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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業的振興,就全在兒子身上了。

曹氏不由緊張激動的吸了幾口氣。

等過了老族長的百日到廟裡去,她要給兒子好好的供養一下,一定要多掏些香油錢,曹氏心裡想着,轉臉看女兒。

女兒似乎在想什麼,小小的眉頭蹙起來,經過連日的奔波,再加上哭喪熬夜,臉色更加蒼白,身形更加瘦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到。

曹氏的心就扎了一下,覺得生疼,不如給女兒換娃娃,供養到神佛跟前,保佑她免災免病。

“十八娘,累了吧,快歇息去...”曹氏拉起女兒的手,觸手的粗糙感讓她心裡更難受,不過,以後就會好了,有了房子,最關鍵是有了鋪子,這就代表有了生活來源,女兒就不用再為生計奔波了。

“以後安心在家歇着就是了...”她拍了拍女兒的手,低聲說道。

顧十八娘正在想這顧漁,那一世她出嫁前窩在內宅里,別說族裡的人,就連二叔公家裡的人都認不全,更不知道這些人發生的事,按規矩來說這個顧漁肯定沒機會進族學讀書,那他這連中三元的學問是哪裡來的?該不會是文曲星下凡,天賦異稟吧?

然後她又想到顧海,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一世顧海是怎麼進的族學,也許也是族長特批的吧,與如今的命運軌跡不同的是那時的族長還沒死。

那一世的自己就是個呆瓜傻子,白白的活着,眼裡怎麼什麼都沒看,腦子裡怎麼什麼也沒記........

被曹氏一打岔收回神,眼下她們一家已經來到了建康,那命定的事件正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她要打起精神應付,顧漁的事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那些其他雜七雜八的事又有什麼關係呢,於是忙丟開了。

聽到曹氏這麼說,顧十八娘知道她的意思,說的是即將分到他們名下的鋪子,有了鋪子就有了固定的收益,並且聽說這個香料鋪子,經營的還不錯,收益很可觀。

看着曹氏雖然極力剋制,但依舊掩藏不住的喜悅,顧十八娘不由嘆了口氣。

房子和鋪子,真的會那麼順利就到手嗎?

頭七那一天,天不亮顧家的那條街上就擺滿了馬車,男人們騎馬坐轎的遠去了,婦人們的馬車才緩緩行駛。

披着素斗篷的顧十八娘扶着曹氏出門時,並沒有看到等待她們的馬車。

曹氏的臉色很難看,門口站着的兩個僕婦也有些不自在。

“四夫人,這人多雜亂的,管事的一時忘了,我們這就去催...”僕婦卻並沒有惶恐而是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有勞幾位了。”顧十八娘說道,一面從袖子里拿出一串錢塞給那僕婦,“今日天冷,媽媽們打些酒吃。”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僕婦們有些發獃,得到四夫人家的打賞,這還是是頭一遭。

“哎,小姐真是菩薩心腸..”僕婦們回過神,眉開眼笑的接過錢。

有錢效率就是快,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就被牽了過來,雖然有點舊,但完全可以代步。

再次道謝,顧十八娘扶着曹氏上車去了。

“怎麼這一次四夫人這麼大方?”僕婦們分錢,聚在一起嘀咕。

“該不會發財了吧。”有人問道。

“她們孤兒寡母的發什麼財?我說應該是賣了那邊的房子的錢,手頭也不過是比往日盈餘一些,過不了多久,就又...”有人撇嘴說道,一面將自己得的錢塞進袖子里,“還是趁着如今有多撈點....”

坐上了車,曹氏嘆了口氣,這就是住別人家的不便,就好了,過了今日,想必她們的房子就分下來了。

搬新居,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多得很,只怕她們手頭這些還不夠呢。

曹氏忍不住在心裡計算。

“十八娘,以後不用給她們打賞錢...”她低聲說道,面上浮現一絲苦笑,“該瞧不起還是瞧不起咱們,不在乎這幾個錢...”

“我知道。”顧十八娘點點頭,沖曹氏寬慰一笑,“不過是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回來的時候,曹氏意外的被大伯母叫走同坐一輛馬車。

“她叫娘做什麼去?”顧海棄馬坐車,看着長長的馬車隊伍道。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去說說他們將要分到的房子和鋪子的事。

顧十八娘掀着帘子看了眼,就坐了回去,“不知道,哥哥,你怎麼把斗篷解了?快穿上。”

雨夾雪此時已經變成雪粒子了,嗖嗖的下的很急,打在臉上刺刺的疼。

出門時顧海系了件舊藍披風,現在被他隨意搭在胳膊上。

“哪裡有那麼弱,這是在車裡..”他哈哈笑了,不忘伸手幫顧十八娘系了系披風帶子,“倒是你,臉都吹紅了...”

“咱們在後,讓他們先走。”顧海打起帘子,吩咐車夫。

車夫應聲,果真讓別的車馬先行,過後才慢悠悠的催馬。

“十八娘..”顧海掀着帘子,眉眼帶笑的招呼十八娘,“來,看看街景...”又去吩咐車夫,“..從長干里過....”再回頭對十八娘笑,“...說不定能看到耍猴的.....”

顧十八娘一笑,坐到顧海身旁,隨着他的指點做出一副驚奇的樣子看。

其實這裡她很熟悉,住了整整將近八九年的時間,雖然是沈家內宅的媳婦,但很多時候她也不得不拋頭露面走出門,長干里她閉着眼都能走一遍......

因為下雪,街上人明顯的少了很多,也並沒有見到耍猴玩雜耍的等等,顧海有些失望,看着街道就要走完了,風卷着雪粒子不斷地衝進來,顧十八娘的臉越發的紅,便要放下帘子。

“等過些日子,天好了,再帶你和娘出來玩...”他說道。

“等等。”顧十八娘抬手制止,目光投向一旁的街面。

“什麼好玩的?”顧海忙跟着看過去。

密密的雪中,一個瘦小的小姑娘跪在地上,懷裡抱着一個血跡斑斑的男孩子,不停的衝過路人哀哭。

再繁華的地方也少不了那些乞討為生的人,顧海心有戚戚。

“十八娘...”他想要放下帘子,不讓心軟如水的妹妹看到這樣的場景。

“停車。”顧十八娘大聲喚道。

慣於服侍大宅門中老爺夫人的車夫立刻勒住韁繩,馬車猛地停下,讓兄妹二人都向前栽了下。

“十八娘,怎麼了?”顧海扶住跌在自己身上的妹妹,擔憂的問道。

顧十八娘沒有說話,而是掀開了車簾,怔怔的看着那風雪中跪倒不停哀哭叩頭的小姑娘,她的鼻頭一酸,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她看到了那一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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