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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吱呀”一聲輕響,有人從外面走進來,甄榛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下一刻,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定睛一看,她又愣了愣,“青梅?”

這裡……是太清宮?

青梅見她醒來,立時露出欣喜的笑容,加快腳步走過來,貼心的將她扶起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半倚着身子,“甄二小姐,你總算醒了。”不等甄榛開口,便極是周到的遞上半杯溫水。

藥效早已消退,身體卻彷彿被榨乾了力氣,喉嚨也幹得冒煙,甄榛感激的看了青梅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下半杯溫水,水溫正好,似苦還甜,入口生津,簡直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謝謝你,青梅。”

“二小姐言重了。”青梅溫和一笑,“二小姐可是餓了?膳食一會兒就送過來。”

甄榛點頭言謝,卻想先弄明白昨晚的事,“我怎麼會在太清宮?”昨晚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她只記得自己一路逃離,後來如何卻毫無印象。

“是王爺送二小姐過來的。”青梅笑得眉眼微彎,“說來也巧,王爺剛下朝過來,先去了琳太妃那兒,想是一會兒就會過來,青梅先給二小姐打理一下吧。”

她說的極是平常,可是在甄榛聽來,臉上又是一陣發熱,他來太清宮跟過來看她有什麼關係?

青梅瞧見她面露羞澀,不由偷偷抿嘴,看來甄二小姐對懷王未必沒有心思,倒也不枉王爺那麼用心。

梳洗罷,青梅出去吩咐傳膳,甄榛望着華美的帳幔,思緒有些恍惚,忽然,聽到青梅恭敬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奴婢見過王爺。”

甄榛的心一跳,他來了?

心思未定,便見一個高大巍峨的身影出現在屏風一側,玄色錦袍,器宇軒昂,風神如玉。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願意放棄所有陪她遠走天涯,與她說不要一時,要一輩子……

甄榛的眼睛有些發澀,忽然發覺自己很想念他,即便他就在眼前,仍然抑制不住那刻骨的思念。

她怔怔的,痴痴的望着他,凝注了連自己也不知曉的柔情,彷彿怎麼看也看不夠。

燕懷沙在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到完整無缺的她就在自己眼前,他有種前所未有的慶幸,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是如此容易滿足,只要看一眼就別無他求,甚至,他感激上天讓自己及時趕到她的身邊,讓自己將她完好的帶回來。

真好,還能看到這樣的她。

迎上她迷茫的目光,他再也忍不住,大步走過來,直到她跟前停下,垂眸凝視着她,忽然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傾盡滿心眷戀的,永遠都不會再放手。

甄榛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呼吸間滿是他的氣息,感受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傳來,之前的害怕,慌張,失措都在這一刻忽而消散,剩下的只有一片安寧。

他許久未動,綿長的呼吸撲在她的肌膚上,一句話也沒說,下巴抵着她的頸窩,新長出來的胡茬扎得她有些癢,甄榛想起他昨晚似乎也是這身衣裳,難道他昨晚沒有回去?

輕輕推開他,甄榛這才看到,他的眼裡布滿血絲,眉宇間儘是倦色,顯然一整晚沒睡。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甄榛心疼不已,卻隱約有不祥的預感,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難道昨晚還發生了什麼事?

到了此時,甄榛終於緩過神來,昨晚自己莫名被下藥,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她自己都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很顯然,有人想害她。

幸好,幸好還有他。

可又是誰想害她?是私仇還是其他?

燕懷沙揉了揉眉心,輕輕捉住她的手,指尖觸及那溫熱細滑的肌膚,心中一安,不答反問:“榛兒,你可知道是誰給你下的葯?”

他的聲音低沉無波,卻透着一股凜然的殺氣。

甄榛聞言,更加肯定昨晚的事不簡單,聽他問起這件事,便不覺憶起昨晚宴上的情景,“若說有可能,便該是皇上賞的那杯照殿紅。”

席前的東西她只喝了茶,不過她能確定不會有問題,再有其他,便只有宣帝那一杯照殿紅,當時她心神激蕩,卻也沒發現照殿紅有異,然而現在想來,除了那杯照殿紅便不會再有其他可能讓她不知不覺的中招。

誰敢在御酒里下藥?難道是宣帝?

“你確定?”

甄榛凝眉思索片刻,搖搖頭,“不過我一直很小心,席前的飲食都沒問題,我只能想到是那杯照殿紅——也有可能是我沒發現,畢竟倘若真是那杯照殿紅,我不是也沒發現嗎?”

她自己是懂這些東西的,尋常藥物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這次能讓她毫無覺察,顯然是用藥的人比她更高一籌,然而這樣的人對她下手,那背後主使的人又該是多麼強大?

他握緊了她的手,“那一杯照殿紅,恐怕就是為你專門準備的——你可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甄榛的心一緊,連忙問道:“何事?”

他緩緩伸出手,攏了攏她鬢角的碎發,微微嘆息道:“昨晚,皇上臨幸了甄三小姐,今早已經着禮部擬詔,準備封妃。”

甄顏封妃?!

甄榛只覺得轟的一聲響,腦海里一片空白,依稀還記得甄顏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從來都是那麼明麗無雙,一直都還不大懂事,卻是三姐妹里最最燦爛的一個。

她討厭甄顏,面對甄顏的刁難會毫不猶豫的反擊,甚至會毫不留情的打擊這個不知疾苦,飛橫跋扈的嬌嬌女。同時她知道,甄顏其實喜歡燕嗣宗,雖然這種喜歡也許有很大部分是因為容顏,身份和少女盲目的痴戀,可是她真的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正值韶華的少女從此步入後宮,從此與許多女人守着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為一點可憐的寵愛爭鬥不休,亦或者在絕望中孤獨終老。

想着,一陣滲入骨髓的冷意爬上背脊,忍不住打寒顫。

漸漸地,她意識到另一個可能,如果昨晚不是他趕來將自己帶走,是不是被宣帝寵幸的那個人,就是她而不是甄顏?是不是,甄顏其實是代替她被宣帝寵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