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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情況,什麼例制都是可以變的嘛!”聶空故作輕鬆道,“你是府尹,你有調兵遣將的權利啊!”

粟州府尹嘆口氣道,“只,只能試試了,可本府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點兵升帳呢?直接拿本府作人質,逼大將軍降了你們,不是更合你們的意嗎?”

聶空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的微笑,“府尹大人,按理說你最了解你們自己的大將軍了,你覺得他會為了你一人,乖乖的降了我嗎?”

府尹不語,沉默更證實了聶空的推測,粟州城既然如此重要,都可以不顧他城的死活而孤身自保,粟州營的大將軍也一定有在特殊情況下,擅自決斷的權利,自然不可能為了府尹一家子的性命,就輕易的拱手讓城。

“府尹大人只要老老實實照我說的去做,就能保自己和一家人平安,去吧!”聶空冷冷道。

府尹被推搡着,退了下去。聶空隨即招來自己的副將,一番耳語交待,副將連連點頭,當下號令穿朝廷兵服的那一半人馬,隨他押着府尹繼續往大營行去,而聶空所帶的不足四千人馬則在高處原地分散,開始做策應的準備。

聶空並不是真的需要府尹點兵升帳,他需要的是府尹將他的四千人馬帶入大營,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製造內亂,不亂他的計劃則無法實施,不亂他的八千人馬也對付不了幾萬粟州兵。

過了好一陣子,粟州軍營果然就亂了起來,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不知怎的,化為衝天大火,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連營成片,而大營中的哭喊嘶吼聲,即使隔着風雪,也聽得清清楚楚,聶空大喜,對眾人道,“三千人馬快隨我衝殺下去,爭取一氣擊潰敵人,其餘人等擂鼓吶喊,聲音越大越好,一定要讓對方以為是被我們數萬人馬包圍!”

原來每個衛軍身上都攜帶了用蠟丸封好的磷粉,以備不時之需,故而只要衛軍混入大營,不論粟州府尹是否願意合作,營中的大火都勢必被點燃,而混亂中,無論是誰也不好細辨對方到底是衛軍還是自己人,一場以少敵多的大戰就此開始。

聶空帶領他的三千人馬衝下坡地,直抵大營外,見不少粟州兵都還來不及穿上衣袍,便紛紛狼狽的朝營外逃竄,當即拔出長劍,厲聲大喊道,“衛軍已佔領粟州城,爾等快快跪降,可饒爾等不死,敢有阻我者,立斬劍下!”

“快快跪降,饒爾等不死!”聶空身後的三千兵馬齊聲震喝道,皆揮舞各自的兵器,引馬向前沖。

同時營外高處,亦響起了衛軍如雷的吶喊聲,許多粟州兵猛丁見黑暗中又殺出一隊敵軍,根本摸不清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加上聽着地動山搖的吶喊,絕望的情緒迅速瀰漫心頭,都以為是真的被對方團團包圍,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除了少數擁有兵器的,稍作了一下抵抗外,那些本來就七魂嚇掉了三魂,在風雪中凍得哆哆嗦嗦的粟州兵,大多都抱着腦袋跪倒在衛軍的馬蹄下,聶空並不理睬他們,他擔心的是火光衝天的大營中,自己的那四千兵馬怎麼樣了。

按照事前的布置,隊伍最後面的五百人馬迅速的分散包抄,將整個大營圍住,以防粟州兵的逃跑,聶空則揮劍沖入了火海,尋找自己的部下。大營內人影綽綽,許多粟州兵也不知是在忙着救火還是在忙着逃竄,受驚的馬匹四處亂奔,火影深處兵器交碰的聲音和哀嚎更是不絕於耳,一時里,竟連聶空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突殺。

就在愣神間,忽然眼見身側右首幾個粟州兵揮舞着兵器朝他劈來,他一面迎劍相抵,一面從懷中掏出蠟丸在指尖輕輕捏碎,並朝攻擊他的粟州兵揮擲過去,半碎的蠟丸準確地擊中粟州兵,頓時冒出串串火花,燎燃了他們的衣袍頭髮,中招的兵甲驚恐地丟下兵器,狂呼亂嚎地滿地打滾,幸好雪地夠厚,才能勉強保住性命,不過這樣,當即便無人再敢靠近。

幾匹快馬緊跟着擁簇上來,將聶空護衛在中間,“聶主帥,怎麼辦,火勢太大,要不要叫前面的弟兄們撤出來?”一個副將問道。

“先衝進去看看再說!”聶空指着營中的各條通道說,“我們分頭行動,要盡量找到府尹和他們的大將軍!”

“喏!”眾將應着,人馬分為四路,面對着潰不成軍的粟州兵,他們同樣是持“降者不殺,阻者不饒”的口號,一番衝殺拚鬥,行中路的聶空忽然在火影中看見了自己的副將,副將的馬已不見,正單人獨對七八名粟州兵,身上血跡斑斑,看摸樣似正殺的眼紅。

聶空急急引馬上前,揮劍幫他解決了幾名敵人,不過還來不及說上話,已經有更多的粟州兵蜂擁上來,聶空對那名副將大喊了一聲,“上馬,快跟我走!”說時身上僅剩的幾枚蠟丸又拋了出去,正擊中離他們最近的幾名粟州兵。

敵人被短暫的迫退,為副將翻身上馬贏得了時間,聶空掉轉馬頭,向另一側敵軍較少的地方突圍過去,“府尹呢,大營的將軍哪兒去了,擒賊要擒王!”聶空邊騎邊大聲問道。

“跑了!”那副將喘着粗氣,一面揮劍斬向企圖朝他們撲過來的粟州兵,“那府尹先說四千人馬不得全部入營,只准我帶十幾人跟他去見大將軍,否則大將軍必疑,末將便留下部隊跟他進來,誰知剛一入營,他便喊醒大營的人拿我們,幸虧末將及時引燃了大火,留在營外的弟兄們一見信號便立即沖了進來,不過末將所帶的十幾人已經全部犧牲,就連末將的馬也……”

“當心!”副將的話音未落,聶空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火障,原來他們已經跑到了一處死角,四面皆是燃燒的營帳,聶空也顧不得再聽副將細說了,趕緊急勒馬韁,並提醒副將注意,以免被嘶叫直立的馬給摔下去。

“朝那邊!”副將伸手指了他們的左前側,“末將先前看見府尹就是朝這個方向跑的!”

聶空回頭一看,自己的屬下不知何時都被打散了,只有零零落落的十幾人陸續跟上來,便點點頭道,“好,你坐穩當了,抓緊我!”遂引馬連退數步,然後猛然用力踢了下馬股,馬兒載着兩人奮力一躍,居然穿出了火障,不過落地處仍是踏起一股熱騰騰的煙塵。

聶空不敢停留,繼續催馬向前,此時他環顧四周,才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應該是位於軍營後方的軍械庫儲備倉以及馬廄等處,由於隔着前面的營帳有很大一片開闊地,所以後營並未起火,而他們穿過來的那道火障,恰恰又起了屏護的作用,將前後營分隔成了兩個世界,令衝進來的聶空他們並不易察覺後營所在。

“你確定府尹是朝這邊跑的?”聶空緩了緩韁繩向後問道。

“應該沒錯!”副將答道,“末將引火之時,他還未跑,只是在號令那些粟州兵,將末將等人圍住殲滅,後來見着火勢越來越大,已經連營成片,這才慌慌忙忙跑掉的,末將還追了他一段,可惜圍截我們的粟州兵太多,末將最終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在火影之後。”

難道粟州兵營的中帳設在後營?聶空狐疑地想着,卻徑自搖搖頭,這不合規矩啊,可粟州府尹為何要朝後營逃呢,當然,這麼大的一座軍營,除了正營門外,還有側營門或後營門,雖然自己已經讓五百人馬,將整座大營團團圍住了,然而聽副將如此一說,保不齊在他們圍守之前,府尹就帶着一部分人逃走了呢。

棄營而逃,府尹到底想做什麼,自己曾再三威嚇他,他的家眷妻小都還在衛軍的手中,府尹卻居然不顧,一入大營就翻了臉,說明府尹並不在乎家眷的安危,至少也是取其次之。那麼逃走的府尹想必也不會是急於回到粟州府去救家人,因為來大營之前,聶空為怕節外生枝,已經差人將府尹家眷送到守城的戍衛營地去了,僅憑府尹帶走的少數人馬,敢回攻戍城營嗎,何況算算時間,許成林的大軍也差不多該到了。

戍城營、大營、一個念頭竄過聶空的腦海,他的心裡“咯噔”沉了一下,粟州是北糧倉,糧倉又在哪兒?他一路攻入,只為搶佔先機控制粟州城,卻忽略了詢問糧倉的位置,對,府尹一定是去糧倉那裡了,說不定還有粟州營的大將軍一起,既然粟州眼看不保,很難說他們會不會來個玉石俱焚的狠招,唉,都怪自己一時疏忽,竟被府尹膽怯懦弱的表象給蒙蔽了,聶空好不忿然氣惱,然而也越發焦急起來,他知道,若不能趕在府尹動手之前截住他們,那粟州城的攻陷,就白費了!

身後踢踢噠噠,又響起一連串的馬蹄聲,聶空轉首望去,是自己的十幾名部下跟着躍過了火障,便急忙喊道,“快,快找找後營出口,粟州府尹定是從後營門逃走了!”

不一會兒,果然有人發現了後營門,趕緊打出唿哨,其實那也不能算作營門,只是扇僅供兩三人出入的小門,不過設置很是隱蔽,不太熟悉大營環境的人,一般不容易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