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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收了禮物,我也發奮一下,今天兩更。晚上的可能會有點晚,盡量在11點以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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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一家人圍坐在堂屋桌邊,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二舅先開口:“妹子妹夫咋個突然就想起來要娃兒們回去呢?過年都等不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同時落到寶晨身上。

寶晨也不避諱,放下吃得乾淨的飯碗,抹了抹嘴,坦然地回視眾人:“我寫了信,要他們接我們回去。”接着又不平地自言自語:“幹嘛要人送,他們自己不會來接?”

大舅跟他解釋:“寶晨,不好這樣說爸爸媽媽。他們工作忙,年頭才回來一次,現在怕是沒得探親假!”二舅附和:“對頭!聽得幺妹子講過,成了家的公家人四年才要得一回探親!”

寶晨嘟噥了兩句什麼,誰都聽不清。

家婆清咳一聲,“這些且不管了。既然信都來了,你們兄弟幾個商量一下,看哪個去送。”

有一陣子沒人開口,半晌大舅猶猶豫豫地說:“要不然......我去?”

家婆看他:“你大字認不到兩個,出了廣濟鎮,曉不曉得方向?”大舅便低頭不出聲兒了。

二舅媽說:“新疆好遠哦,這一來一回......”

“路費沒得問題。”二舅截斷她,“妹子匯過來一百五,一個大人來回就算七十,寶晨單程半票,盡夠了,還有多的!”

“多少?一百五!”二舅媽驚叫起來。^^葉子*悠悠_首發見大家都看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着補充:“......我這是......想着,妹子妹夫到底是調了工作,不一樣了啊!這樣,時間倒是沒得問題,現在地頭也沒得啥子活兒,不如就讓兵娃兒他爸跑上一趟?”

二舅問:“要不要明天叫了老三過來,再一塊商量一下?”

“老三家裡娃兒還小!再說他要出去了,屋頭一個男人家都沒得,你就好意思張口?”二舅媽瞪他。

最後議定,由二舅去送。明天分頭通知大姨三舅,二姨那邊,從綿陽走的時候打聲招呼就行了。

接下來兩天,去學校給寶晨兄弟辦手續,收拾行李,準備乾糧。二舅並沒有提前去買票,說離春節還遠,路上人不會太多,到站現買也來得及。

寶晨兄弟沉浸在即將返家的興奮之中,心不在焉地收拾行李,任二舅媽拿起一件件不當季的衣物來問,都隨口說:“不要了不要了!”最後只帶了寶晨的兩三本書,和各人身上穿的一套衣服。二舅檢查了一下,皺着眉頭要二舅媽把他們的毛衣棉衣都加上,“你當那邊跟這裡一樣?穿這點兒連大巴山都過不去!新疆這會兒凍得死人!”

寶晨哥倆跑出去一家家的拜別他們的豬朋狗友,年少不知愁,不像是去離別,倒像是去炫耀。寶然心裡卻有些不安,努力地回想,記憶卻實在是太模糊,關於這一段,自己的腦海里只有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黑箱一般的火車,冰天雪地,絕望的寒冷。前世長大後從未聽父母大哥提起過這一次旅行,那時的自己也從沒想過要問,可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寶然正趴在窗前桌子上胡思亂想着塗塗畫畫,忽然聽窗外有人悄聲叫:“江家幺妹兒!寶然!在屋頭沒?”

誰呀?聽着聲音倒是有點兒耳熟。寶然手腳並用爬上桌子,推開了半掩的窗戶。

窗下,赫然站着蔡小牛同學,向後面看看,沒別人兒。葉^子悠~悠也不知他是怎麼躲過家裡那隻堪比看家狗的大白鵝溜進來的。看見寶然開窗,他猶豫了一下,遞出一隻手:“給你!”

他的手上,是一隻青白色的大鵝蛋。見寶然光看着不出聲兒,他又補充說:“不是你家的,是我自家帶來的!”

......沒懷疑你這個......貌似咱倆沒什麼交情吧?要說謝禮,似乎是送反了。那這算是什麼?難道是傳說中的封口費?

正想着,寶晨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蔡小牛身後冒了出來,“你來這裡,盯着我妹妹想幹什麼?”

蔡小牛見到寶晨條件反射地緊繃了一下,隨即又站直了,正視他:“聽他們講你們要走了。”

寶晨盯着他研究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繞過他,徑自進了屋。那位很自覺地跟了進來。

進屋後兩人面對面坐了,瞪視半晌。寶然看得都快睡著了,蔡小牛才再次將手裡的鵝蛋直遞到她的手裡,“你的,拿好了!”

寶晨覺得自己的主權受到了侵犯:“這是我妹妹!輪不到你來賣好!”

“曉得!我看你家幺妹兒順眼,不成嗎?”蔡小牛勁勁兒地答,見寶晨又要呲牙,才慢吞吞又補了一句:“好算沒像你......眼珠子動不動翻起老高......”

寶晨自覺受了污衊,又開始瞪他:“又胡說!憑什麼說我瞧不起人?我哪裡瞧不起了?明明是你處處跟我過不去!”

蔡小牛理直氣壯:“裝蒜!你剛到班上那會兒,我好心好意帶給毛桃把大伙兒吃,就是你,連個眼皮子都不得夾一下,顯得你高級是吧?瞧不起我們山野貨是吧?”

寶晨怒:“你不是也不接我的餅乾?!”

“你都不得稀罕我的桃子,我做啥子要上趕起討過你的?我人窮,脖子可不短!”

寶晨更怒:“我桃毛過敏......”

“你又沒講,哪個曉得!”蔡小牛比他更冤。

寶然汗都快下來了,這倆,......太強了!怪道每次衝突總是以食物為導火索......

兩人鬥雞似的又互瞪了一陣,突然就都泄了氣。蔡小牛說:“算了,講這些做啥子,你都要走了。憑良心講,你這個人還是不錯的,雖然奪了我的權搶了我的人,看你對大牛老四他們硬是要得!”

寶然拚命咬住嘴唇,什麼叫“奪了我的權搶了我的人”?寶晨很像南霸天么?

寶晨也沒勁兒地說:“是啊,以後我不在這兒了,大牛幾個還得你照應着呢,別看他們這一年跟了我,可從來都沒有背後講過你的壞話。都是些沒心眼兒的......”

蔡小牛莊嚴承諾:“放心!本來我也沒得怪過他們,打架嘛,從小到大打得還少了?哪個會天天記到!你以後也要小心......莫得啥子安排都講給手下人聽......”

“好啊!你小子跟我玩兒姦細!”寶晨恍然大悟。

“呵呵呵!”蔡小牛笑,“你後來不是也起了疑心?要不然啷能打我埋伏?”

兩人同時大樂,一笑泯恩仇。完了寶晨下了下決心,掏出他的鏈條槍來,珍重託付:“這個你拿着,以後帶着他們,就當咱倆一塊兒了!”見蔡小牛猶豫,又說:“拿着吧,我回家還可以做的,我爸爸現在在廠子里上班,很方便!”

蔡小牛這才點頭,又摸出一支光滑鋥亮,很明顯是被人長期把玩的木柄彈弓來,遞到寶晨面前,“這個給你!”

“好!”寶晨道,“誰也不許丟掉,以後再見面,以此為憑!”

如同井岡山勝利會師,地下黨找到了組織,兩人不知是激動還是難捨,四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當然要是寶晨同學能夠痛快點放開手裡的鏈條火槍,就更加能夠感動人心了。

寶然累了,一手將鵝蛋在桌上按着來回滾着玩兒,一手墊着臉側趴在桌面上,看着對面兩隻惺惺相惜的樣子,果然最深厚的革命情誼都是在戰鬥中成長起來的......

臨行前的晚上,大姨帶着美雲姐,約着三舅一起來了。大姨很遺憾,正處在年底最忙的時候,大姨夫要算賬,她要盤店,沒法兒親自去送兄妹三個了,便絮絮叨叨查看着二舅媽為他們收拾好的行李,不時地追問着怎麼這個不見了,那個不在了。二舅媽見了大姨一向心慌氣短,話都答不利索,倒是寶晨替她辯解:“等我們回去,那些也都小的不能穿了,過年爸爸媽媽還給做新的。再說路上也好麻煩的,爸爸媽媽信上說了,東西盡量少帶。”

三舅又問:“明天我過來跟到送你們到綿陽吧?”

二舅媽找回了語言,連聲說不用,“明天我也跟到一塊兒去,順道看看那邊我娘家堂弟妹......兩人送他們盡夠了,放寬心!”

她都這樣說了,三舅就不好再堅持。大姨突然問:“沒得聽過你家哪個堂親在那邊的?”

二舅媽一頓,支吾着說:“他們......他們姐弟兩個有事要辦,正在那邊......”

畢竟是人家娘家的事,她明顯不願多說,大姨也不便追問,疑惑地看看她,就去叮囑二舅:“你可得要多長些心,安安穩穩把娃兒們送到了!”

“曉得,曉得!”二舅連連點頭。

趁他們在說話,美雲姐拽了拽寶晨,帶了兄妹三個進裡屋來,塞了二十元給寶晨,悄聲說:“收好!大姨給的,預備萬一!”說著向門外使個眼色。

寶晨會意,接了收好,也不多說,輕輕點點頭。

臨睡前大舅又進來,也不說話,在寶晨手裡放了五元錢,挨個兒摸摸三個腦袋,佝僂着背出去了。家婆大舅一個老一個弱,能拿出這五元相當不易,寶晨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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