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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物,身無分文。

得虧是深夜,沈暮念才能拖着這幅半死不死的身子。

穿過隱蔽的巷道,見縫插針的避開路人,九死一生的摸黑回家。

二樓,卧室的燈還開着,家裡有人。

沈暮念裹緊身上的浴袍,姿態凜然的站在樓下。

她一頭墨發被風撩起,瓊姿花貌上雙瞳剪水,然,裡面蕩漾的水似蒼穹銀川,寒光四射,冷艷決絕。

上樓,立正。

沈暮念站在門前,臉上清淡的仿若沒有神情,一腔怒火悄無聲息的壓下,她抬起手輕柔又優雅的敲了敲門。

片刻後,門開。

站在沈暮念眼前的女生,年歲二十三,長相偏屬美艷。

開過的眼角過分細長,眼尾微微勾起,鼻樑高挺,薄唇白尺,也算個一頂一的美人。

她就是陌筱,沈暮念相濡以沫了七年的閨蜜,從高中到大學,到畢業,她們如膠似漆,好的彷彿是對方的影子。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沈暮念父親死得時候,陌筱晝夜陪伴。

陌筱想留在檀城打拚,無枝可依無處容身時,沈暮念二話不說把家裡的鑰匙給了她。

然,就是這樣的她,竟在昨天給沈暮念設了一個死局,毫不留情,萬箭穿心!

陌筱看見站在門口的沈暮念,亦是心口一驚。

她就裹着那一身刺眼的白色浴袍,卻好像身背數把利劍,揮揮手就能把她就地捅死。

“念念!你跑哪裡去了,我以為你早該回來了,醒來發現你不在,遲遲等不到你,我還給何導演打了個電話,她說你早就離開了,我出去找了你好久,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陌筱長眸中詫異和恐懼一閃即逝,不知是慌張過多還是擔心戲份太過,拉開門就衝上來抱住了沈暮念。

她的聲音很好聽,特別是夾雜着哭腔的時候,婉轉悅耳,聽者尤憐。

往日里,她用這種委屈的聲音給沈暮念撒撒嬌,沈暮念便會心軟,可如今,這聲音傳進沈暮念耳朵里,讓她只想笑。

想,便做了。

沈暮念任由陌筱抱着她,精容稍稍一低,下巴頂在她肩上笑了。

陌筱身子一僵,她能感覺到從沈暮念身上傳來的攝人寒氣,這就是她的氣場。

她最恨的便是她這個氣場。

明明長着一張千年童姥般稚嫩的花容月貌,卻偏偏有着東方不敗的能力。

她站在她身邊,永遠都是一個陪襯的綠葉,呸,什麼綠葉,連狗尾巴草都算不上。

年年月月歲歲朝朝的被她這一身光環壓着,永無翻身之日。

“陌筱,幾個小時不見,你演技又登峰造極了。”沈暮念聲音清淡,說話間輕輕的推開了陌筱,徑自朝室內走。

順着側卧的門縫,沈暮念看見了她打包好的行禮,粉色的行李箱,是陌筱過生日,她送的。

陌筱身體僵硬的站在門口,微微的偏過腦袋,一眼觸及沈暮念胳膊上的傷痕。

她的拳頭緊緊的蜷起來,擠出一個笑容:“念念,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暮念背對着她,不遮不掩的扯掉身上的浴袍,露出那一身艷麗的傷痕,淤青吻痕齒痕,布滿了她的胳膊上腿上,觸目驚心。

她伸手把衣架上的白襯衣取下來,套上,低頭輕聲道:“行禮既然打包好了,我便不留你了,出了這個門,還望你且行且珍惜。”

陌筱的臉一寸一寸的變青,眸光一轉瞬間蓄滿了淚水,薄唇顫抖,身子晃動幾乎站不穩:“念念,如果說,我是被逼的,你信么?”

沈暮念低頭繫上襯衣扣子,緩緩的轉過身,目光凜然的看向陌筱。

襯衣雖長,卻也只能遮住私密處,那雙纖細修長的美腿暴露在外,美艷不可方物,誘惑中又帶着危險的氣息。

沈暮念薄唇輕輕勾起,冷艷慵懶決然:“帝峰所屬白氏資產,我跟白氏素無瓜葛,超市裡沒你殺父仇人,何敬忠不過一個二流導演,是誰,想置我於死地,是誰,想利用你陷害你,還是,誰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給我的飲料里下藥。”

陌筱輕輕的咬住嘴唇,慌亂中哽咽:“葯是我下的不錯,是何敬忠逼我的,我……何敬忠手上有我的裸照,我沒有辦法……”

說到這裡,陌筱已然是聲淚俱下:“念念,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不能毀了,如果我的照片傳出去,我就真的毀了。”

陌筱的瞳仁驀然放大,她三步並成兩步走到沈暮念身前,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沒有辦法,念念……林壑是我的夢,我不能在這裡就毀了。”

沈暮念覺得胃裡湧出一股酸水,她起身走到側卧把陌筱的行禮拿出來遞給她。

客氣,禮貌,不動聲色,然語氣卻嘲弄霸道:“陌筱,你當我傻-b么?”

陌筱緊緊的攥着行禮,哭着一步一步走到門邊,腳步蹣跚踉蹌,像是要奔赴沙場一般。

樓道里燈亮,沉穩的腳步聲靠近。

沈暮念隨手扯過沙發上的睡袍裹上,見陌筱還在門口墨跡,手指蜷了蜷,還沒有抬起來,她便自己神一般的絆了自己一跤,朝後倒去。

沈暮念的手還沒有伸過去,她已經跌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筱筱,你沒事吧。”溫潤的男聲悠揚而起。

黑色的修身西裝,高挺的個子,俊美的容顏,一雙冷峻的眉峰輕輕蹙起,門外的男人扶住癱軟成一團的陌筱,朝沈暮念望過來。

眼神複雜,卻包含深情,只是這深情,也只有陌筱能看出來,沈暮念從未正視過。

“念念,你們鬧彆扭了么?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解決。”開腔的男人,是陌筱心心念念苦追了四年的男神,林壑。

就算陌筱戲份再足,沈暮念也早已一目了然,陌筱這麼對她,根本不是迫於什麼威脅,而是這個角色,是林壑的對手戲。

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只要沈暮念廢了,在無人跟她搶風頭。

“林壑哥,沒事,是我的錯,念念把我趕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我沒有怨言。”陌筱垂着眼睛,在林壑準備開口的時候,關上了門。

阻絕了林壑和沈暮念交流的所有機會。

門關上的一瞬間,沈暮念聽到陌筱用那種媚到骨子裡的嗓音輕聲道:“林壑哥,你明天去跟導演說說,要不,把這個角色還給念念吧。”

沈暮念目光一沉,轉身之餘,輕嗤一聲。

比起打開門跟林壑解釋所謂的來龍去脈,撕破陌筱的虛偽面具,不如回去補覺。

畢竟,被養了七年的狗狠狠的咬了,與其選擇把她就地打死,還不如斷了她所有的路,有一天看她流落街頭,凄慘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