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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可怕的臉上呈現出困惑的表情:“你是......”明娜這才發現,這其實是個人,雖然長得很可怕,但他穿着全白的粗布袍子,脖子上戴着細細的銀鏈,墜子是一枚銀制的八角星。這是一位光明神教的修士。

明娜自小從信教的母親那裡聽說過不少光明神教的事,一發現眼前的人極有可能是位神父,心裡的恐懼就放下了大半,不過鑒於對方非人類所能擁有的醜陋面容,她還是不敢上前跟他說話。

蕭天劍認識這位神父,他不需要看清楚對方的容貌,只看那光溜溜的頭和慘白的臉色,再加上那把沙啞的聲音,就已經猜到這是誰了。他直直瞪着對方,冷然道:“如果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那我真是走運了。你不是一直在蒙里看守孤兒院的嗎?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醜陋的神父恍然大悟,總算認出了蕭天劍:“原來是蕭伯爵閣下,真是很久不見了,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此時此刻的史詩英雄,風塵僕僕,形容狼狽,還光着一對血淋淋的大腳板,跟他印象中意氣風發的形象相差太遠了,難怪他認不出來。

蕭天劍不願多說自己的事,只是再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那裡德爾神父也不再多問,解釋說他是被調到安可城的神殿去了,剛剛從威沙西南方的綠洲佈道回來。看了看蕭天劍和明娜腳上的傷,他有些殷勤地問:“你們傷得不輕呢,我為你們治療一下吧?”

明娜聽了大喜,剛想點頭答應,卻被爺爺的話打斷了:“不用你假好心!我家商行每年都會花錢做善事,沒打算捐錢給你們花!你少打我們的主意!”明娜轉頭去看爺爺,只見他正瞪圓了一雙眼,只是眼眸中的渾濁暗示了他目前的不妙處境。

她張張口,覺得很為難。跟爺爺相處了那麼久,她當然知道他不喜歡光明神教,可是她聽說神職人員們都是十分善良仁慈的人,為什麼爺爺要討厭他們呢?會不會是因為馬車外的這位神父長得太丑了,所以爺爺才不想讓他進來?可是爺爺的情況實在很糟糕,請神父施放一下治療術,不就能好起來了嗎?她小聲地叫了句:“爺爺,神父可以用魔法......”

“那種魔法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蕭天劍打斷了孫女的話,“只是表面的傷口癒合而已,實際上傷根本沒治好。我從來不相信這些神棍們的所謂治療術!”他抬頭趕那位里德爾神父:“快走吧,我們用不着你。”

里德爾神父嘆了口氣,也沒勉強,放下帘子便離開了他們所坐的馬車,不過片刻後又再迴轉,遞給明娜一小瓶東西:“這是本地人用來治療腳上的水泡的草藥汁液,商隊老闆的東西,拿去用吧。”

蕭天劍正要拒絕,被他按住了手:“伯爵閣下,這並不是我的東西,你總要為孩子着想。”蕭天劍沒再出聲,明娜便高興地接了過來。她開始覺得這個長相可怕的神父其實是個好人,甜甜地笑着向他道謝。里德爾神父笑着擺擺手,裂開的嘴唇間露出髒兮兮的牙齒,整張臉變得很可怕,明娜見了一僵,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葯汁很管用,明娜覺得腳上好多了,再給爺爺塗,他扭捏了半天,還是聽從了孫女的意思。

明娜小聲問着那個裡德爾神父的來歷,又問爺爺為什麼那麼討厭他。蕭天劍撓撓頭,道:“他以前是蒙里孤兒院的主管人,我看不慣他到處找人要錢的樣子,而且他那個名字......一聽就不是好人,更別說那個長相......”明娜回想起那張慘白的臉,打了個冷戰:“的確,他長得太可怕了,怪不得爺爺會討厭他。”

蕭天劍扯扯嘴角,不知怎麼向小孫女解釋,如果告訴她“湯姆&amp#8226里德爾”是某個系列小說里大魔頭的名字,那個大魔頭也是個膚色慘白的光頭怪物,恐怕要牽扯的事就多了。這個世界裡的里德爾神父,據說並不是天生貌丑,而是中了詛咒。但他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那麼多年,還沒見過有人會因為所謂的詛咒變成怪物,自然不會相信傳言,這麼一來,這個裡德爾就顯得格外可疑了。

路上和他們一樣,向東南方向前進的行人和車隊馬隊漸漸多起來,也有不少是走向相反方向的,路邊也漸漸開始出現了小綠洲和居民點。當夜幕降臨時,他們終於抵達了安可城。

這是位於威沙與韶南交界處的一個城市,背靠着梵阿的高山,山上一泓清流蜿蜒而下,從安可城邊流過,形成一條小河,直向南方。這條河隔開了安可城與梵阿邊境的一道山口,兩邊都有居民住宅和市鎮,因此,也可以說安可實際上是位於三國交界之處。

儘管城市的西面還有不少沙地,但東邊與南邊的綠色卻比蒙里還要多。這裡是威沙南部地區的經濟中心,同時也是韶南北部的邊境重鎮,街道兩旁有許多商鋪,但時不時有軍人挎着腰刀經過,這些軍人的打扮跟明娜見過的幾**人都不一樣,悄悄問過爺爺,才知道那是韶南的軍隊。

自從三十一年前威沙沙盜入侵後,韶南就加緊了邊境的防守,即使明知沙盜已經解散,除部分人員編入正規軍外,大部分都成了黑幫,只顧着在國內爭地盤了,韶南還是不敢放鬆。

作為一個經濟重鎮,安可城同樣有蕭家商行的分支,而且很幸運地,這裡的分行並沒有撤退。跟明娜見過的其他分行不同,安可分行的人大多數是韶南當地出身,除了副管事是伊斯特國內來的以外,就只有少數護衛或學徒是威沙國民。管事是個白鬍子老爺爺,非常熱情地接待了蕭天劍祖孫倆。讓明娜高興的是,正因為這個分行的人大多數來自當地,他們雖然聽說了安隆的事,卻沒有把事情遷怒到小孩子身上。

明娜在隔了十幾天後,終於洗了個熱水澡,全身刷得乾乾淨淨的,然後美美地吃了一頓不壞的熱食。分行里有專門為員工配備的醫師,不過醫術只是平平,明娜腳上的水泡他可以對付,蕭天劍中的蛇毒蠍毒,他卻束手無措,甚至提議去城裡的神殿請一位神父來施展治療術,氣得蕭天劍當時就把他趕了出去。

最後還是請教了鄰居家的幾位威沙老人,他們對這種事相當有經驗,送了幾貼土方,才讓蕭天劍恢復了視覺和味覺。

明娜看到爺爺平安無事了,大大鬆了一口氣。重新回到平穩舒適的環境後,她到此刻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擔憂。然而,樂極生悲,不知是不是因為長時間處於緊張狀態中,忽然放鬆下來的緣故,明娜病倒了。

她只覺得身上熱得厲害,一會兒卻又冷得全身發抖,腳上的傷火辣辣的,肚子不知何時也火辣起來,嘴巴里、鼻孔中噴的都是熱氣,唇上開始長水泡,耳邊象是有什麼東西一直在響,吵得她腦門生疼。病了兩天,情形都不見好轉,甚至她體內還出現了一股奇怪的氣息在到處亂轉,腿上時不時有刺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