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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信物

懷疑又增添了幾分,韓瑞好奇問道:“不知你家公子是?”

“公子說了,若是你問起,就說句......韓瑞不是東西。”俊美少年輕輕笑道:“韓公子就知道是誰了。”

原來是李坤那小子,韓瑞心中欣喜,笑道:“李兄人呢,居然敢在背後詆毀我,非常要找他算賬不可。”

俊美少年露出一抹驚愕之色,隨之斂去,若無其事道:“公子已在春風樓設下宴席,恭候韓公子前去。”

韓瑞欣然前往,反正自己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先去與李坤見面,敘舊之後,恐怕又要一段時間見不到他的蹤影。

路途也不遠,調頭走了片刻,就到了春風樓,名字有些俗,當然,這是韓瑞的看法,但是不妨礙人家成為京城頂級酒樓之一,建築富麗堂皇、畫棟雕梁,說是樓,卻由十幾個院落圍建而成,遍植花卉樹木,環境清幽雅緻,的確是個尋歡作樂的好去處。

當然,也有個前提,囊中羞澀之人,還是不要來這裡丟人現眼了,免得雙方都難堪,這點韓瑞十分清楚,其實見到酒樓豪華裝飾之時,心裡就打了個鼓,不過想到李坤神秘的身份,應該不是缺錢的主,也就釋然了。

儘管韓瑞衣飾打扮,相對那些王孫公子,顯得有些普通,但是架不住人家騎了匹神駿異常的寶馬,這也是種身份的象徵,春風樓的夥計,眼力不錯,而且素質也不差,狗眼看人低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畢竟,長安城中,多的是閑得無聊的公侯勛爵,難免有幾個癖好不同的,或許樸素低調的......等等,說白了,就是喜歡裝窮坑人,有好些店鋪酒館,不知道京城水深,仗着自己有一兩個後台,衝撞了人家,結果不用多說,反正很悲劇就是。

從此以後,掌柜夥計們自然學乖了,寧願秋後算賬,虧損些錢財,也不想授人予以把柄,給他們挑刺的機會,見人就笑容滿面,奴顏婢膝,張口就道:“公子請進,是否定了廂閣,或許由小的們安排......”

“牡丹院。”俊美少年從容說道。

在獨立小院待客,夥計眼睛微亮,態度更加恭謹了,鞠躬引手道:“兩位公子,請這邊來。”

韓瑞舉步就進,春風樓再富麗堂皇,也沒法與長孫無忌的府第相比,神態自若,目不斜視的模樣,這分明是王孫公子的作派,讓夥計越加的肯定,貴客來了。

殷勤引着兩人,轉進院落中來,竟然是一灣清池,頗為清幽,過了曲折的迴廊,拐彎抹角,又來到幢精巧的小院前,一叢牡丹綻放,嬌研絢麗,花香撲鼻。來到這裡,就沒夥計什麼事情了,恭敬告退,自然有幾個相貌皎美的侍女走了出來,引着韓瑞走進院中。

廳房敞開,台階之上,一臉欣喜笑容,英氣勃發的少年,不是李坤,又是誰人,至少這是韓瑞的想法,多日不見,再次相逢,不免有幾分喜悅,笑逐顏開,迎步而上,舉手為禮,相視而笑,也不寒暄客套,直接並肩走進房中。

房中華美屏風擺立,輕紗羅幔搖曳,床榻席案一律不缺,盡顯奢華也兼帶高雅,四面牆壁懸掛字畫,也有虞世南、歐陽詢、閻立本這樣的名作之作,最讓韓瑞驚訝的是,絲綢屏風之上,綉着幾枝爭奇鬥豔的牡丹,空白的地方,題留的幾行字卻分外眼熟。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引手示意,李承乾跪坐下來,爽朗笑道:“卻是沾了你的光,牡丹院從普通的廂閣,一躍成為春風樓的招牌名院,若非運氣,怕是輪不到你我在此宴飲了。”

“居然有這等事情。”韓瑞瞪大眼睛,一臉的氣憤,擊案說道:“太過分了,都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過,若是此間東主能免去今日宴飲費用,我可以佯裝不知。”

“哈哈,好主意。”李承乾愕然,高聲笑道:“來人......”

門外侍女連忙纖步進來,盈盈行禮道:“公子有何吩咐?”

“上宴。”李承乾說道,自然流露出股淡淡的威儀。

韓瑞心中高興,沒有察覺,侍女卻見多識廣,清楚擁有這種氣度的,必是貴族勛爵無疑,更加不敢怠慢,連忙答應,卻步退出。

“李兄,上次匆匆作別,我都沒有來得及問你,何日成親大喜,提前打個招呼。”韓瑞笑道:“不然匆忙之間,沒有準備禮物,只帶着兩袖清風前往祝賀,那也太失禮了。”

“仍在磋商吉日良時,不過也快了,到時候我會派人給你送請帖的。”李承乾嘴角掠過一抹歡暢的笑容,顯然對於這門親事十分滿意。

“我遷居了,宅第在驪山附近......現在想來。”韓瑞笑道:“真是有些不平公。”

“怎麼說?”李承乾奇怪道。

“喬遷時候,沒見你送來賀禮,你成親了,我卻得封個大紅包。”韓瑞輕笑道:“不是禮尚往來之道。”

“放心,回頭給你補上就是了。”李承乾忍俊不禁,暢快笑了起來,十分享受這種恣意放縱的感覺。倚在門前的俊美少年聞聲,悄悄地回首,瞄了眼韓瑞,心中充滿了詫異。

“這倒不必,反正我也快......”韓瑞忽然止聲,也快成親了么,未必見得吧。

見到韓瑞神情有異,似有幾分黯然之色,李承乾頓時皺眉問道:“怎麼,是否遇到什麼麻煩了?儘管開口,卻非我妄言,長安城中,我還是......有幾分關係的。”

“一點小事,我自己可以解決。”韓瑞笑道:“你的關係暫時留着,等哪天我真落魄了,上門求助的時候,你可別翻臉不認人啊。”

“小人之心。”李承乾笑罵,沉吟片刻,似在猶豫,最後伸手從懷裡取出塊兩指寬,三寸長的玉佩,沒有任何紋飾,就是系了根繩穗,在陽光下通體瑩白,光澤內斂,不用細看,就知道是塊寶貝。

見到李承乾把玉佩推來,韓瑞有些莫明其妙,奇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收起來,這是我的信物,你若是真遇到什麼事情,只要不是謀逆之類的大罪,應該可以庇你平安。”李承乾鄭重說道,心中略微有點緊張,仔細的觀察韓瑞的反應。

韓瑞驚愕,拿起了玉佩,目光望向李承乾,發現他並沒有說笑之意,心念百轉,忽然張指輕抓,把玉佩藏在懷中,這麼有用的寶貝,豈有往外推的道理,指不定哪天真用上了。

見到韓瑞收下了,李承乾臉上露出了笑容,等待了片刻,發現韓瑞神態自若,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卻是先沉不住氣了,開口道:“你不準備說些什麼?”

“嗯,謝謝。”韓瑞很真誠,才見了三次,就賜送這樣重要的寶貝,別人看來自然是輕率之極,但是對象是自己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以李坤的出身背景,根本沒有必要貪圖自己什麼,更加顯得此舉純粹是出於朋友之間的情深義重。

難怪有句話叫做士為知己者死,還真是有些道理,韓瑞感嘆,壓下心中的激昂澎湃,一臉的若無其事。

“算了,你記得別輕易亂用就好。”李承乾揮手,心裡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高興。

韓瑞微笑,突然說道:“放心,不會給李王子添麻煩的。”

“什麼王子,我是......”李承乾忽然止聲,驚訝道:“你猜到了。”

“你都快要直接宣示了,我再不明白,那豈不是很愚笨。”韓瑞笑道,腦中卻在思索,猜測李坤的父親是誰,最後自然是沒有結論,因為李唐本身就是名門望族,宗室子弟自然不少,不過,也可以肯定,應該是親王級別的,不然李坤也不會那麼自信。

“那你怎麼......”李承乾輕聲道,儘管知道韓瑞猜測自己是某王之子,並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心裡卻有些彷徨,不敢明說,害怕又將失去一個朋友。

“怎麼,你還想要我俯身頓首呀。”韓瑞撇嘴道:“現在可不成,等你什麼時候繼承了家業再說吧。”

李承乾目光閃亮,透出欣喜之意,這個時候,幾個侍女魚貫而入,奉上美酒佳肴,什麼馬肝、野雉之類的,當然,在宮廷之中,卻是叫龍肝鳳髓,在民間自然不敢取這樣犯忌的名字,不過手藝卻相差無幾。

擺放整齊美酒佳肴之後,也不用客人自己動手,幾個侍女就開壇取杯,斟了兩杯琥珀顏色的葡萄酒,盈盈遞到兩人身前,猜測李承乾不想泄露身份,韓瑞自然識趣,執杯示意,微笑說道:“李兄,先飲為敬了。”

“自當陪同。”李承乾笑道,稍微昂首,美酒順喉而入,暢快之極。

也不需要特別的吩咐,在兩人觥籌交錯之時,輕紗羅幔之後,傳來陣陣絲竹管樂之音,曲律優美動聽,李承乾卻皺起眉頭,揚聲道:“如意,進來。”

一陣翩急的步履,俊美少年如意,悄然無聲的進來,行禮道:“公子,有何吩咐?”

“曲樂普通,勉強入耳,不夠盡興。”李承乾說道:“你過去幫他們吧。”

如意應聲,越過羅幔,來到偏廳之中,揮止幾個樂師的演奏,目光在幾件樂器掠過,直接取了根管簫,用絲巾輕輕抹拭片刻,湊近唇邊,姿勢十分優雅,略微吐息,聲音低細猶如秋風瀟瀟,細雨綿綿,若有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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