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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七郎,請從背後給我一劍!

今天只有這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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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發掉落在陳容的額前,她捂着xiong口,深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有點苦澀。

慢慢的,陳容抬起頭來。

晨光中,她抬頭看着他,明亮嫵媚的大眼,認真地瞅着他。

這眼神,特別特別認真,特別特別遙遠。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令得王弘偏了偏頭,任長發划過白凈俊美的臉孔,“怎麼啦?”

陳容的xiǎo嘴張了張,半天,卻重新閉上,她望着他,燦爛一笑,有點天真,也有點認真地說道:“蒼天戲nong阿容啊,這一生,怕是不會圓滿了。”

王弘抬頭,不知不覺中,他右手撐着塌幾,極優雅地坐直身軀。

他盯着陳容,慢慢扯chun一笑,雙眼眯起,“阿容這是什麼意思?”

陳容仰着xiǎo臉,痴mi地望着他。這是真正地痴mi,是把一個人記在了心上後,光是看着他,便感覺到滿足,光是靠近他,便再無他求的痴mi。

她用這種痴mi的目光望着王弘,嘴chun顫動,笑道:“沒什麼意思啊。”

王弘依然眯着雙眼注視着她。

聰明如他,自是明白了陳容這話的意思。她分明是在告訴他,縱使她愛他入骨,縱使她戀他如痴。她的心裡依然很清明,她清明地知道,她配不上他,她得不到他......終她這一生,都不會與他在一起,所以,她的人生不會圓滿了。

這世上,怎麼有這樣的nv郎?年紀輕輕,xing情火熱衝動中,卻總是有着智者的從容和世故,甚至,滄桑

一個ji情四溢的軀體中,怎麼能有着這麼冷靜得近乎殘酷的思量?

王弘淺淺一笑。

他垂下雙眸,白衣勝雪的身影,向左側的車轅靠去。就在他斜倚而下的那一瞬,青絲如瀑,披泄在白衣上。

這時的他,沐浴在晨光中,清風裡,明明身後只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山壁,明明只是坐在馬車中,卻優雅高貴,如卧於華堂。

他垂下雙眸,修長白凈的手,緩緩地撫着几上的酒斟,淺淺笑着,慢悠悠地說道:“阿容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訴我,一旦回到南陽城,你便還是你,我也還是我。此間之事,璧如*夢?”

他說得很慢,聲音清潤動聽之極,那雙清澈高遠之極的雙眸,也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不知為什麼,望着這樣的王弘,陳容的心chou了一下。

她低下了頭。

這時,王弘伸出手,撫向她的手。

在撫到她的xiǎo手時,他指甲如勾,在手心中輕輕一划。

瞬時,一陣酥麻不期而來。陳容心頭大顫。

王弘卻只是從她的手中拿過那山果。

他低頭撫nong着那山果,淺淺笑着,說道:“卿卿好生無情啊。”

一種極隨意的語氣。

陳容望着他,痴痴地盯了兩眼,她低下頭來,喃喃解釋:“能夠活在這世上,很不容易。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和感情,是會粉身碎骨的。”

王弘淡淡一笑,他的聲音有點淡,有點點冷,“既然如此,卿卿何必靠我如此之近?”他摘下一個山果,把紅得剔透的葡萄樣的果子在白凈的掌心滾動着。一邊滾動,他一邊似笑非笑,“若是他人見到,豈不會以為你我已經有了苟且之事?”

他用了‘苟且’這個詞。這詞,一般是民間用來形容狗男nv的,既粗俗不堪,又是辱罵之句。

這麼高貴的,不沾塵埃的王七郎,居然對她用上了這個詞

陳容臉孔一白,她低着頭,喃喃說道:“在君身側,那感覺極是美妙......今日方知,什麼叫情難自禁。”她這話,當然摻了假,前一世,她便知道這世上有一個詞,叫情難自禁,便知道她這樣的人,愛不起,輸不起

陳容的聲音一落,王弘便慢慢抬頭望向她。

他的眼神十分專註,分外地專註。

盯着她美麗的臉,這臉孔,雖然經過了昨日的驚嚇,昨晚的大起大落,雖然只是用清水洗過,可它透着一種驚人的yàn美,暈生雙頰,眉染情愫。

王弘伸出手來,低低說道:“過來。”

聲音低沉,youhuo。

陳容傻傻地抬起頭,痴痴地望着他,向他走近。

她把自己的xiǎo手,放到他的手掌中。

王弘掌心一收。

他的右手,包着她顫抖的左手,他伸出左手,摟向了她的腰。

陳容沒有抗拒,她甚至向他倚來,只是倚在他懷中的軀體,不住顫抖着,顫抖着。

王弘摟着她。

他伸手撫着她烏黑的秀髮,低聲問道:“昨晚,可怕了?”

直到他這麼問起,陳容才記起自己還有很多疑問呢。她伏在他懷中,閉上雙眼,xiǎo臉暈紅中帶着醉意,喃喃說道:“怕,極怕,我以為這便是劫數。”

“劫數嗎?”

王弘低低yin道。

這時,陳容軟軟地說道:“它確實是劫數。”

她與他,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陳容伏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着。她的臉貼在他的鎖骨處,吐出的芳香之氣,暖暖地撲在他的身上。

聞着他清新的體息,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的溫度,突然的,陳容喃喃說道:“七郎。”

“恩?”

“你可有僕人跟隨?叫一個過來,要他殺了我。”

王弘低頭看向她,目光專註。

陳容依然閉着雙眼,嘴角含笑,可她的聲音,真的很冷靜很冷靜,非常非常的冷靜,她輕聲說道:“便這樣,從我背後刺上一劍,記得要刺中心臟,這樣才死得快。chou劍時,不要太急促,那血濺了你的白衣裳,就不好了。”

她慢慢抬頭,目光mi離而溫柔地望着他,聲音顫抖着,“真的,求你了。七郎,我怕再過一會,我又悔了。”

王弘卻是一笑,他極溫柔極溫柔地望着她,問道:“為何說這種胡話?”

陳容一笑,她垂下雙眸,再次伏入他的懷中,她還伸出雙臂,主動摟上他的腰。便這般緊緊抱着他,她輕輕說道:“是不是胡話,以七郎的聰明,豈會不知?七郎,我是覺得,也許這一生,我都不會如此刻這般快活了,更不會如此刻這般圓滿了。若能在真正快活圓滿的時候死去,勝過世人多矣。”

王弘沒有回答。

他任由她摟着他,偎着他。

直過了許久許久,他輕輕笑道:“現在呢?可還想死?”

他懷中的陳容搖了搖頭,聲音有點苦意,“不想了,死這個字,真是千古最最艱難之事。”

她沒有放開他。

她依然緊緊地摟着他。

偎在他懷中,聞着他的體息,她輕輕地說道:“真不想回南陽城。”說到這裡,她吊上他的頸,痴望着他,頑皮笑道:“七郎,我們今天不回城可好?你要是餓了,我就去摘山果給我,渴了也有山泉,我們明天再回去可好?”

王弘淺淺而笑,他一直在打量着陳容,目光明皎,“既然阿容如此不舍,為何執意推開我?”

他這次,話說得格外透,“阿容若真有情,你我可以廝守。”

陳容卻是一笑,她艱難地從他的懷中起身,一邊用手指梳理着枕luàn的長髮,又拭平衣裙。

然後,她率先向外走去,走了一步,她朝他回眸一笑,燦若曇huā,“阿容知道自己的,我這人,心太貪。總想得到更多。當了七郎的妾,便會千方百計地當上貴妾,說不定啊,還會用手段害了你的妻。一次害不成,便會害二次,二次害不成,便會害三次。只要阿容不死,七郎你的寵妾啊,妻啊,娶多少害多少,有多少死多少”

她笑得燦爛,秋bo明媚,那話,卻是實實在在地殘酷森冷,而且,理所當然,“所以,除非七郎你一打開始,便想只娶阿容為妻,只寵阿容一人。否則。你這一生,我這一生,都不會安生了。”

她轉過頭,提步向前走去,腰背ting得筆直,便如那青竹。

陽光下,她的身影格外明媚,格外亭亭yu立。

王弘側過頭,任由碎發遮住雙眸,目送着她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一會,陳容來到了山坳出口處,她朝外張望着,問道:“七郎,你的僕人呢?他們怎麼還沒有來找你?”

王弘跳下馬車,他優雅地走到她身後,也向外張望,然後悠悠一笑,道:“我會策馬,上車吧,我們自行回南陽。”他沒有向陳容解釋那些僕人的事/

陳容沒有多想,她一聽到他會駕車,還聽到他願意為自己駕車,頓時睜大了雙眼。

她嗖地回頭,目光晶亮晶亮地望着他,歡喜地叫道:“你會駕車?”大眼眯起,她格格笑着撲向馬車。

三兩下爬上車廂坐好,陳容歡叫道:“啊,王七郎為我駕車啦王七郎當了我陳容的馭夫啦”

聲音又脆又響,極是快活。

王弘聽到她這笑聲,叫鬧聲,苦笑了一下,向馬車走去。

隨着他長鞭一揚,那馬便甩開蹄子,向外走去。

馬車出了山坳,馬車向官道走去。

一直走出老遠,王弘都沒有聽到陳容地說話聲,不由回過頭來。

他對上她痴痴望來的目光,不過這一次,她的痴mi中,夾着呆怔,夾着得意,夾着說不出道不盡的好奇。

她眼神空dong地望着他,喃喃的,一句又一句地重複道:“琅琊王七,居然為我駕車了?”

聲音中,儘是不敢置信徹底的不敢置信。

確實,這件事,不管放到哪裡,不管說給誰聽,只怕都不會相信。在這個時代,貴族的顏面,遠勝過生命有所謂‘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在這個時代,上下階層之間,涇渭分明,那已是一條千百年來無人跨越過的銀河。

而現在,這個琅琊王家的天之驕子,居然願意給她這個寒微卑賤的xiǎo庶nv充當馭夫。就算是權宜,說出去,也是石破天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