李戰離開沒多久,黃曉月沉思了片刻,拿起電話撥了政委辦公室的號碼。

“齊政委,我是心理干預科的黃曉月。”電話一通,黃曉月立馬錶明身份。

“黃博士啊,你好。”齊宏正在忙着審閱司令部制定的新一年度軍事訓練計劃,不由的放下筆,笑着說道,“是不是又要增添設備,黃博士啊,我說話算話,一年該你們科室多少經費絕對一分不少到位,但是嘛,如果要超支,恐怕比較困難的。去年......”

黃曉月打斷說道,“齊政委,我今天不是跟你要錢來的。”

也不顯尷尬,黃博士不只是博士,而且還是二師官兵公認的大美人,齊宏當然不會生氣,道,“哈哈哈,我讓今年的經費預算給搞得草木皆兵了。是了,黃博士有什麼事?”

“四團三大隊七中隊新飛行員李戰的事情。我剛剛對他進行了心理干預。”

黃曉月話還沒講完,齊宏下意識的坐直了略顯急切地問,“情況怎麼樣?嚴重不嚴重?”

“很嚴重。”黃曉月翻了白眼說。

齊宏猛地站了起來,扯到了電話線,座機撞在筆筒上,他條件反射去扶筆筒,反而把筆筒撞飛了出去,掉在地板上滾到了那邊沙發底下,他目光移回來,忙聲問,“很嚴重?黃博士,你可是軍中著名的心理醫生,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我代表師黨委要求你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這個兵!”

黃曉月怒極反笑,道,“齊政委,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動不動就把師黨委抬出來,如果真的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你把哪一級黨組織抬出來也沒用啊!”

好一陣子,齊宏才控制住激動的情緒,盡量平和地說,“是的是的,是我太急了。黃博士,李戰同志是非常有天賦的飛行員,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如果才下部隊就落下個病根,對他以後的飛行極其不利,可以說會毀掉我們師一個極富潛力的種子飛行員!”

黃曉月轉着簽字筆,無奈搖頭,說道,“齊政委,我說他的情況很嚴重,是指他根本不需要我對他進行心理干預。他的心理素質強悍到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自我療傷機制甚至是極少見的。總而言之一句話,上午這樣小意外,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裡。既然沒放在心裡,就談不上影響,也就不需要心理干預。”

“原來如此......”齊宏只感一顆心重重落下,舒出一口氣,心情愉快起來,拿起煙點上一根叼在嘴裡,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太好了太好了。是了,既然如此何來很嚴重?”

黃曉月沉默了下來。

好一陣子沒聽到黃曉月說話,齊宏皺眉,“黃博士?”

黃曉月心裡微微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你可以這麼理解,他要麼不出事,要出事就是大事。也就是說,如果遇到超出了他心理承受能力範圍以及自我調節能力的事情,他會徹底崩潰掉。”

齊宏被嚇到了,嘴巴微張,煙蒂貼在下嘴唇上,純然是忘了。

“會,會有什麼後果?”齊宏低聲問道,煙掉在辦公桌上,他連忙撿起來拿在手裡,卻在文件上燙了一點灰。

嘆了口氣,黃曉月說,“除非治癒,否則肯定是無法飛行了。”

不能飛行的飛行員還是飛行員嗎?

也許黃曉月只是不想說得太殘酷——他會徹底完蛋。

良久,齊宏問,“什麼樣的事情會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知道。”

黃曉月沉聲解釋道,“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只談了半個多小時,對他的了解是比較少的,因此我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