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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小瓷,”陸子嵩更緊的握住了小瓷,“我是怕你會傷心難過,而我又確實捨不得你,所以才內心矛盾不已。雖然現在邊關已戰事平靜下來,可是中原的禍亂與紛爭,卻還遠遠沒有停止,身為衛郡的一個大將軍,正是投身報國時,我又豈可耽於兒女私情,即使我們剛剛新婚禮成,我怕我也沒有時間多陪陪你了,小瓷!”

“噢,你的意思是說,你即將領兵出征,南下助戰是嗎?”小瓷彷彿早料到了一般,十分平靜的問陸子嵩,“那麼衛王通知你出征的時間了嗎?”

“是的,就是後日。”

小瓷聽完,忽而宛然一笑,“我還當什麼事呢,就這也值得吞吞吐吐嗎,你身為大將軍不領兵出征,難道要像我們這些婆娘、婦人一樣在家裡洗衣做飯,操持家務嗎?”

“小瓷你不會埋怨我,剛剛成婚就離你而去嗎?”小瓷的反應令陸子嵩始料未及,他詫異的問道。

“埋怨當然埋怨,埋怨你留給我的時間總是那麼少,”小瓷說著噘了嘴,半是嘖怨半是撒嬌道:“可是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嫁給像你這樣成日東征西討的大將軍,我若是連獨守空房的心裡準備都沒有,那我還不如不嫁呢!”

“要不我怎麼說,實在太委屈你了小瓷,”陸子嵩慚愧的低下頭,“嫁給像我這樣的人,總是會讓你擔驚受怕,牽腸掛肚,可並不是我不想陪在你和母親身邊,而需等到天下大定,無仗可打的一日,我們就能長相聚、短別離了。”

“嗯”小瓷含笑道:“我還能不明白你的心嗎?即使你我彼此相隔在遠,也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對不對,子嵩你放心的去吧,母親有我照顧着呢,家中的一切你都不必挂念,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用心打仗便照顧好自己就行,還有你要記得我和母親會在家中一直等你,等你凱旋歸來的那一日。”

“小瓷你真好,”陸子嵩溫柔的將小瓷攬進懷中,“有你這樣深明大義的妻,是我陸子嵩一輩子最大的幸運了。”

暖爐熏香,紅燭搖曳,一對新人相視而笑,緊緊相擁。

兩日後,陸子嵩率領從幽梁關調撥出的溟沙營將士,和一部分守軍,出乾山關南下直奔和朝廷作戰的最前線,協同聶空攻打廿州城池,而由於有北糧倉支撐的粟州城,城防加固工程還沒有完工,歡縈便自告奮勇願前去粟州城幫聶空守好後備糧倉,以保證大軍的糧草供給。

卓瑞桐知道歡縈閑不住,而現在又是戰事吃緊,左右難以兼顧的時候,便沒有刻意挽留歡縈。最重要的是粟州城畢竟還是在自己人手中,只是作好一下城防守備便可,又不用上陣打仗之類,卓瑞桐對歡縈此去還是比較放心的,於是歡縈便和陸子嵩一起上路。

她準備去廿州會合完聶空之後,再轉道粟州。

歡縈和陸子嵩他們一走,紹見平和傞善也要回到幽梁關去了。卓瑞桐本來想挽留朝魯巴在圍郡城多住幾天,但朝魯巴性子急,也是個閑不住的人,雖極盡挽留,朝魯巴還是堅持要回到幽梁關外,和他的部族人一起等北戎方面的消息。

卓瑞桐無奈只好答應朝魯巴,他一收到葉蘇赫方面的回復,便會送往幽梁關,好讓朝魯巴他們早日安心,也能早日啟程回到北戎,剩下一個付安安。小瓷則將她接到了陸府,多個人作伴,兩個女子就覺得沒那麼寂寞無聊了。

轉眼衛王宮又恢復了蕭瑟冷落,卓瑞桐好不懊喪,只能每日強打精神處理政務,繼續讓自己在持續的忙碌中,沒那麼深陷刻骨銘心的思念。

廿州城外衛郡大營,聶空在中帳擺酒,為歡縈和陸子嵩接風洗塵。大概的談了一下戰局之後。

歡縈問聶空:“為何現在沒有糧草之憂了,聶帥的攻城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聶空道出原委,原來天氣越來越冷,大軍的糧草用度不僅越來越大,同時還需要更多的被服棉襖,每支軍械的支重的消耗也越來越大,他不得不一邊攻城,一邊靠從攻下來的城池中繳獲以收羅,才能緩解軍隊吃緊的壓力,而每攻下一座城池,他也都必須安撫百姓人心,妥當處置俘虜,所以進展就會比前一段時間緩慢些,但這樣有一個好處,就是穩紮穩打。為衛王拿下一座城池算一座。

歡縈點點頭,南下是聶空一直在負責,她也不便插手,所以沒再多問,填飽了肚子之後,歡縈向聶空辭行,想連日便趕往粟州。

聶空本想挽留,但無奈軍務繁忙,大軍已連續數日攻打廿州都還沒攻下來,這讓聶空內心很是着急。於是他便親自送歡縈出營,兩人邊走邊談,聶空向歡縈簡約的介紹了一下,粟州城防的加固該注意哪些問題,同時希望歡縈能和粟州城的守將牟鯤通力合作。

聶空說:“牟鯤雖為降將,但他原是京師虎賁營郎定遠將軍的屬下,深得郎定遠將軍的點撥和推薦,這才能獨立帶兵,成為替朝廷看護北糧倉的粟州營大將軍,他對粟州的情況了如指掌,肯定比我們熟悉怎樣才可以采長補短,所以遇到猶豫不決之事,多向他請教便是。”

歡縈遲疑道:“此人可靠嗎?我記得郎定遠將軍可是和前太子卓巒的關係不錯呀,如果牟鯤是他的手下,不可能不受郎定遠的影響吧,他能是真心幫我們嗎?”

聶空道:“別忘了前太子是婁訓害死的,至少婁訓是出賣前太子行蹤的人,如今前太子、厲太后、厲津等等這些人,都已不在人世,唯一剩下個婁訓成為我們大夥的眾矢之的,我想在同心敵愾這一點上,牟鯤暫時還是願幫我們的,另外還有個情況我想提醒你留意一下。”

“什麼情況,你說”,歡縈問道。

“是這樣的,牟鯤向我透露,朝廷許多掌握重要兵權的大將軍,在婁訓篡朝奪位後,之所以沒有反,是因為這些大將軍的家眷,多半都被婁訓的死士給控制和監視起來了。包括郎定遠和牟鯤他們,不過在我攻打粟州之前,監視在牟鯤家附近的死士,卻突然不知被什麼人所殺,牟鯤的胞弟便趕緊帶着家眷另行轉移,藏匿好家眷之後,他的胞弟又趕來粟州向他報信,這樣牟鯤才放心大膽的降了我軍。據牟鯤猜測,應該是郎定遠派人幫了他,可郎定遠的目的何在,卻迄今不知。拿下粟州以後,我曾授予牟鯤給郎定遠寫了兩封信,以試探郎定遠的動向,更試圖爭取到郎定遠的支持,如果他能在京城與我們裡應外合,那我們將不知節約多少兵力,然而連續兩封信,郎定遠都沒有任何回應,我實在不清楚郎定遠到底是打的是什麼算盤。”

“如今京城動蕩不安”,歡縈遲疑着說道:“會不會是信並沒有送達郎定遠的手上呢?”

“聶空搖頭道:“決無可能,正因為京城動蕩不安,所以我才將信先輾轉送到留守在京城的周延庭手上,再由周延庭派人,想法將信親自送到郎定遠手裡。周將軍很肯定的告訴聶某,兩封信郎定遠都收下了,而且當時郎定遠的身邊並無旁人。也就是說我們和郎將軍相聯繫的信函,不可能被婁訓的人獲悉,郎定遠也沒有理由不看牟鯤的信。可郎定遠為什麼不給牟鯤回信,我懷疑他是沒有拿定主意,到底是跟我們合作,還是跟吳王合作,當然他更有可能,在形勢沒有明朗以前,對我們兩方都採取觀望的態度。”

歡縈沉吟了半晌問:“聶大人是怎麼知道,吳王也會把目標對準郎定遠呢?也許郎定遠僅僅是出於謹慎的心理,才沒有回牟鯤的信吧。”

聶空道:“我只是猜測,既然我們都希望能與郎定遠將軍裡應外合,為什麼吳王會想不到呢?最重要的是郎定遠是先帝倚重的老將軍,在如今老臣已經七零八落的情況下,他的威信不容小覷,而且當年像牟鯤一樣,追隨郎定遠將軍的將領很多,郎定遠卻在厲太后執政時期,就將自己的親信將領舉薦給厲太后,讓他們獨自在不同的州郡掌兵。厲太后當時為了拉攏朝臣,身邊又沒有可用的大將,所以幾乎全盤採納了郎定遠的建議,這一點讓聶某深感不安,說明郎定遠的籌謀可能在厲太后時期就開始了,只是我們不知道他籌謀的是什麼罷了。”

“郎定遠的心機竟也這麼深嗎?”歡縈倒吸一口涼氣,“用自己的親信掌握各州郡的兵權,這可是隨時都可以反的呀。”

“是啊”聶空贊同道:“雖不能一呼百應,但我想十幾應還是有的,一個周郡的兵力雖然不足以成事,但十幾周郡的兵力加在一起,那可就是我衛郡兵力的數倍,看來這件事還真得重視起來呀。”

歡縈沉吟道:“不行等什麼時候有機會,我親自潛回京城,去面見郎定遠一次,我想他看在我爹的份上,不至於完全不給我面子吧。”

“你現在潛回京城太危險了,兩方交兵正酣,進城的盤查甚為嚴密,”聶空躊躇道,“此事還是容後在說吧,等戰況進行的差不多,局勢有些明朗化了,或許郎定遠就會表明他的立場了呢,你現在去見他,敵我未明,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嗯”歡縈道:“當然是不能冒冒失失的去見,得計劃妥當周密了才能去找郎定遠,何況現在他就算肯見我,我們手中也沒有任何能和他談條件的籌碼,由此反而容易被郎定遠輕視,還不如等到有把握的時候,一擊即中。”

“你能這麼想最好,”聶空說著停下了腳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聶某還有軍務在身,就且恕不能遠送了,記住到達粟州以後,一切以保障粟州的安全為重,還有糧草的轉運,一定要安排的周密些,畢竟廿州至粟州,轉運一次糧草需耗費近十日,所以一切就拜託給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