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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省長,您看這個批示,是不是婉轉一點比較好?”何見璋拿着一份文件,輕輕的遞給王子君,臉上露出一絲規勸的意思。

王子君接過何見璋遞過來的文件,就見上面是以政府名義下達的,對零隆市在招商引資工作中奢侈浪費的行為進行批評的通告。這個通告是前兩天安排下去的,現在這個通告還沒有發下去,何見璋竟然找了過來。

王子君飛快的朝文件上瞟了一眼,笑着問何見璋道:“何省長,你覺得這個通告有哪裡不妥當嗎?”

“王省長,不是不妥當,是不是太嚴厲了?不管怎麼說,這次零隆市的招商引資的成果還是不錯的。玄河實業集團建設的密東第一高樓,幾乎成了密東的標誌性建築,確實給咱們密東增輝不少呢。”何見璋沉吟了瞬間,還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和王子君共同工作的日子裡,何見璋已經了解了王子君的脾性。在工作上,給王子君實話實說比拐彎抹角的說話強得多,繞彎子不但費心費力,還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王子君沉吟了瞬間,這才對何見璋道:“何省長,成績我們要表揚,但是對鋪張浪費的行為,該批評的還是得批評。如果視而不見,豈不是縱容這種行為了?長此以往,不知道有多少辦公經費浪費在其中了!”

“王省長,您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零隆市這個……”何見璋想要說零隆市的不同,但是最終還是將這句話咽回去了。

王子君明白何見璋為什麼欲言又止,笑着對何見璋道:“狠剎鋪張浪費的風氣是一項硬碰硬的工作,如果我們蜻蜓點水,避重就輕。以後的工作將會慢慢陷入困境。”

何見璋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之所以給王子君如此的建議,主要還是從另外一方面考慮。現在岑勿剛對招商引資的態度非常明確,那就是大力鼓勵招商引資,全力推進經濟發展。零隆市這次招商引資的花費雖然多了點,但是對於一省的財力來講,九牛一毛,實在不值一提,更何況。玄河實業集團的入駐,對全省來說,當之無愧的是一個亮點。

如果王子君在這個時候對零隆市在招商中鋪張浪費進行批評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尤其是在岑勿剛這邊受到反彈。對於現在全省形成的和諧局面。何見璋喜聞樂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王子君和岑勿剛兩個人因為小事陷入僵持的局面。

“省長,是不是再緩一緩才發這個文件?”仔細思索了一會兒,何見璋輕聲的建議道。

看着何見璋的笑臉,王子君明白何見璋的未盡之言。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是有很多事情。都是在拖一拖、等一等、緩一緩之中,變得無疾而終了。

稍微沉吟了一下之後,王子君拿出了一份文件道:“見璋省長,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這種風氣,不剎住是不行的,你看看吧,這是咱們省去年招商引資的花費的大概數字。”

何見璋從王子君手中接過文件看了一眼。吃了一驚。儘管他也知道招商引資雖然花費不少,還是被如此龐大的一個數字嚇了一跳。

“王省長。是該剎剎這個風氣了,不過您是不是先和岑書記商量一下?”何見璋想了想,還是善意的提醒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沉聲的問道:“對於各縣市的開發區,你怎麼看?”

“雖然調查報告還沒有出來,但是從咱們掌握的情況上來看,有不少開發區存在着空置土地的現象,我覺得對於這個,應該好好整頓一下。”何見璋被王子君的思想跳躍弄得有點措手不及,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王子君點了點頭,好一會才道:“開發區雖然能夠提升一個地方的經濟發展水平,但是遍地開花確實有一刀切的弊病。對於那些條件不成熟,不能起到帶動經濟發展,卻出現大量土地空置的開發區,我們應該關停一批。”

關停開發區?這個說法讓何見璋的心顫了一下。現在各地市建設開發區如火如荼,還不是為了將自己的經濟發展速度提升上去?這不但關係到本地的經濟發展,還關係到不少領導的政績。

如果關停一批,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何況,作為省委一把手的岑勿剛,可是最關注開發區建設的人。

心中念頭閃動,何見璋卻沒有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畢竟王子君的這種提議,沒有絲毫的錯誤。更何況王子君一旦下定決心,自己勸的用處也不大。

看來,省里還是平靜不了啊!

就在何見璋感慨的時候,在岑勿剛的辦公室,塗奮鬥正一臉憤怒的對岑勿剛道:“岑書記,為了將玄河實業集團招過來,我們市的同志拋家舍業的在紅空那邊駐紮了三個多月,現在項目談成了,居然拿花費太多來說事情,您說說,這叫什麼事嘛!”

岑勿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茶。他清楚塗奮鬥說的那個要說事的人是誰,也清楚塗奮鬥告狀的目的。

“岑書記,我知道,有些人就是看不得我們零隆市好,誰讓零隆市是您一手推動起來的呢。我們發展的再好,也沒有後來人什麼功勞,因此,就百般的刁難我們,藉機敲打一下,給我們添點堵嘛!”塗奮鬥跟着岑勿剛不少年頭了,知道岑勿剛的性格,知道岑勿剛此時雖然不為所動,但是自己的話,多少還是灌進去了。

“啪”岑勿剛將手中的水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他目視着塗奮鬥,沉聲的說道:“奮鬥,你這是聽誰說的?坐在這個位置上,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你首先要做到謹小慎微。不信謠、不傳謠!就憑几句傳言,你就坐不住了?誰要處分你們啦?!”

塗奮鬥見岑勿剛大發脾氣,不但沒有害怕,還理直氣壯道:“岑書記,這件事情整個省政府辦公廳都已經傳開了,我聽說,連批評我們的文件底稿都出來啦!”

“哦?按照你塗奮鬥的說法,是不是說你們這次在紅空的招商引資就沒有絲毫的錯處,這樣的批評是冤枉你了?”岑勿剛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塗奮鬥大聲的說道。

塗奮鬥梗着脖子道:“岑書記,這次招商引資我雖然沒有去,但是整個過程和花費的經過我還是知道的。為了這次招商,我們確實超支了,但是你要知道。我們要宴請那些知名的企業家,不可能像在咱們內地,隨便找個館子對付一頓就行了。更何況,那些有身份的企業家,如果你弄的地方不行,人家不見得就給咱們面子嘛。”

岑勿剛朝着塗奮鬥擺了擺手,沉聲的道:“你將具體情況給我寫個彙報材料遞過來。我給你審核審核,看看你們是不是在這件事情上做出格了。”

“岑書記,我還是那句老話,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個報告我已經寫好了,有什麼不實的地方,就算把我給擼了,我塗奮鬥也決無二話。但是,我不能讓自己的部下撅着屁股在一線拉套。被人從後門打了黑槍!”

塗奮鬥將黑槍兩個字,說的特別的鄭重,讓人品味一下,更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你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理會。”岑勿剛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拍了拍塗奮鬥的肩膀道:“你的工作,我和省委都是看在眼裡的,不是誰想抹黑就能抹黑的。但是你這種言論,只能在我這裡說說,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在外面胡說八道,我是決不會饒了你的!”

岑勿剛的話說得非常難聽,但是塗奮鬥卻是聽得特別受用。那張看上去有些憨厚的臉,旋即閃過了一絲光彩,他朝着岑勿剛走了一步道:“岑書記,我這個人怎麼樣,您是知道的,從我這裡而言,就算受再大的委屈,我該認也就認了,但是岑書記,我不忍心看着您被別人糊弄!他為什麼不選別的地方開刀,偏偏拿我們零隆?我看就是覺得零隆是您的自留地,說句不該說的話,他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衝著您來的!”

岑勿剛大為惱火,指點着塗奮鬥,把他從自己的辦公室里趕了出去。

塗奮鬥在岑勿剛這兒大發牢騷的時候,秘書剛好進來倒水。見塗奮鬥情緒激動,自然不敢插嘴,也不夠插嘴的分量。塗奮鬥的話他聽了隻言片語,就聽出了點味道。看上去,塗奮鬥這話有點放肆,他一個市委書記,大概還沒有和省委書記親密到這種程度吧,這是否說明,塗奮鬥這般的口無遮攔,其實是在向岑勿剛表達一種親近,以便加強自己的分量?

重新坐在自己椅子上的他,翻看着塗奮鬥給自己的彙報材料,臉上的神色不斷的閃動着。

雖然零隆市在招商引資的數字上花的確實有點多,但是在岑勿剛看來,和把玄河實業集團引進密東這個功勞相比,卻是不值一提的。畢竟一個玄河實業集團,每年光利稅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一個個念頭,在岑勿剛的心中不斷地閃動,剛才塗奮鬥說的話,就好似一根根鋼針,慢慢的浮現在岑勿剛的腦子裡。

他不是衝著零隆市,就是衝著您來的。誰不知道我們零隆市是您一手推動起來的,以零隆市為突破口,他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應該不會這麼做吧?”喃喃的自語了一聲,岑勿剛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了下來。

“書記,剛才王省長打來了電話,說是有些事情想和您商議一下。”秘書輕輕的敲開門,沉聲的彙報道。

岑勿剛點了點頭,沉吟了瞬間道:“你給王省長說……”就在現在幾個字要出口的時候,岑勿剛又臨時起意道:“請王省長下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

秘書愣了一下,點頭道:“我這就通知王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