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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歡縈和卓瑞桐同時大笑起來,正在品酒的卓瑞桐差一點笑噴。“這可真夠毒的,”卓瑞桐樂不可支道:“難怪人說最毒不過婦人心,本王算是見識了。”

“毒,的確是毒,”歡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有史以來最毒的心計末過於此了,這麼多菜,小瓷若有本事掃光,我也算她能耐。”

“哼”小瓷輕哼着,甩給歡縈一對白眼,那意思彷彿是在說,走着瞧吧。

見小瓷真的不在開口說話,歡縈和卓瑞桐都越發笑的直不起腰來。“希望後天陸子嵩揭開新娘頭紗的時候,不會怪我們嫁了一頭小胖豬給他,”歡縈笑道。

“很有可能”卓瑞桐好不容易才一本正經道:“本王正在考慮是不是把八抬大轎換成十二台大轎。”

“哼、哼”小瓷連連翻白眼,但就是不肯在開口說話。

於是歡縈只好投降道:“行了,行了別生氣了,都是跟你鬧着玩的,誰真的不許你說話了。”

“這可是夫人你自己說的,”小瓷得意洋洋的笑,“那你就不許在閑我煩了。”

“本來也沒閑你煩,是你自己要賭氣的。”歡縈解釋道。

“我才沒賭氣呢,”小瓷笑嘻嘻的說:“我只是嚇唬你們兩個一下,誰知道你們這麼不經嚇。”

“唉,說到嚇唬,”歡縈提起的筷子重又放下。今天下午我在花田裡見到的那個怪人,才真是把我嚇住了。”

“還不是怪夫人你自己,我和付安安都勸你別去別去,可你偏要去,要去也就罷了,可那時身邊連一個護衛都沒有,怎麼可以輕易離開衛郡城,跟他跑到郊外那麼遠的地方呢。我更是腦子一時糊塗,懵懵懂懂的就眼看着你跟着他走了,等你們走了我才想起來事情不妙,緊追着你們過去,早已不見了你們的人影,真是嚇死奴婢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要不奴婢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小瓷苦着臉道:“夫人若老是這麼由着自己的性子,還不得早晚出事呀。”

“是”歡縈說:“我都跟你道過歉了,下次不會了。我今日也是沒想那麼多,總之還是在衛郡的地界里,不會出什麼事。”

“你說的那個怪人,”卓瑞桐遲疑的插嘴道:“除了他有一張可怕的臉,把你嚇了一跳之外,還有什麼地方令你覺得奇怪的呢?”

“我也說不清,”歡縈迴憶着當時的情景,因為是突然被他嚇了一跳,所以很多細節我都沒有注意到,等到後來想起時,已經無處求證了,但是如果不看他的臉,不看他的身形的話,我總感覺他可能會是認識我的。”

卓瑞桐滿腹狐疑的看了歡縈一眼,“會不會是你的錯覺,一個嚴重燒傷的人,又不能開口說話,他可能見花田來了陌生人,而產生敵意和不滿呢,又或者你被驚嚇住的樣子刺傷了他的自尊心,讓他感覺分外難過呢,所有的這一切,不都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應該不足為怪呀。”

“我知道,”歡縈淡淡的說:“他的眼神中的確是有驚詫,不過他離去之時看了我一眼,我覺得那個眼神很耐人尋味,好像既有深究,又有一絲喜悅在裡面似的,總之這個叫霍山的人,帶給我的感覺非常奇怪,但我又說不出奇怪到底在哪裡,後來我仔細的斟酌了一下,像他這樣一個人,或者說如果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花農的話,他又會有什麼樣的家仇,致使他被燒傷成那個樣子。賣花的漢子告訴我,就是這個怪人教他種雪香瑞的,那這個怪人四處討飯流浪,身上怎麼會也雪香瑞的種子,最起碼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花,說明它並不是衛郡本地產的對不對,與其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中土產的。”

“你是說這個怪人是個外族人?”卓瑞桐的目光一凜“也是北戎細作?”

“他不一定是北戎細作,”歡縈嘆口氣接着解釋道:“他的身份如果真的是細作,就不會在偏僻的鄉下默默無聞的種花了,何況北戎現在在派細作潛伏進關來,也毫無意義了嗎。朝魯巴曾說裕茲盛產不少奇花異草,我倒懷疑他是從裕茲而來,又或者是從哪個曾到過裕茲做生意的商人手裡,拿到了這些花種,總之我覺得他的身世,沒他自己所說的那麼簡單。”

“這倒好辦,”卓瑞桐沉吟了一下道:“你不是跟花農說好,明日去搬花嗎,本王陪你一起去便是,你一雙眼睛看不透他,本王就在多添一雙眼睛,看看他身上到底藏着什麼鬼。”

“也好”歡縈道:“可惜的是他的嗓子也被燒壞了,問他什麼怕是都不會說的了。”

“可不”卓瑞桐若有所思道:“一個人的容貌與聲音,最可以暴露一個人的真實身份,可他偏偏兩樣盡毀,這到底是他有心故意呢,還是被故意。”

這麼左一句右一句隨便閑聊着,三人用過了晚飯,歡縈忽然想起來道:“白天你說有什麼事來着,難道是你獲知了元燦的消息?”

卓瑞桐的臉色一沉,看着正忙着收拾桌子的小瓷道:“縈兒,隨本王出去走走吧。”

歡縈納悶的盯着他,卓瑞桐這副表情說明,的確是有什麼事了。便點點頭,跟小瓷說了一聲,隨卓瑞桐一起出了流觴宮。信步走向流花廳。

卓瑞桐好一陣才緩緩道:“歡縈有個消息,本來本王早就該告訴你的,可你當時已經帶兵出征,所以一直壓到了現在,我希望你不會因此而怪罪本王。”

“到底是什麼事?”歡縈忐忑道:“你答應過我,無論是什麼事,都不會對我隱瞞的不是嗎?”

卓瑞桐點點頭,“本王當然沒有打算隱瞞你,但你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裡也一定不會好受,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歡縈緊張的盯着卓瑞桐的臉頰,“難受,元燦—元燦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卓瑞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不,不是關於元燦的,但和元燦仍是有些關係,是齊慷齊先生。”

“齊慷,齊先生,”歡縈道:“你不是跟我說,齊慷齊先生是和元燦在一起的嗎,他們是一起失去蹤跡的,怎麼,現在齊慷先生找到了。”

“對,找到了,”卓瑞桐沉痛道:“但不是找到了齊慷的人,而是找到了齊慷的墳冢,或者說話是齊慷先生的屍骨。”

“你說什麼,先生已經去世了,這怎麼可能,那元燦呢,元燦他在哪?”歡縈焦急的問道。

“縈兒你別急,聽本王慢慢說好嗎,”卓瑞桐停下腳步,轉身凝視着歡縈道:“本王派人四處搜尋元燦的蹤跡這你是知道的,正是派出去搜尋的人找到了齊慷先生的墳冢,墳冢在此地一百多里以外的荒野,附近只有一個獨居的鰥夫,本王詢問過了,和齊慷先生在一起的人正是元燦,不過當時齊慷先生已經病重,在鰥夫的小茅屋裡求宿,當天夜裡或是凌晨,齊慷先生便因病去世了。你知道的,齊慷先生本來已經年事已高,估計是路途奔波,加上感染風寒,又沒能及時的求醫問病,拖延了病情才至身亡的,而本王也令人打開墳冢,親自驗看過,從尚未完全腐爛的屍身的扭曲度來看,齊先生去世前曾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那位鰥夫告訴本王,元燦與他一起合力埋葬了齊先生以後,當天夜裡便離開了他的茅屋,至於究竟怎麼去哪,元燦並沒有告訴他。”

“那…那,”歡縈被消息震驚的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問道:“那齊先生的屍骨呢,現在何處?”

“本王已經將遺骨接回來了,就葬在衛郡城外一處風水寶地,本王希望有空可以時時去拜祭先生,如果你願意,明日一早本王就帶你去給先生掃墓。”

歡縈身心搖晃着連退了兩步,最里念叨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一輩子與世無爭只是盡心授學的人,卻落了個荒郊孤墳的結局,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卓瑞桐沉沉的嘆了口氣,“誰也沒想到會這樣,由此元燦的近況更令人堪憂。”

“元燦,噢對,”歡縈失神的追問道:“既然已經找到了齊慷先生的墳冢,那應該順着這條線索尋找元燦呀,難道你就一點沒有沒有元燦的消息?”

“沒有”卓瑞桐極為痛苦的扭過頭,不忍面對歡縈失神的雙眼,“所有元燦可能去的地方,我全都問過了,也全都找過了,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沒有人看到過他。”

“那他會去哪?他孤身一個人能去哪?”悲訴中歡縈的頭腦已經混亂,她甚至開始懷疑,會不會是卓瑞桐根本沒有儘力的去找元燦,所以近乎失態的笑道:“卓瑞桐,元燦是一個毫無野心的人,構成不了對你的威脅,而且他是你的手足兄弟,難道你就忍心眼看他也像齊慷先生那樣,棄屍荒郊成為孤魂野鬼嗎?”

“縈兒你在說什麼呀?”卓瑞桐跺腳回頭爭辯道:“我是那樣的人嗎,你真的覺得我會是那樣的人嗎?以我和元燦從小到大的感情,我什麼時候棄他於不顧了,如果你是這樣看我,本王無話可說。”卓瑞桐因為著急和生氣,連臉都漲紅了。

歡縈看到他這副樣子,頓時意識到兩人的情緒都有些失控,她垂下了頭,鼻子一酸,潸然淚下道:“對不起瑞桐,是我錯怪你了,可我真的想象不到元燦他能夠到哪去,齊慷先生的病逝對他的打擊也一定很大,他孤身一個人的日子將更加難熬。”

“本王也知道呀,唉”卓瑞桐搖搖頭道:“縈兒你怎麼怪本王,本王都不會與你計較,只這一條連你都不相信本王對元燦的兄弟之情,那還能叫本王說什麼好呢。”

“我一時混亂,說錯了話,瑞桐你別放在心上。”歡縈解釋道:“元燦的近況堪憂,咱們越晚找到他,他生還的希望就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