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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順民

或許是覺得,只是片面之語,不足以完全聽信,見到李靖解了兵權,遞了辭呈,請自查辦之時,李世民沒有絲毫為難之意,甚至連關押軟禁的念頭也沒有,只是讓李靖回府休養,朝廷自然會調查此事。

隨即,李世民乾剛獨斷,把這件事情,jiāo給已經晉陞為shì御史的馬周來處理,宣布退朝,擺駕回宮之時,一些細心的大臣發現,皇帝的步伐,似乎要比之前輕快了很多......

翌日,變天了,幾乎就是一夜之間,天地立即換了顏sè,如絮如棉的雪huā,悄無聲息的籠罩了宏偉壯觀的長安城,不過在司天監的提醒下,城中的百姓,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往年也是這樣過,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感覺。

不過,今年似乎比去年稍微冷了幾分,才一夜而已,屋檐路面,就積了了厚厚的霜雪,唯恐積雪覆蓋,壓塌了屋頂,在初陽升起的時候,可以見到,不少百姓,爬上了瓦房,拿着掃帚,刷刷的清理雪片。

在百姓看不到的角落,也偶有幾個乞兒受不住霜雪的侵襲,身體凍僵,去了另外的世界,長安令似乎也料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早早派出衙役巡視全城,若是發現這樣的情況,立即將屍體收殮起來,送到城外義莊,妥善安置。

總體來說,長安衙mén的工作,還是做得比較到位的,至少在此之前,已經收容了一些老弱乞兒在慈善堂中供養,剩下那些身體健壯的乞丐,熬不過冬天,很多人覺得,他們是活該,沒人會指責長安衙mén辦事不力。

即使,有心仁善良的百姓,見到運送凍死乞丐出城的馬車,心腸軟,灑了幾滴淚,噓唏感嘆了番,卻沒引起什麼反響,因為大眾的注意力,隨着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出,高度的集中關注,哪裡有心思理會那些命如草芥的乞丐。

“大將軍李靖要謀反......”

乍聞這個消息,許多人立即搖頭,表示:“不可能。”

“真的。”散播消息的那人,誓言旦旦說道:“昨兒上朝的時候,陛下親自責問,大將軍已經親口......”

“怎麼,親口承認?”眾人關注。

那人搖頭,神秘說道:“當然......不是,這種事情,誰會承認呀,肯定是矢口否認啊。”

“廢話。”眾人紛紛表示鄙視。

隨之,有人反駁說道:“李公南平蕭銑、輔公佑,北破突厥,西定吐谷渾,揚我國威,功在社稷,怎麼會反?”

“是啊,我見過李大將軍,滿面正氣,分明是忠心護主之相......”一個算命相士,擱下了鐵口直斷的幌布,也跑過來湊熱鬧,三句不離本行,大談相學玄理。

百姓的輿論,多數偏向李靖,畢竟在純樸的百姓心中,不會考慮那麼多是非功過,只是單純的覺得,李靖打敗了胡人,立了大功,是個好人,好人是不會造反的,只要不是黑的,那麼肯定是白的,這是百姓的普遍心理。

然而,文人書生之流,卻一分為二的看待問題了,大部分人,敬重李靖的功勞與品行,自然覺得,他不會謀反,自然,也有少部分人,不管是出於標新立異的心理,或者本身就是yīn謀論者,毫不懷疑,李靖有謀反的可能xìng。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當年李靖任隋朝馬邑丞時,發現李淵有起兵之意,準備向隋煬帝楊廣告密,卻被機警的李淵逮捕了,要不是李世民搭救,恐怕已經化為灰飛了,難保不會因此記恨在心。

還有就是,襲擊突厥之時,持軍無律、縱士大掠、散失奇寶,連軍隊也治理不好,縱容士兵燒殺虜掠,可見李靖也不是道德完美,品行無缺的戰神。

末了,有人感嘆道:“唉,自古驕兵悍將,不知儒家君子之道,忘記了陛下救命之恩,以及赦公之罪,錄公之功的寬宏大量,不思回報也就罷了,居然想要謀反,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屁話。”旁人憤然而起,拍案說道:“誰家的狗沒有栓住,讓其出來狂吠。”

“你......有辱斯文。”那人滿面漲紅,手指發顫,氣呼呼道:“某與你素無怨隙,為何要惡語傷人。”

“本來沒有的,可是聽你信口雌黃,污衊李公,我豈能容忍。”說話的是個青年書生,偶像是投筆從戎的班超,以及破滅突厥,平定吐谷渾的李靖,聽到有人抹黑自己心中的英雄,自然不能裝聾作啞。

看到對方氣勢洶洶,那人有幾分心虛,嘴上卻不服輸,強硬說道:“我只是猜測而已,你怎麼可以肯定,沒有這個可能xìng,況且李...他已經被免職徹查了,說明其中必有問題。”

“胡說八道,李公是自遞辭呈,請求查辦,以示清白,說明xiōng襟坦dàng,這才是君子之風,不像某人,不經證實,sī下就luàn加揣測,印證了xiǎo人常戚戚之語。”青年書生不屑道。

“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樣,看我打你。”

“啊”

往後一段時間,大街xiǎo巷,酒樓飯館之中,時常見到這個場面,文人士子,各抒己見,爭論不休,不過畢竟是聖人mén徒,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鬥毆的事情,自然很少發生。

不過,與民間jī烈議論的情況相反,朝廷官場卻猶如一潭死水,十分平靜,沒有絲毫的bō瀾,至於其中,會不會暗流洶湧,那就不為人所知了。

至於當事人,李靖,返回家中之後,立即閉mén謝客,無論是部將,還是親戚好友上mén,一律拒而不見,甚至連子nv,也不讓他們踏出家mén半步,要不是家中僕役,時不時出mén購買柴米,恐怕真的是與世隔絕了。

消息不脛而走,一些人知道了,心中若有所思,搖頭嘆息......韓瑞就是如此,昨天在太常寺官衙,聽到李靖謀反的事情,就明白,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你怎麼了,從昨天到現在,總是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的模樣。”李希音問道,身穿曉月sè般的瑩白衣裳,外披一襲雪白的貂裘,一雙緗絲綉履翩步而來,伴隨淡淡的香草芬芳,似有若無。

“沒什麼,朝廷的事情。”韓瑞說道,不想讓黑暗的政治,玷污了李希音美好的心靈。

可惜,事與願違,卻聽李希音輕聲道:“是不是為了李大將軍的事情?”

“你知道了?”想了想,韓瑞釋然,畢竟事情在長安城中傳得沸沸揚揚,李希音又不是在深山之中,怎麼可能沒有耳聞。

李希音微微點頭,俏臉掠過幾分擔憂,xiǎo聲道:“你覺得,這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韓瑞想也不想,十分肯定道:“是那個高甑生,在西征吐谷渾的過程中,未能按期到達,貽誤了軍機,李公斥責了他幾句,並在軍功簿上給他記了過,因此懷恨在心,所以串通廣州長史唐奉義,誣告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