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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斷一切的信念么?

看着那柄泛着淡青色的長劍,看着持劍的女子眉宇之間的堅定,看着那直直印向自己胸前的劍尖......

舞靜發現,她在流沙河的這些年......不,哪怕是現在,雖然說著“我是妖”這樣的話語,可是,說到底,她還是沒能放下當初的執念呢。

她渴望着自己的歌聲可以被所有人認可,而不是作為厄運的代名詞,被人們恐懼着遠離,所以,過去的五百年來,她無時無刻地期盼着,期盼着自己可以重新回到天庭,證明自己的歌聲......

就算被當成妖又如何呢?只要歌聲可以被大家喜歡,就算成為妖......也無所謂吧?

“就讓貧僧來將這份厄運背負己身吧......”

當日里每一個聽過她歌聲的唐三藏,在聽了她的訴說後,全部都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甘願貢獻出自己的身體來,用以抵消那一份歌聲所帶來的災厄。

曾經,沙舞靜認可着唐三藏的做法,她默默地殺死唐三藏們,吃掉他們的肉,將他們辛辛苦苦積攢的功德化作自己的法力同時,卻也背負起了那無邊的業力。

唐僧轉世九次,她便聽了九次同樣的話語,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的的確確是厄運的化身,直到......那個人的到來。

『再來一個』

想一想他當時認真鼓掌拍手時的模樣,還真是......好笑呢。

可是......這不正是她一直以來所渴望着的東西么?

直到那時,沙舞靜才明白,她所需要的,不是什麼“為歌聲而背負起厄運”,而只是單純的認可......

她渴望着她的歌聲得到他人的讚美和掌聲,正如同那一晚他所做的一樣,甚至於,當那人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卻仍舊固執地叫着自己徒弟,要自己為他唱歌時,舞靜的心裡甚至還有那麼幾分欣喜。

於是,她將一切都拋開到腦後,什麼仙,妖,對她而言都不重要,她想要看到的,只是他在聽到自己的歌聲時,那副陶醉的表情而已。

“那柄劍......可以斬斷一切么。”

少女的口中呢喃着,目光卻不是放在逼向胸前的劍鋒,而是放在自己的大鐮上。

“可是......終究還是有斬不斷的東西。”

想起了那和尚摸着光頭,認真地叫着她“徒弟”的模樣,沙舞靜微微地露出了笑容來。

守護他,便是為了能夠有一天讓他再聽到自己的歌聲,為了這樣的願望,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死去。

血色的大鐮,平平地揮舞向文殊的身體,這一次,少女並沒有選擇招架或者躲避,而是直截了當地揮舞着大鐮橫斬向對方,這一擊當中,打的居然是同歸於盡的主意

“......你”

文殊見狀,心中終於失卻了先前的平靜。

那大鐮就算真的斬在她身上,或許也不會給她帶來任何損傷,可是......這個女孩子如果再被自己當胸刺穿心臟,就絕對不會活下來。

可是如今,她手中的慧劍全力施為,已經沒有退卻的可能,而從這沙舞靜臉上平靜的表情來看,她同樣地......不打算退讓一步

“......”

事到如今,文殊已經沒有退路,催動起渾身功德法力,功德天巔峰的修為護住周身的同時,手上仍舊不留情,劍尖一振,直刺向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脯一側,那失卻了大鐮保護的心窩

她有着不得不刺出這一劍的理由,心中如果因為這樣的狀況生出動搖,她的慧劍也必然會因為信念不足而失卻威力,而且,更重要的是......

她,無論如何也要追趕上唐三藏

血色和青芒,兩道光在空氣當中交錯而過,卻互不干擾,各自襲向各自的目標,眨眼間,青芒已經衝破了少女身周的業力血霧,而大鐮,也堪堪碰觸到了文殊身周的功德寶光。

“喀嚓......”

怎麼可能?

文殊驚愕地看着自己全力催動的護體寶光,在那大鐮的刀刃下,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崩潰,破碎,而大鐮上所附帶的洶湧力量,更是讓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孩子......居然......居然有着如此可怕的法力?

從大鐮上所散發出的可怕氣勢來看,這個名叫沙舞靜的少女,一身法力絲毫不遜色於她,甚至於......恐怕比她還要強?

比她還強?那......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層次?而且......

為什麼她直到現在才用出這樣的法力來?

一念一瞬,少女文殊心思電轉,無數念頭從心中湧出之時,卻已經全無辦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劍尖已經探入少女那單薄的衣裙,而大鐮的刀刃,也已經貼上了她的脖頸。

冰冷而血腥的氣息,在一瞬間籠罩了她的全身。

“喂這......這可不行啊”

就在文殊已經幾近絕望地面對着着無解之局時,突如其來地從一側的林中,竄出一道綠蒙蒙的寶光來。

那寶光色澤古怪,雖然表面看上去是碧綠的,可是其中卻還透着金光,從林中張牙舞爪奔將出來,如同一條飛龍一般,直直撲向鐮刃和劍芒相交的正中央。

“砰”

一時間,文殊只覺得手臂一震,這突然襲來的力道大得驚人,將慧劍劍鋒砸偏之際,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一旁踉蹌推開,剛好躲閃過了那一道已經貼在她脖頸上的冰冷刀芒。

“嗡......”

刀芒擦着她的髮鬢掠過,她獃獃地注視着自己的青絲紛紛揚揚灑落,而盤的好好的髮髻,也因為刀芒所帶起的那無形有質的罡風而脫落開來,霎時間,一頭烏黑的長髮,已經披散在她的肩頭,隨風飄揚。

“舞靜你......沒事吧?”

伴隨着這急切的話音,先前的綠色寶光終於鏘然落地,卻正是那急匆匆跑過來的吳克手裡那柄九龍錫杖。

吳克一路上奔行過來,因為先前不知跑了多遠,林中方向又有些不明,只能夠循着時不時傳來的打鬥聲響勉強辨認方向。

而當他趕到時,卻剛好見到舞靜要被慧劍刺中,情急之下,他福至心靈地將九龍錫杖脫手而出,算是勉強趕在最後解了這一死局。

“......沒事。”

被這個男人一下子湊到近前來的沙舞靜稍微愣了一下,先是低下頭看看自己胸前被先前的劍尖整個挑開的衣襟,又看看和尚他一下子變得有些發直的眼神,遲疑了一小會兒後......

“你......也要吃我么?”

“......”吳克尷尬地連連搖頭,一雙眼睛好不容易才從少女珠圓玉潤的胸脯上挪移開來,卻看到身上數道深深的劍痕,一下子心疼不已,乾脆把少女摟在了懷裡。

“下次可不許這麼逞能了師父還等着舞靜給我唱歌呢”

感受着他那急促的心跳,被擁入懷的少女臉上微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

雖然受了不少傷,可是......她等着的,就是這句話呢。

“......”

看着那突然衝出來的和尚,將那個先前同她對峙許久的嬌小少女擁抱入懷,文殊的心裡,突然感覺無比失落。

“唐三藏......”

“哎?”

吳克正享受着舞靜嬌柔的身體,突然聽到那個冷冰冰的聲音,慌忙回過頭來,一抬眼,這才看到了髮絲凌亂,臉上還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文殊。

“舞靜......這......這是你打的?”

吳克愣神了好半天,在他想來,最弱少女沙舞靜能夠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卻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很厲害的文殊,居然被弄得這樣狼狽。

“......不是。”

舞靜看看吳克一臉認真的模樣,心裡想了想,居然搖頭否認了一下。

既然師父一直把她當成是柔弱的歌姬,那麼......她就一直扮演好這樣的角色好了。

“哎?那......那是怎麼回事?”

“......是師父你剛才打的。”

舞靜臉上不容作偽的表情,讓吳克想要稍微疑惑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已經這麼厲害了啊......”

看着自己的雙手,又看看地上的九龍錫杖,吳克突然發現......原來功德天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嘛。

至少剛才,他隨手一擲就打退了身為功德天巔峰的六聖之首,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恩哼舞靜,你先退下,接下來就讓為師來保護你”

抄起九龍錫杖,吳克如今膽氣大壯,哪怕是文殊手中仍舊捏着那柄明晃晃的慧劍他也不怕,聲勢強硬地上前兩步,道:“你......你喊我有什麼事”

“......”

先前一直想着“一定不要讓唐三藏跑掉”的文殊少女,如今......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先說好,再說什麼斬凡根之類的......我可跟你不客氣”

他說要......和我不客氣?

文殊的鼻子一酸,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從認識他那天起,他何時對自己客氣過

“唐三藏我......我問你......”

強壓着翻騰的情緒,原本冷漠的文殊,這個時候卻連聲音都變得帶上了哭腔。

“你是取......還是不取?”

哈?

吳克怔怔地看着眼前眼眶紅紅的少女,不明白事情怎麼突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先前不是還喊打喊殺的么?怎麼突然間......就談婚論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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