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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屋質從耶律朔古的營帳中出來,又來找耶律察割,師下稍割問道:“屋質,怎麼晚了,還來做什麼?”

耶律屋質道:“剛剛從詳穩處來,他正脾氣,說兩大重將互相不協。...正準備撤掉副帥呢。”

耶律察割一聽哈哈大笑,道:“撤掉忽沒里?他才不會幹這種事情呢!忽沒里是誰?那是代替太后來監軍的!耶律朔古誰都敢得器,就是不敢得罪他!現在的契丹,乃是述律氏的天下啊!”

耶律屋質連忙說道:“察割老哥,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啊!”

耶律察割冷哼道:“我見你也是耶律近支子弟,這才和你說真話!”

耶律屋質道:“耶律與述律,乃是密不可分之體,天皇帝、地皇后,天敵不可分,皇族後族也是一體。說什麼契丹是述律氏的天下,現在的皇帝陛下,仍然是我們耶律家的啊。

耶律察割冷笑:“現在的皇帝是姓耶律的”但是太后卻有廢立皇帝的權力!”他並不是狂妄不知收斂的人,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說:“太后的手段,整個契丹誰不知道!自天皇帝死了以後,整個國家就唯她獨尊!人皇是嫡長子,也是她的兒子,不一樣被她說廢就廢了?”他拉着耶律屋質道:“你知道的,太后雖然喜歡當今皇帝勝過人皇帝,但他更喜歡的,卻是李胡!”

耶律李胡是耶律倍和耶律德光的弟弟,耶律阿保機與述律平的第三個兒子,最得述律的歡心,此事契丹無人不知。

“今天的皇帝陛下,到了明天未必就不會成為第二個人皇帝!”

耶律察割的這句話讓耶律屋質大吃一驚,忙說:“太后畢竟是皇帝陛下的生母,母子之間,不至於如此。”

“母子,母子!國家大事,容得什麼母子情?”耶律察割道:“人說子女猶如骨肉,但她連自己的手都切得!何況是已經離體了的一塊肉!”

述律平手段高明,在耶律阿保機網死的時候,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堅稱要帶領阿保機的部分大臣殉夫!眾大臣苦勸之下,她仍然不肯罷休,硬是斬斷了自己的一隻胳膊來代替自己“相從天皇帝於地下”!以此逼得大部分政敵為阿保機“殉節”一個女人竟能利用丈夫的喪禮來葬送政敵,其堅忍真令人感到恐怖!而其對權力的執着亦可見一斑!

耶律察割道:“回訖人起自漠北,但我契丹卻本屬東胡派系!建基潢水,正在東胡漠北之間,但主次卻還是要分明!現在太后為了怕漠北受到震蕩,為保住漠北而進兵北庭,卻棄中原之大利於不顧!你說她這到底是為了契丹,還是為了述律?”

耶律屋質道:“中原雖有大利,但北庭卻有大害如果讓有鯨吞天下的天策軍成了氣候,只怕將來我們不保的可就不止是漠北了!”

“天策軍有鯨吞天下的志向,難道中原李從河就沒有么!天策軍可以從北庭襲我漠北,難道李從河就不能從燕雲襲我東北么?”耶律察割道:“從燕京到潢水,可比從北庭到漠北更加容易!漠北諸部,對我契丹並非死心塌地!渤海也還有不服我們的移民,鞋鞠、女真時叛時定,遼東高麗賤狗現在貌似恭順,其實卻是一直在找新主子,一旦唐軍出遼西,渤海遺種、女真蠻子後院起火,高麗響應於遼東,那時候東胡的基業可就危險了這些太后就都沒看到么?為什麼就只看到漠北的危險!”耶律察割其實與其說擁護耶律德光,不如說他更傾向於耶律倍,耶律倍是耶律氏的嫡長子,述律平廢皇太子而立耶律德光,縱然她有再充分的理由,在耶律氏看來這種干涉到耶律氏順位繼承的做法這也是難以接受的!而且耶律倍人流亡在外,但仍然有子嗣留在契丹,述律平通過兩次政治大變動迫使政敵殉葬和改變契丹繼承人將大部分政敵打壓了下來,但擁護耶律倍一支的人仍然沒有斷絕,只是暗暗匿藏起來而已。..

而對進兵北庭一事,契丹內部也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只是在東方不敢公然與述律平對抗,等到了前線現戰事不順之後,內部的矛盾就爆了出來。

耶律屋質年紀雖然但他從十來歲上就已經出來做官,親炙過阿保機時代到現在的種種變動,所以耶律察割只是微微露意,他卻將就已經洞察到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這時卻也不點破,只是問道:“那麼察割老哥準備怎麼辦?就這樣拖到我契丹在北庭兵敗,好將太后羞辱一番么?嗯,那樣的話,或許有機會讓太后好好反思反思。”

耶律察割一怔,皺起了眉頭說:“這種事情哪裡能做!一旦兵敗,別說我契丹聲威大損,我軍也必元氣大傷!用數萬精兵來換取那個老太婆的反思,這個代價太大!”

耶律屋質道:“若不然,就要請得陛下允許我們在尚未被拖入泥潭之前退

耶律察割道:“這雖然最好,但我們和回訖有夾攻北庭的盟約,現在激戰正酣,忽然就要抽腳,陛下臉上也下不去

耶律屋質道:“退兵不可能得到許可,拖延又會誤國,既然如此,我看就只有第三條路了

“什麼路判”

耶律屋質道:“請老哥為整個契丹計,暫時放下成見,與忽沒里合作”。

耶律察割一怔,冷笑道:“要我跟那個沒用的老匹夫合作?。

耶律屋質道:“忽沒里雖然沒用,但他畢竟是自己人!就算述律氏再怎麼跋扈,你認為太后會讓姓述律的來當契丹的皇帝么?會讓她的侄子侄孫來代替她的子孫么?,小

耶律察割道:“那當然不會,侄子侄孫再親又怎麼親得過自己的子孫。..”

“那麼將來契丹的天下,就仍然是耶律氏的天下。”耶律屋質道:“太后漸漸也老了,就算再跪扈,還能跋扈幾年?這個江山,終究還是我們的!述律氏的女人再怎麼厲害,終究還是要來當我們耶律氏的女人。或許西征北庭本身是錯的,如今再要東歸去爭中原的大利一時也來不及了。但如果我們不奮力作戰,致使原本可能消除的隱患不能消除,而中原的大利又已錯過,那時候豈不是前後兩失?那卻不是錯上加錯?”

耶律察割聽到這裡道:“屋質,你今天是來給忽沒里當說客的啊!嗯,忽沒里使不動你,是耶律朔古派你來的吧!”

“詳穩沒派我來,是我去見他!是我自己要來!”耶律屋質道:“不過,就算我是被誰派來的都好,察割老哥,你說我剛才講的話究竟有道理不?”

耶律察割沉着臉,好久沒說話,耶律屋質便要讓他靜一靜,才要出帳時,耶律察割忽然說:“天策軍其實也不是沒破綻。”“什麼?”耶律屋質一拜

耶律察割道:“這兩個月來,我一直主東翼,但東翼的天策軍雖然少些,卻沒什麼破綻可尋

這次契丹西征,述律氏以有喪親之痛沖在最前,故忽沒里主持着西翼,與嶺西回訖保持溝通的也是他們。而耶律察割則位於後方,保護歸路、破北庭東部諸砦、圍攻折羅漫山城等戰事,都是他在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