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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白沒有找到宗銘雁,這令他有些失望。他注意到不遠處,立着一位金色披甲衛士,他認得那是符兵。左莫挑上靈英派的事情外來修者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東浮本地,卻傳得沸沸揚揚。左莫賺得一張符兵,自然是其中重點,俞白有所耳聞。

沒想到,左莫離自己這麼近。

俞白搖搖頭,他對左莫沒什麼興趣。雖然對方展現出極其出色的天賦,但是欺負一位只有築基期的修者,這種事,俞白還是不屑去做。而且師父與無空劍門交好,他也不願意去破壞這種良好關係。

他甚至在考慮,有機會的話,自己是不是幫左莫一把。

不過很快,他便沒有閑暇去想這個問題,因為他看到一位勁敵。一位提着一把有如門板大小巨劍的大漢,踏着重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這邊逼近。對方已經發現了他,俞白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氣勢隨着步點,在迅速地攀升。

南門陽,本屆試劍會最亮眼的草根修者。這位身材魁梧的大漢,天賦異稟,二品的《金剛訣》和同樣是二品的《破山劍》在他手中融合,威力驚人。由於無門無派,他迅速成為所有門派都垂涎萬分的良材璞玉,每個門派針對他開出的待遇價碼在不斷地攀升。據悉,古容平代表心湖劍門向其遞出了邀請,除此之外,幾乎所有的大門派,全都對其開出待遇。

他今年只不過二十四歲,前途不可限量。

南門陽是本屆試會身材最高大魁梧的修者,高達一丈的身高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座會移動的小山。他全身肌肉剛勁有力,堅硬的線條有如刀劈斧削,渾身裸露的肌肉散發著《金剛訣》所特有的淡淡金光,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強烈壓迫感。

他的步伐極大,堅定沉重,讓人不自主地產生轟隆隆碾過來的錯覺。

左莫感受到地面的震動,抬起頭,不由於樹木的遮攔,他看不到南門陽的身影。

嘟囔了兩句,他繼續他的工作。

三尺長的鐵釘,流淌清冷幽藍的光芒,隱約可見的符陣圖案,布滿釘身。

左莫呸呸朝掌心吐了吐口水,拎起大鐵錘,運起《金剛微言》,狠狠地把鐵釘釘進土中。總共九枚大鐵釘,按照特定的方位,被左莫釘入地里,組成一個符陣的雛形。釘完之後,左莫顧不得抹汗,肅立於陣中心,雙手十指翻飛,口中吐出一連串急促的音節。

幽藍的光芒從九枚鐵釘處開始向四周擴散,眨眼間,以左莫為中心三十丈的範圍,全染上藍光。

左莫口中驀地暴喝:“定!”

擴散的藍光頓時定住,先一亮,緊接着消散於無形。

左莫散去手上靈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氣。乖乖,這《九罡土陣》品階不高,消耗的靈力卻不少啊。《九罡土陣》是一個二品符陣,它只有一個作者,便是讓符陣範圍內的土地堅凝若鐵,從而防止擅長土遁的敵人從地下攻擊。

防地解決了,接着要解決的是防空。

左莫這次選用的是《縛龍陣》,若是被《縛龍陣》捆住,凝脈期修者一時半會也無法掙脫。左莫需要,便是這麼一時半會。出於小心,左莫一口氣布下六座《縛龍陣》,幾乎涵蓋任何一個角度。

並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韋勝和古容平,就有一些人在注視着左莫的一舉一動。

“他想做什麼?”燕明子獃獃地問胡山。

胡山也一臉目瞪口呆,他木然搖頭:“不知道......”

“他難道想在那建立洞府?”陶姝兒也像見到鬼一樣:“這這這......”

而無空劍門眾弟子聚集地,眾人的臉色變得極其怪異。

“左師弟的想法......”李英鳳臉憋得通紅,才吭哧出一個詞:“真獨特!”

小果眼中全是星星,崇拜無比:“師兄真厲害!連這麼厲害的辦法都能想到!太厲害了!”

一旁的弟子們聞言,臉色更是怪異無比。

“真丟人!”閻樂撫額嘆息,不忍卒視:“我們是劍修......”

施鳳容臉色鐵青:“回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混蛋!簡直把我們無空劍門的臉面丟盡了!”

辛岩眼中寒光就像無數把刀亂舞,一片刀光霍霍,他的聲音就像從萬丈深的冰底深處冒上來,冰寒得讓人心顫:“要告訴他什麼是劍修!”

養氣功夫深厚無比的裴元然只覺得臉上躁得慌,他彷彿聽到無空堂擺放的列代祖師牌位在齊齊跳動,祖師們捶胸頓足。

“恥辱啊恥辱......”

“丟人啊丟人......”

“你們這些不肖徒孫,我......我要爬出來......”

......

裴元然只覺得渾身一個寒顫,再看到蜃影中左莫屁顛屁顛地繼續擺弄着他的符陣,沒有半點罷手的意思,一口悶氣衝上嗓子眼,一張老臉竟然憋成豬肝色,手指哆嗦着。

恰在此時,他聽到小果天真的聲音。

“為什麼說師兄丟人呢?師兄的這個符陣,一看就很厲害啊!”

裴元然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悶過氣去。

好在還有韋勝,他如是安慰自己。

韋勝與古容平之間的戰鬥很快進入白熱化。

主峰之巔,一覽眾山小,偶爾幾朵白雲也不過在山腰徘徊。

誰也沒想到,韋勝竟然表現得如此強力。甚至如果單純從境界上來說,韋勝毫無懸念地勝出,然而實際戰鬥卻並不意味着誰的境界高就一定能夠勝出。不過,哪怕這場比試韋勝輸了,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實力。就算古容平贏了,這天月界年輕輩中第一高手的名頭,也依然是韋勝的。

古容平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臉色很難看,前所未有的難看。

他從未想過,年輕輩之中,真的有人能夠勝出他。或許有,但也絕不應該在天月界。

韋勝是誰?無空劍門在哪?放幾個月前,誰知道?

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突然搶走了他身上的光環,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之下搶走。古容平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劍勢也越來越兇狠。

可是旁觀的那些長輩們,卻紛紛搖頭嘆息。古容平的心湖劍,講究的是心如澄湖,明鏡無波,可如今,古容平劍勢充滿了兇狠凌厲的味道,迥異於之前的飄逸空明。雖然威力看似提升,實際卻落了下乘。

面對古容平凌厲無匹的劍勢,韋勝卻沒有絲毫懼意。方臉粗眉,比起古容平的俊美瀟洒,差之何以萬里,然而此時沉着鎮定的方臉,卻透着一股別樣的魅力。

只有那些火眼金睛的金丹期高手,能夠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偶爾閃過的疑惑。這便是劍意心轉期的混亂和不穩。

一些長老和掌門藉機向身旁的弟子們教導,何謂劍意心轉。

本來狀態起伏不定的韋勝,對上古容平,落敗並不出人意料。然而古容平心態失衡,並沒有給韋勝帶來足夠的威脅。韋勝靠的便是《無空劍訣》!

《無空劍訣》這部失傳已久的劍訣,終於在他手上呈現,便是裴元然幾人,亦是目不轉睛。而觀戰的高手,所受的震撼,無以倫比!

六品劍訣,是天月界當之無愧的第一劍訣!

古容平感覺難受至極。

韋勝的劍招就好似無形無質之物,來去無影無蹤不說。而最令他感到吐血的,是對方劍意!明明感受到凜冽凝實無比的劍意,一招架,卻如擊空處。就好似那劍意根本就蜃影幻象,不是實物。可若是放之不管,他身上絕對要多無數窟窿。

古容平從來沒一次,打得如此難受。

對方的劍意,實在太奇怪了,簡直超乎常理!

他修鍊的《心湖劍訣》,是心湖劍門的不傳之秘,高居五品之列。難道對方劍訣的品階比《心湖劍訣》還要高?

不可能!一個山野角落的小門派,怎麼可能有超過五品的劍訣?

古容平緊咬牙關,盯着韋勝,劍勢更盛。

既然摸不透,那就不摸透!

古容平心一橫!

“本門《無空劍訣》果然神妙無比!”相比看左莫看得憋屈,閻樂看韋勝的比試看得眉飛色舞。

辛岩顧不得說話,他睜大眼睛,盯着韋勝,眼睛一眨不眨。

裴元然雙目怔怔望向遠方,嘴皮哆嗦喃喃:“師父,弟子沒辜負......”

《無空劍訣》一直是他心頭的心病,如今重現天日,他心中激動無比。四人一身本事,成名於狩妖,卻甘於蟄伏東浮,所為只有一個,那就是薪火傳承。如今不僅有韋勝這樣前途無量的天才弟子,《無空劍訣》也重見天日,他胸中激蕩,不能自已。

如此形勢,誰都明白,無空劍門必將成為天月界首屈一指的大門派!

擁有如此精妙神奇的劍訣,擁有如此天賦無人能比的弟子,無空劍門勢不可擋。

一些心思活泛的人,便開始尋思着,這場試劍會之後,該要重新結交一下這個橫空出世的門派。而另一些人,像靈英派掌門,臉色奇差無比。如果說無空劍門之前,只是股不容忽視的力量,那麼現在的無空劍門,將躋身天月界最頂尖門派之列。靈英派已經失去與之抗爭的資格。

在這一刻,韋勝就有如炎炎當空的太陽,釋放着無比奪目熾烈的光芒,所有其他的選手,就有如太陽旁的星辰,全都黯淡無光。

左莫對這些情況懵然不知,他全部心神,全都放在面前的符陣上。

他抹了抹汗水,開始這個符陣群布設最重要的部分

——《天環月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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