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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統兵將軍,最為恥辱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一舉一動被對手算得死死的,已經墜入圈套還自以為得計而因此沾沾自喜。依靠着地昌的拚死阻敵而惶然逃出小艾河的周祖玉現在心中就充滿了恥辱感。四更出城,對方便恰在此時出擊攻城,一記直拳兇狠無比地搗在自己的軟脅之上,此時的雙方態尊,便如同半渡而擊一般,回首不得,只能壯士斷腕,以一部將士的犧牲換得更多的人脫逃。

受傷的士兵都被留下來協助守城,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唯一讓周祖訓稍感安慰的是,現在跟着自己的近二千士兵都完好無損,不會拖累整支部隊的行程。但他絲毫不敢懈怠,出得城來,對方的野戰能力將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而且自己的騎兵已經損失殆盡,對方的騎兵營卻幾乎沒有什麼損失,周祖玉不敢走大路,只能挑一些鄉間小道,偏僻山路,急急而行,以期避開對手強橫的騎兵打擊。

姚昌的拚死阻擊也只不過為他掙得到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騎在馬上,站在高處回望,甚至能看到一條火龍蜿蜒數里,聲勢壯觀地向著這邊而來。

“當真是要趕盡殺絕啊!”周祖I咬牙切地道,“等到了鴉雀嶺,再與你們決一死戰!”

李鋒急摧麾下騎兵,四蹄生風,一路狂追,但直到天色大明,也沒有看到對方的影子,前方斥候將周祖玉已經進入山間小道的消息告訴給李鋒的時候,將李鋒氣得幾乎將牙咬碎,山勢陡峭,道路崎嶇,林高草密,這種地形,可不利於騎兵作戰當真進到了這種地形之中,在平原之上縱橫無敵的騎兵可就成了對方的靶子了。

“我們走大道去前頭堵截他們!”李解揚揚馬鞭。

“但是李將軍,我們走大道要繞很遠的路,對方走山路,雖然險峻卻是近道,算算時間,還是我們吃虧呢!”斥候道。

“滾特子你!”李鋒大罵道:“我還就不信了,他們兩條腿,能跑得過我四條腿,出發!”

李鋒的四條腿的確沒有跑過周祖刮的二條腿,知道後有追兵……旦被追上那就是一場悲劇,所以秦州兵們的發揮超乎想象一路翻山越嶺,當他們下山重新出現在大道之上時,李解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較之先前更遠了。

但是從現在開始,他們的速度將遠遠落後於對方從這裡到鴉雀嶺,再無捷徑可走只能走大道。所以下得山來的秦州兵雖然已經有了兩個多時辰的領先但這一段領先時間將在隨後的路上被慢慢消磨掉。

日頭已經西落,經過一天的翻山越嶺的行軍部隊已經疲憊不堪,很多體質續弱的士兵從山道上走下來時,已經搖搖欲墜,拒着刀槍,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周祖I看了看部下的狀況,知道再強行行軍,部隊只怕就會被累垮,必須要休息休息了。

“全軍就地修整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全軍整隊出發,目標鴉雀嶺!”周祖I的話剛一出口,有氣無力站在道上的士兵一口氣立刻泄了下去,雙腿一軟,紛紛坐在了地上。有的甚至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半個時辰,你們要吃飯,喝水,睡覺,所有的一切,必須在半個時辰內完成!”傳令兵騎着馬,在大道之上奔馳。

很多士兵胡亂地掏出乾糧,往嘴裡塞了幾口,便和衣躺倒在地上,抓緊時間休息,有的甚至乾糧吃到一半,嘴裡還含着沒有嚼完的乾糧,便這樣睡著了,人與馬賽跑,真真正正不是人乾的活啊!

周祖刮也下了馬,坐在路邊,一邊親兵奉上乾糧和清水,周祖I勉強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小艾河就這樣丟了,整個秦嶺防線便被撕出了一個大口子,周大將軍在秦嶺一線防禦的夢想便告破滅,很有可能,整個防線都要被迫後縮,誰也想不到,定州軍會毫無徵兆地發起攻勢,本來以為,秦嶺防線會有充足的時間來經營的。

一定是這段時間以來鬧得沸沸揚揚的職方司劫持定州尚海波事件鬧出來的,周祖玉咬着牙,手上青筋畢露,尚海波是定州的重要人物,那怕已經被錄奪權利,下野在家,又豈是輕易能動的,這一下好了,尚海波弄走了,定州的報復立馬便到,最為可恨的是,職方同行事之前,並沒有知會周大將軍,否則周大將軍一定會要求前線加以防備,作好戰爭準備的。

“***,就會興風作浪!”周祖I恨恨地罵道。真不知道職方司巴巴地跑到定州將尚海波綁架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一個尚海波還頂得上數千將士不成,如果秦嶺防線完全峻工,小艾河不是現在這樣的豆腐渣城防,定州軍想要攻破城防,談何容易!

“周將軍,半個時辰到了!”見周祖I坐在地上咬牙切齒,一名偏將走過來提醒道。

抬眼看了一眼在大道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部屬,周祖I命令道:“讓弟兄們再睡一刻鐘吧!”

“可是周將軍,對方追過來的是騎兵!”偏將提醒道。

周祖I一瞪眼,道:“我不知道對方是騎兵嗎?騎兵又怎麼樣,他們能一天不眠不休地騎在馬上奔跑嗎?人受得了,馬受得了么?他們騎得又不是天馬,一樣要休息,否則馬就會被累垮掉!”

“是,周將軍!”看到周祖刮毛髮倒豎,偏將趕緊退了下去。

周祖刮看

着鴉雀嶺方向,這裡離鴉雀嶺軍寨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了,自己應當能在對方追上自己之前趕到那裡,可惜啊,要是老天爺幫幫忙,下一場大雨那就好了,大雨會讓自己的速度減慢,但對方的騎兵所受影響會更大,算起來,自己便會佔便宜了。但看看頭上夜空中的繁星點點,周祖訓不由苦笑一聲,搖搖頭。

一刻鐘之後,周祖刮站起來,跨上戰馬,聳官們大聲吆喝着士兵爬起來趕路,碰到實在睡不醒的,則是大腳丫子毫不客氣地踹過去。

起來的秦州軍趁着夜色向著鴉雀嶺方向一路急行。正如周祖玉所料,李鋒所部繞了一大圈,跑了一天的戰馬同樣需要休息,馬上的騎兵也累了,不得不休息了更長的時間讓馬再恢復體力。

當雙方重新出發時,雙方的間距仍然保持着兩個時辰多,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雙方的距離在迅速的接近中。

午夜時分,天氣驟變,陣陣烏雲自天邊飛速移來,將點點繁星遮蔽,緊跟着大風驟起,飛沙走石,吹起的灰土讓人無法睜開雙眼,頂風而行,異常艱難,眼看着便會有大雨來臨了。

周祖訓卻是大喜,仰天大笑道:“天助我也,老天爺啊,謝謝你了,等我到了鴉雀嶺後……定以三牲來祭拜你。傳令下去,不得停留,繼續前進!哈哈哈,騎兵,我看你如何追上我來!”

與周祖玉的欣喜若狂地拜謝老天恰恰相反,現在的李鋒則下在詛天咒地,突如其來的大風讓他的騎兵大隊在大道上如同龜爬,迎面吹來的風沙讓馬兒根本睜不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