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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早。”

“小侯爺早。”膳房內已經人跡寥寥,負責善後的小徒們見那人進門,忙不迭的點頭招呼,白炎四下一看,見弦伊還在爐子旁,於是抬步走了過去。

“跑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說你跟簡大人議事,早膳李大叔讓人送過去了嗎?”弦伊正在熬藥,聽身後有人招呼小侯爺,忙回身去看,因不知他要做什麼,是以放下蒲扇起身問道。

“只是商議了一下行駛的路線,昨夜我跟無瑕看過了蒼浪先生給的水路圖,所以今日去跟簡大人說了一下。”白炎說完往那灶台上瞧了一瞧,道:“早上經過的時候看無瑕還在睡便沒鬧騰他,他的早膳在哪,我端了去送給他。”

弦伊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圖,禁不住抿嘴一笑,道:“聽說有人昨晚上惹了公子生氣,還拉着公子一同摔在了甲板上,讓大家看了笑話,怎麼,想藉機獻殷勤還是賠禮道歉哪。”

知道弦伊嘴角伶俐,白炎訕訕一笑不與她爭辯,只是將雙手一伸,道:“將東西給我吧,你好好熬藥。”

“李大叔說這裡油煙重,公子的膳食單做,所以他去了下層甲板的小膳房,你要送就去那裡拿吧。”

“這樣啊,那我去看看。”白炎說完返身便走,到了門邊卻又是一停,回頭道:“丫頭,你跟南宮是怎麼回事?”

弦伊本還在發笑,聽他話語突然便是一愣,繼而垂了雙眸冷冷道:“什麼怎麼了,以前是哪樣現在便還是哪樣,沒有分別。”

見她寒了臉,白炎知道他二人之間必定出現了問題,無瑕帶在身邊的瀝泉山莊的少莊主於程顥最近總是跟在弦伊身旁,神色頗為不對,看得出他對弦伊十分傾心,如此一來,南宮的處境實在是大大不妙。

“南宮他最近心情不好,你若得空,便與他說說話。”

“我為何要與他說話,他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要我慣着寵着不成。”弦伊回身去扇火,口中絲毫不讓,白炎知她心中不會毫不在意南宮,奈何兩人自開始便鬥嘴鬥氣,如今為了避嫌愈發的對立,可南宮的爹爹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再看見自己所愛的人對自己不理不睬,他的心裡該會有多難過……

“南宮他爹爹……當時也在白山城中,如今下落不明,他這幾日整夜整夜的坐在船舷旁發獃,心裡十分擔心爹爹,弦伊……”

白炎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輕嘆一聲離去了,弦伊那打着扇子的手便是一頓,繼而怔怔的發了呆。

他的爹爹……

他是想要得到安慰亦或是支持嗎?所以他才那麼努力的想要靠近自己,可是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狠狠的將他推開了,就算只是朋友,自己也應當站在他身邊給他信心的不是嗎。

“嘶——”罐口發出了銳響,卻絲毫未能拉回那人飄渺的思緒,葯汁沸騰着沸出了罐口,滴滴答答的打在了火爐邊緣,直到於程顥的喚聲響在身後時,弦伊才回過了神來,忙不迭的便去端藥罐,卻忘了那滾燙的罐柄怎能用手去握,當灼痛感傳來之時,她的雙手一松,罐子頓時掉在地面摔得粉碎,那罐內葯汁藥渣濺了她一腳。

“我瞧燙哪了。”於程顥驚得變了臉色,拉過弦伊往那凳上一坐,低頭便去瞧她的雙手,發覺指間只是微微紅腫之時,又蹲身而下脫下了她的鞋襪。

“不用!”弦伊驚呼着便要縮腳,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腳踝,道:“起了水泡了。”他說完急急回身打來一盆水不由分說的將弦伊的雙腳浸在了盆內。

灼熱感頓時消散了許多,可也得立刻上藥,弦伊好強撐了身子想要站起,卻立刻被腳背傳來的劇痛擊倒了,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氣跌回了凳上,正待說話,便見於程顥身子一俯,伸手將自己抱起了。

“做什麼。”

“獃著別動。”於程顥沉聲一喝,竟透出了一種平日未有的嚴肅,生生將弦伊的話哽回了唇中。弦伊掙扎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憑氣力自己根本鬥不過這男人,而那一路走去紛紛閃開的士兵們眼中皆帶着難明的神色,令她愈發感到尷尬,只好將頭一低不再動彈,可那一看之下便成了她緊緊依偎在了於程顥的懷中。

樓船日夜都未曾停下直奔十方,如今剛換了一批槳手,回去休息的士兵打打鬧鬧從船舷那頭經過,讓那望着江面發獃的男子收回了眼神,在回頭的那一剎那,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什麼猛的擊打了一下,明知道這般情形必定有異,可他卻突然失去了深究的力氣,只是避讓性的回過頭,任由那匆匆而過的兩人從身後經過,離去……

緊握成拳的雙手在不停的用力,用力,似乎想要將自己的骨頭捏碎一般,心揪得很酸,很痛,可痛到了極點之後,卻突然間什麼都沒了,因為心被掏空了,所以,什麼都沒有了……

南宮熱河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與那二人背道而馳,眨眼不見了蹤影。

“李大叔,無瑕的早膳做好了嗎?”白炎從門口探進了頭去,李廷和一聽忙回身道:“早好了,駱姑娘來過,說,她拿去給公子了。”

“駱……”白炎撓了撓頭,實在想不起這船上什麼時候出了個駱姑娘,李廷和見他那疑惑的模樣連忙呵呵一笑,道:“就是公子昨天帶上船來的那姑娘,她方才來過了,說要親自謝謝公子,所以,讓我把早膳給她,她給送過去了。”

“她的傷好了嗎?”想到昨日自己那魯莽的行為,白炎竟有了一絲躊躇。駱姑娘將早膳拿去給無瑕,自己這時候若是跑去,那駱姑娘必定尷尬,說不定無瑕想起了那事又生了氣。輕輕吐了吐舌頭,白炎趴着門欄站了一會兒,突然嘿嘿一笑,李廷和本正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聽身後傳來了笑聲禁不住脊背一涼,忙不迭的將東西一放便要逃跑,經過之時卻被白炎伸手揪了個正着。

“那日那道菜我還沒學會,李大叔,今日有空,來來來,趕緊重頭來過,一招一式的教給我。”

“我的小祖宗嘞,您就饒了我吧——”

“別怕,憑我這般天資聰穎,再一遍,就一遍肯定就會做了……”

“……”

有腳步在輕柔而緩慢的靠近,無瑕微微動了動眼眸,然後雙眼一睜,醒了過來。

昨夜跟白炎細看了水路分支的走向,制定了能最快到達十方的路線,所以睡得較晚,而因為倦怠,今日竟也醒得遲了。

“弦伊,什麼時辰了。”低聲問了一句,無瑕輕輕撐起身子,然後將一頭青絲綰向一旁,拉了拉因輾轉而鬆開的領口。

“辰時過半了。”

指尖突然一頓,無瑕雙眼一抬,回過了頭去。

不是弦伊,卻是一個女子。

“姑娘身子未好,不必做這些。”見來人端着盤子,盤內放着碗碟,無瑕蹙了蹙眉頭,道:“這些讓弦伊做就好,姑娘還是回房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