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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獲救

馬蹄翻飛。

陳容一動不動地靠在慕容恪身上,冰冷的盔甲硌得她肌膚生痛,而噴出的溫熱呼吸,令得她毛孔聳立。

......如果前世,被一個陌生男人這般碰了,摸了,她已是無臉見心中的那人吧?

現在嘛,陳容苦澀一笑。

慕容恪的坐騎神駿之極,背上多了一個人毫不感覺。只是向前衝出時,每一下顛覆都令得陳容細嫩的肌膚撞向身後的盔甲。

天空很黑,現在正是黎明前的最後一次黑暗時。這黑暗,特別特別的黑,那彷彿來自地底深處的濃墨,熏染於天地間。

火把在風中獵獵作響。

陳容仰頭看向兩側。兩側雜亂的樹木草叢上,便是一個斜坡,斜坡不高,不過五米。此時刻看上去,那裡烏漆漆一片。

二千餘人,已有一千沖入了山谷。因這山谷道路沆沆塵塵,不時還有碎石,眾人行動不便,馬蹄每踏上去,都要顛幾顛,隊線越拉越長。

陳容回過頭瞟了一眼。

慕容恪留在身邊的二千餘人,只有一千是精騎,另外的都是步卒。望着那拖得長長的火光,陳容目光凝了凝。

頭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在看什麼?”

陳容低頭,輕聲回道:“沒有。”

慕容恪哼了一聲,“你馬上就可以看到你那男人了,何不想想跟他說些什麼話?”頓了頓,他的聲音帶着嘲諷,“也許,這將是你與他所說的最後的話了。”

他說到這裡,見陳容不答,便低下頭來。

對上的,是低眉斂目,一臉沉靜的陳容。不等慕容恪開口中說話,陳容已抬頭說道:“你說得對。”

她挺直了腰背,臉上也帶上了平靜的笑容。陳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鬢髮,又扯了扯衣襟,道:“這已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旁人怎麼說,他怎麼想,已不重要。我得讓他記住我。”

她雙手齊出,細緻的,精心地整理着儀容。慕容恪見狀,五指一縮

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胸乳上,這一縮,便握了個十足雖然黑暗中沒有外人看到。

陳容一僵,臉上的笑容無法維持了。

慕容恪抬起頭來專註地盯着前方,聲音沉冷中帶着譏嘲,“怎麼了?”

陳容垂下雙眸。

她的雙手無力的垂下。

見她不說話,慕容恪的聲音顯得有點不耐煩,“怎麼不說話?”

好一會,陳容低而沉靜的聲音傳來,“太原王想我說什麼?”她低啞笑道,“想我哭着求你,還是萬念俱灰跳下馬背求死?”

這話一出,慕容恪僵住了。

陳容慢慢扯開他放在胸乳上的手,聲音輕飄飄中,有着冷靜,“王,你失態了。”

他是失態了。

此刻王弘不在左近,他這般輕薄於她,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妒忌了?

好一會,在風都變得沉冷時,慕容恪輕哼一聲。

只是這麼哼一聲,他不再說話,不過那手,也移了移,摟上了她的腰。

陳容聽得出,他的呼吸有點亂,顯然剛才他的所作所為,讓他自己也不舒服了。

就在陳容以為他永遠不會回答時,慕容恪開口了,他的聲音沉冷中透着平和,“你說得對,我是失態了。”

他盯着前方,冷冷吩咐,“休要再說這種話”

陳容應道:“是。”

這麼會功夫,二千多人已過了三分之二,只是那隊列,拉得更長了,回頭望去,足有一二里長了。

在沉默的前進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幾個慘叫聲傳來。~

幾乎是那慘叫聲一起,無數個喝聲同時暴叫,“有埋伏有埋伏”

慕容恪臉一沉,不等他發號施令,隊列前後,已有四五處同時傳來暴喝聲,“有埋伏,有埋伏”伴隨着那暴喝聲的,還有燈火紛紛被滅,重物撞擊,人馬臨死時發出的慘叫聲。

這樣的夜晚,這些聲音同時傳出,彷彿整個隊列都被攻擊一樣。

慕容恪拉住因受驚而嘶鳴不已的坐騎,沉聲命令道:“眾將何在?馬上回防”

他的命令一出,便有親衛高聲呼吸,同時,帥旗飄搖。

本來,慕容恪帶的卒子便紀律嚴謹,進退如一,在他的命令中,將領們的呼喝聲也同時響起。左近的將卒,也明顯冷靜了些。

一陣奔馬傳來。不一會,一個將領靠近慕容恪,大聲說道:“王,來人不多,他們推下巨石和樹木,把我們的隊伍割裂成五六段。我們的人死傷不大。”

“敵人呢?”

“敵人一擊之後,不見蹤影”

慕容恪臉一沉。

在他尋思際,四周的人仰馬嘶聲明顯安靜下來。

幾個將領策馬靠近,大聲問道:“將軍,下面該怎麼做?”

“看一下,那些人多久可以跟上。”

“是。”

不一會,幾匹馬同時跑來,“已無大礙,一刻鐘後可以出發。”

慕容恪看向天邊,天空依然濃黑如墨。

他薄唇一扯,冷冷說道:“拖我的時辰么?何必呢?”

半刻鐘後,眾人再次起程。

慕容恪一邊走,一邊對哨探們說:“去,記得看仔細一些”

“是。”

馬蹄翻飛中,一個將領靠近沉默的慕容恪,他不由自主地朝着衣襟凌亂的陳容望去,猛吞了一下口水,才板起面孔,問道:“王,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恪搖了搖頭,冷冷說道:“不管什麼意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是。”

又經過小半個時辰的急馳,這時,淡淡的晨輝浮現在天地間。

前面又出現了同樣的山道。

說起來也是,這長江兩岸沒有別的長處,便是這種半高不高的山頭,長滿灌木的山道特別多。

慕空恪停了下來,盯向一個哨探,那哨探低下頭,稟道:“王,前方無異常。”

這一次,他的聲音有點底氣不足,要知道剛才那路段時,他們也是這樣說的。

慕容恪收回目光,只是傳令道:“小心一些,此處草深,謹防對方火攻。”

“是。”

眾人繼續向前奔馳而去。

走着走着,慕容恪低沉的聲音傳來,“離慕容於所部,還有多遠?”

“還有五十里。”

“知道了。”

應過後,慕容恪抬起頭來。盯着前方,他突然問道:“剛才出手的人,必是你那男人的護衛。”

他冷笑了一下,道:“晉人的這些世家護衛最是可笑,真刀真搶的本事沒有幾分,邪門歪道不少。”說起來,埋伏的人多了,必瞞不過他哨探的耳目。

陳容沒有回答。

停了一會,慕容恪突然說道:“便是少了三千人,我一樣可以劫了錢財他若敢出現,一樣性命難保”

見到陳容不說話,慕容恪低下頭來盯向她,“你在想什麼?”

陳容搖頭道:“我一婦人,太原王說的話聽不懂。”

這話一出,慕容恪有點慚愧,不由想道:是啊,我怎麼就忘記了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婦人呢。~

慕容恪不再理會的陳容,這時低着頭暗暗想道:只是一個莫陽城的消息,便把慕容恪從窩中引出,既化解了他在窩中布下的種種陷阱,還轉明為暗,化不利為有利,處處牽着對方的鼻子走......七郎真是了不起。

隊伍繼續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後方傳來了一陣慘叫。陳容頭一轉,便看到了一片火海。那大火燃起的地方,並不是隊伍的中腰,而是最後方。火光一起,無數濃煙便順着風,沒頭沒腦地淹向眾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