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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七寶粥後,華灼就和華宜人一起開始串門子,按照禮數,先去拜見了大伯母惠氏,不過惠氏顯然不待見她,只讓她在門外問了聲安就把她打發走了。..華灼正樂得不用敷衍她,腳步一轉就去了明氏那裡。

明氏的態度就熱情多了,讓丫環給二人上了熱茶,然後笑道:“我估摸着你這會兒該來了,所以一早就備好了茶點等你。”

一邊說,一邊用目光在華宜人身上轉了個圈兒,又道:“你父兄都是有心人,尋了個不錯的去處,倒是狠心留下了你,孤零零也怪可憐,以後閑着無事,上我這兒坐坐,陪我說說閑話兒。”

華宜人忙起身道:“有姨娘這句話,那侄女以後天天來請安,還盼姨娘不要嫌棄我煩才好。”

“姨娘好生偏心,見了宜人姐姐,就忘了我。”華灼故作不依。

明氏斜瞪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我早早地就在這裡等你來,備茶水,備點心,你倒好,還埋怨上了,真是沒良心。”

華灼嘻嘻笑着趕緊上前陪罪,道:“我只盼着姨娘對我一個人好,姨娘對旁人好,我自然便吃醋了。”

“真瞧不出,你小小年紀,竟還是個醋罈子,宜人也是你姐姐,與她吃什麼醋。”明氏親昵地一指點在她額頭上,戲謔道,“我只可憐莊家那位二少爺,以後不知要聞多少酸味兒呢。”

“姨娘若是取笑我,我可不依啊。”

笑鬧了一陣,當氣氛變得無比融洽的時候,華灼才一整神色,斂襟對着明氏鄭重一禮,道:“姨娘援手之恩,榮安堂謹記在心,灼兒在此謝過。”

她說的是華煥籌到銀日的靠山,而自華灼救出華宜人、華道安父子投靠榮安堂以後,明氏就更確信她的選擇沒有錯,利益交換是相互的,現在她傾盡全力幫助榮安堂,他日榮安堂就一樣會傾盡全力來幫華煥立足。

“小事,小事而已,你這孩子,太看重了,過來,坐下。”明氏笑顏如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話從華灼口裡說出,當然是不能作數的,但是卻代表了榮安堂的表態,沒有四叔的首肯,華灼一個女孩兒家,又豈能這樣鄭重地做出承諾。

華灼重又坐了下來,明氏又笑道:“可惜你二堂兄還沒有趕回來,今年的七寶粥他是吃不上了,等他回來,得給他補上才行。”

“那時我親手給二堂兄煮粥,姨娘可別跟我搶。”華灼知趣地附和道。

從明氏這裡出來,下一站自己就是大堂嫂小惠氏那裡,恰巧梁氏也在,倒省得華灼和華宜人再多跑一趟,消磨了一個下午的時光,又陪着兩位堂嫂用過晚膳,這才回了紫藤小居。

一日平安過去,第二天一早,華灼和華宜人去給老祖宗請安,留用了早飯,又說了一會兒話才被老祖宗放回來,才進門就看到華煙又坐在她屋裡,華宜人一怔之後,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低聲對華灼道:“給你解悶的人來了,我就不瞎摻和。”

說著,轉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六姐姐來得好早。”華灼笑了起來,這個女孩兒不依不饒的,偏又下不了狠手,實在讓人不知說她什麼好。

華煙翻了個白眼,道:“一大早的,你不在屋裡待着,跑哪裡去了?”

華灼在軟榻上坐下來,輕輕捶了兩下腿,道:“我可沒有六姐姐的好命,得老祖宗疼惜,怕你早起禁不起寒,便免了你的早安。”

“也是,住我們家,自然就要討好我們家老祖宗。”華煙一臉輕蔑,忽地想起今天來的正事,也就沒心思挖苦華灼了,“喂,我要出門,你跟我一起去。”

華灼輕輕一笑,道:“六姐姐萬千寵愛集一身,要出門有的是人跟前跟後,小妹見淺識薄,又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藝,跟去了也只能給六姐姐丟臉而已,還是不去為好。”

“你倒還有些自知之明。”華煙輕哼一聲,“廢話少說,讓你跟着就跟着。隔壁那個就別叫了,五大豪族中的本家嫡女聚會,她也沒資格參加,就連你,也就勉強算個跟班,沒見過跟班還帶着跟班的。”

華灼頓時啼笑皆非,感情華煙要帶她出門,是打算拿她當跟班使喚呀。鬥嘴鬥不過她,就在行動上貶低她,華煙的手段,大概也就這些了。

“既然六姐姐誠心邀請,小妹自當從命。請六姐姐稍坐,待小妹換身衣裳,打扮一番,好歹不能丟了你的臉面。”

想通了華煙的打算,華灼倒是來了興趣,帶着八秀轉進了內室,換了一身紅艷中不失端莊大氣的衣裳,又挑了兩朵紅瑪瑙做成的珠花。

華煙身為豪族女,結交的自然是同一類人物,雖然華灼以後跟這些豪族女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但話說回來,豪族女,也並非都與豪族聯姻,其中也不乏嫁入普通世家、或是官宦家族的女兒,章亦樂的母親崔氏就是典型的豪族女下嫁,所以華灼覺得這一類人她還是有必要預先認識一下,華煙肯給她這個機會,雖然並非本意,但她要是不知道利用起來,那就傻了。

聚會的地點是一座精緻秀麗的小園,叫做松園,即使是寒冬臘月里,萬物蕭條,但小園中松柏成行,奇石林立,別有一番奇峻風光。

“這是崔家的園子,進去以後,你多看少說,免得沒見識讓人笑話。”

華煙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幅“要不是看你可憐才不帶你來”的表情。

“崔家的本家不是在洛河郡嗎?”華灼有心逗逗她,故意裝出一副沒見識的模樣。

華煙果然立刻就白了她一眼,道:“崔家的產業遍及天下,不過一處園子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樣的話兒你在我跟前問也就罷了,一會兒見了人,記得閉上你的嘴。”

“知道了。”華灼老老實實,不老實不行啊,她還指望着以後華煙再帶她出來“長見識”呢,要是一下子表現得太出色,華煙又不是真蠢,以後還肯帶她出來嗎。

說話間,她們已經轉過一處抄手游廊,冷不防前面走來一個少年,華煙走在前面,差點頭一撞在他身上,驚叫一聲,連忙以袖掩面,氣惱道:“哪裡來的狂徒?”

華灼也是一驚,幾個豪族女今日在崔家的園子里聚會,這裡應該早就清過場,怎麼會有男子在?但此時實在不便追問什麼,她也只能抬手以袖掩面退到一旁,然後悄悄看向那個少年。

引領她們進園的那個僕婦也嚇了一跳,驚道:“表少爺,你不是一早就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了園子?”說完,忙又向華煙解釋道:“華六小姐莫驚,這位是咱們家的表少爺,剛來京中幾日,就藉助在園子里,原本我家小姐已與他說好,今日園子要用來待客,便請表少爺出門會友一日,原已走了,不知怎麼又回來了。”

那少年原也嚇了一跳,拍着胸口道:“我落了錢袋沒拿,回來取,原是想悄悄取了就走......咦?你、你不是......”

他的手指向華灼,驀然大叫一聲,道:“華世妹,你怎麼在京里?”

華灼正瞧着這少年有些眼熟,被他大叫一聲,驀然一怔,疑惑道:“你是?”

“我啊......”少年興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章亦樂,你不記得了?可惡,那時候我還天天給你......唔......”忽然意識到不妥,他連忙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原來是章世兄!”

華灼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眼熟,連忙道了個萬福。不怪她不記得,在淮南府時,她跟章亦樂雖然時不時地通信,但要說見面,卻仍只是剛剛還魂的那一年,那時她八歲,他九歲,轉眼已經過了四、五年,她長大了不少,他也一樣,從男童變成少年,一時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沒想到你到了京中,我表姐是很好客的人。我還有事,先走了。”章亦樂明顯有很多話想跟華灼說,但也知道眼下不合適,匆匆告辭。

“無禮之極。”

華煙見他竟然連道歉都沒有一句,就這麼走了,氣得直跺腳,狠狠一瞪華灼,道:“果然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華灼噗哧一笑,道:“六姐姐是在說自己么?”

她們可是堂姐妹,真要類聚群分,也是華煙跟她更近。

華煙更氣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