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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鉞走到了林蘇的跟前,沒有立刻開口反而一反常態的彎腰,伸手親自扶起了林蘇。

“愛妃請起。”他低頭看着林蘇,“愛妃今日勞累了。”

他不說林蘇為什麼勞累,可是林蘇又怎麼不懂。於是,抿唇笑了下,低聲道:“天晚了,外面還是有寒氣,皇上請到裡面說話。”

司鉞鬆開了林蘇的手臂,朝着大殿走去,林蘇跟在他的身後,低聲道:“小皇子身邊跟着奶娘、嬤嬤,宮女、太監,人數不少。臣妾本想着就把他安排在扶柳殿的偏殿中,可是等連人帶東西都送過來之後,一看,只怕那偏殿是住不下的。於是,就讓丫鬟們打掃了挨着扶柳殿的落霞苑,暫且安置了小皇子。”

“安置在了小院子中?”司鉞回頭看了林蘇一眼,臉上表情不喜不怒。卻看得林蘇心中一緊,她卻不敢低頭,反而迎着司鉞審視的眼神露出了笑容,“皇上,小皇子身邊有的是奴才們照顧,只怕臣妾太過於親近他,反而不好。”

這話,讓司鉞目光柔和了些,林蘇上前虛扶着他的手臂,兩個人一起上了台階進入大殿。

夏妍動作麻利的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林蘇親自給司鉞倒了茶水,然後才在對方的示意下坐在了一旁。

“朕聽聞,今日你讓人去請了御醫院的封御醫,可是身體有些不適?”司鉞輕輕吹着茶,一股香味伴着水汽飄散,剛好就擋住了司鉞的目光。

本來低頭看着手中漂漂浮浮的茶葉的林蘇聞言,微微抬頭,目光有些迷茫的看着司鉞,一雙眼睛裡面似乎包含着說不盡的話一樣。

“臣妾雖然身子弱,可也沒有到弱不禁風的地步。不會稍微忙了點就病倒,只是小皇子今日才挪過來臣妾這裡,臣妾怕他不適應,就派了宮裡的丫鬟去御醫院請了御醫過來把把平安脈。”

司鉞沉吟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林蘇。

“蘇兒你在對待小皇子方面如此謹慎,真的是為難你了。”他嘆息了一聲,伸手握住了林蘇捧着茶杯的雙手,低聲道:“你年紀雖然小,可是做事向來妥帖,所以朕才放心把那孩子交給你來撫養。”

“皇上,”林蘇臉頰微微有些發燙,想要從司鉞的手中掙脫出來,可是微微用力了兩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掙脫不了,只能放棄,“既然皇上把小皇子交給臣妾來撫養,臣妾自然是應該做一些事情。不能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只是……”

她低頭,微微避開了司鉞的眼神,露出了一些不安。

“怎麼?”

司鉞見她這個樣子,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可是,”他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是小皇子,身子不好?”

林蘇被司鉞握着的手微微一抖,然後才低聲道:“皇上明見,小皇子現在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封御醫之前說,小皇子自從在母胎里就底子弱,自出生之後又是小病不斷……”

她頓了下,手抽出來給司鉞斟滿了茶才低聲道,“怕只怕,不好養大……”

“什麼?!”司鉞雙目一瞪,林蘇手微微一抖滾燙的茶水就灑在了桌子上,甚至濺到了林蘇的手上。

“啊……”她低聲叫了一聲,飛快的放下手中的茶壺,卻是去看司鉞,“皇上,有沒有燙到你?”

“朕沒事,”司鉞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朕驚到了你。”

他起身輕輕拉起了林蘇的手看了看她手背上燙出來的點點紅點,眼神中閃過一絲疼惜,拉着她坐下,這才轉頭讓收拾桌子的夏妍去取燙傷藥膏來。

夏妍應聲正準備去,林蘇就出聲叫住了她。

“去廚房找秋晏,順便讓丫鬟們傳膳。”她看了一眼司鉞,輕輕抽出了手,低聲道:“想來皇上忙了一天,也沒有用晚膳。臣妾之前下廚做了些菜肴,不如就一起用晚膳吧。”

司鉞看了一眼她的手,擔憂的心思不言而喻。

林蘇隨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低聲道:“皇上不用擔心,秋晏會處理的。”

“秋晏?”再次從林蘇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司鉞微微眯了下眼睛,“是你身邊的幾個宮女之一吧?春燕、夏妍、秋晏,是不是還有一個冬?”

林蘇抿唇笑了下,低聲道:“還有一個負責針織的小丫頭,叫做冬彥。”她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才道:“秋晏的父親曾經是御醫,她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學了些醫術。臣妾小時候身體羸弱,都是多虧了身邊有着這麼一個丫鬟給我用藥膳調理身體。”

司鉞聽她這麼說,這才提起了些興趣,正好這個時候秋晏帶着采悠和采芳兩個人來傳膳。

“秋晏,給皇上介紹一下今日的菜色。”林蘇開口,輕聲吩咐了聲秋晏。

秋晏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看向林蘇,見林蘇對她點頭,這才壓抑下心中的狂喜,行禮應聲。然後走到桌子一側,按照順序一道一道的介紹這天晚上的菜,順便說了這些菜的滋補效果。

本來只是略微感興趣的司鉞,聽着秋晏比林蘇更加詳細的介紹,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桌子上一道道製作精美,散發著香味的菜肴。

食療食補什麼的,身為從小在皇家長大的他自然也是有所耳聞,可是像秋晏這樣,每天吃的普通的菜肴竟然也有滋補的作用,就讓他有些吃驚了。

他在林蘇的布菜下,每道菜都嘗了些,這才抬頭看向站在一側低頭不語的秋晏。

“秋晏對吧?”

“奴婢正是秋晏。”秋晏立刻跪了下去,頭低低的垂下去,看着地面回想起了林蘇曾經對她的承諾。

那年,她才進林府不滿半年,平日裡面行事小心翼翼。甚至不願意在林蘇面前多露面,她經歷了太多的波折,心中對於人情世故有着更多的見解,所想的就是,如若不能為自己的父親洗涮冤屈的話,就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然而,沒有想到,跟她幾乎是同年的林蘇,卻在那個時候見了她。甚至,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父親的事情,我知道。他被冤枉的,我也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你對這件事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