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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公口是雲州出案的要衝,石敬瑭奉命北攻契丹!後”潁以”人軍,抽調雲、應、朔、蔚四州壯丁隨軍萬人在這裡進進出出,如今大營盡聚於此,每日所耗糧草都是一個天文數字。..石敬瑭到了這裡以後,早將太原部分軍糧帶來,又盡搜四州府庫存糧,因此戰事未開,晉北已疲。

從這裡往南是晉北要地,從這裡往北則是漠南塞外,正是農耕與游牧的分界。然而一出雷公口,便覺得天地茫茫,一場飄雪灑下,北面更是人蹤難覓,劉知遠幾次領兵出征,卻都是走出百數十里就縮了回來。

可是這次他回來,卻明顯發現軍中氣氛不對!

“怎麼了?”劉知遠問。

軍士大都不敢後是一個親兵道:“將軍,陛下派人接掌太原了。”

“什麼!”劉知遠吃了一驚,趕緊快馬馳入營內,求見石敬瑭。

大帳之內,寬面大耳的石敬瑭倚在虎皮大椅上,劉知遠從來沒見過他顯得如此的頹喪!虎皮大椅旁邊,桑維翰也是臉如死灰。

“駙馬!”劉知遠跪下行禮:“太原”

桑維翰搖了搖頭,暗示他不要再說。

石敬瑭睜開眼來,看到劉知遠,苦笑了一聲,道:“知遠,你來了。”他移動身旁几上的酒杯,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嘿,我鎮邊守晉,理政愛民,為了怕耽誤國事,多年來戰戰兢兢,於酒色上也甚克制”不過,現在是不必了。”

他自斟了一杯酒,喃喃道:“回到東都之後,陛下若不殺我,則今後可飲醇酒擁美人”征戰多年小也是時候休息休息了”

劉知遠驚駭着又跪下,叫道:“駙馬。你要回東都?”

石敬瑭苦笑道:“太原已經被張敬達取了,想來徙調令不日就要下來。就算先往別鎮,也不過去晃蕩一遭,跟着肯定要去東都的。

劉知遠恨恨道:“今上以某逆起家,非得駙馬默許,他如何坐得穩龍椅?如今帝位才剛剛安穩就要圖謀封疆大臣,這樣狠辣的手段真是讓人思之心寒!駙馬,我們反了吧!”

桑維翰一聽也跪下道:“劉將軍所言不錯!駙馬,我們反了吧!”

石敬瑭愁眉未曾稍松,嘆道:“若我們是在太原”唉!如今我們身處邊鄙之地,軍中存糧不過三月,眼看大寒將至,難以用兵,太原堅城,如今已被張敬達接掌,他也不用與我野戰,只要堅壁清野,閉門不出,拖着就能將我們累死!”

桑維翰道:“駙馬,張敬達這次是出奇制勝,否則不可能做得這樣隱秘,既是出奇,所帶兵馬必然不多,我們趁勢南下,未必能將太原奪回!”

石敬瑭卻連連搖頭,道:“數百里奔襲堅城,這場仗打不來。..一旦奇襲不成,頓兵城下,那時便進退兩難了。”劉知遠也覺得此事極難成功。

桑維翰又道:“我們可再邀契丹為援!”

石敬瑭苦笑道:“契丹正與天策爭持於北庭,現在是自顧不暇。哪裡能夠有大軍援我?”

桑維翰大感躊躇,劉知遠道:“駙馬,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樣束手待斃不成?”

石敬瑭沉吟着,道:“非我願意束手就擒,只是”若得熬過這一冬,待北庭戰局分明,契丹、天策大兵東歸,那時候我們或許還有機會,但李從河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我料聖旨不日即會到達,那時候我反是死路一條,不反尚有一線生機。”他說到這裡長長一嘆,說:“三軍將士跟隨我日久,他們奉我如父,我亦愛他們如子,如今大勢已去,何必再要他們陪我送死?若弄得生靈塗炭,我心中也自不安,不如就此投降,我與陛下有郎舅之親,公主又在都中,我若交出兵權,他也未必會殺我。”

劉知遠哼了一聲,道:“當日駙馬裝病示弱,騙過來李從河從東都逃出,事後他已經後悔異常,如今再送上門去,他如何會再客氣?就算僥倖不死,大丈夫?延殘喘,那是生不如死!依屬下只見,起兵未必就死,請駙馬三思!”

石敬瑭遲疑着,道:“若有契丹為援。或許還有五成勝算,但如今要契丹為援我而自陷危局之中,現在實在不是起兵的良機。”

劉知遠道:“既然眼下不是良機,那就先設法拖延一番。”

局敬瑭道:“李從河只要還不糊塗,聖旨不日就會傳到!我那時候就是裝病也推託不得!”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劉知遠道:“駙馬若在軍中,則聖旨不能不接,但駙馬若出兵契丹,冒雪剿胡,洛陽使者到來卻找不到駙馬,那我們就還有推搪的餘地。”

石敬瑭聽到這個主意精神一振,桑維翰也道:“妙,大妙!”石敬瑭道:“只是嚴冬之際領兵出塞,恐甚危險。”

桑維翰道:“若我們真與契丹為敵,那自然危險,但我們若是假借出征威名、避旨為實,向契丹借得一城暫居,則雖出漠南,卻必有徵而無險。”

石敬瑭猛地將酒杯拋下,酒水灑了一地,斷然道:“好,我今日便提兵北進!知遠你且盡搜雲蔚諸州民間存糧,隨後趕來。”又對桑維翰道:“維翰持我書信,出使契丹。向契丹借一避冬的所在。..只要熬過了這一冬,天下事或將有變也未可知!”

桑維翰當日便騎上快馬,帶了幾名隨從直奔潢水流域,他也不是第一次出使契丹了,道路熟悉,出雷公口後不久便遇到契丹的偵騎,他說明乃是使者,便由契丹騎兵帶往潢水南岸。

當年韓延徽投靠契丹,教了耶律阿保機擄掠漢民之後不殺卻使種田,已經在潢水流域開了一壟又一壟的麥田,今年北庭乾旱無雪河西與東北卻是瑞雪連下,將麥田都蓋住了。

桑維翰久在北地倒也知道這些麥田之事情,一路馳入契丹宮帳之中,不久又將他領了出去,原來耶律德光不在帳中,是狩獵去了。

又走了半日,到了耶律德光狩獵處,桑維朝遠遠望見了耶律德光就撲的跳下馬來,跪在地上,一路爬過去,在結冰的地上磕頭,口呼:“契丹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群騎兵將一些野鹿趕了過來,耶律德光理都不理桑維翰,正自張弓瞄準,韓延徽在旁諫道:“陛下,春播夏種,秋收冬藏。冬日狩獵只是徒添快意,不合

耶律德光臉色一沉,道:“你敢詛咒契丹!”

韓延徽斂容跪下,桑維翰大叫道:“外臣一路走來,但見瑞雪處處。來年潢河必然豐收!”韓延徽道:“雪是大,卻大得有些過了。當此不利之季,宜封山育林,養精蓄銳,宜靜不宜動。”

耶律德光冷冷一亨,仍然還是開了弓!

倏的一聲,箭卻落空了,周圍皮室軍親信再次趕鹿,耶律德光三次張弓,三射三失,心頭暗惱,將弓箭一丟,怒問桑維翰道:“你來做什麼!”

桑維翰暗叫不妙,磕頭道:“我主石駙馬,將領軍出塞,來投陛下。因此遣臣為前驅

耶律德光不等他說完便道:“他帶了多少糧草來?”

“運,”

耶律德光又問:“他帶了多少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