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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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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康麻子七月二十六這天,盧胖子是在數以萬計的曲靖百姓夾道歡迎中回到曲靖城的,而當盧胖子從前任知府張皋謨手中正式接過知府大印的時候,曲靖百姓的歡呼聲音之巨,差點就把曲靖城新修的城門樓子給震塌了。盧胖子那努力保持平靜微笑的肥臉之上,也終於出現了如釋重負和趾高氣揚到了極點的神情。

不容易啊,確實不容易啊,離開曲靖這近半年的時間裡,心懷鬼胎的盧胖子自己都數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次從噩夢之中被警醒,或是夢到自己不慎暴露,被蟎清統治者抓住破綻,抓到北京象查如龍一樣被凌遲處死或者被就地處斬;或是夢到因為自己改變了歷史,吳三桂忽然暴斃或者順利撤藩,導致自己前功盡棄,自己的心血反倒便宜了狗娘養的蟎狗;要不然就是夢到吳三桂忽然起兵,自己無法及時趕回雲南,被外地漢奸就地扣押,自己在曲靖軍隊中傾注的心血白白便宜了吳老漢奸。

各種各樣的最壞可能,讓盧胖子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沒有一個晚上能夠安然入睡。而現在,終於是輕鬆了,過了這一關,對盧胖子來說,已經是前途一片坦蕩了,接下來的問題,也就是怎麼在最短時間之內,逼反或者誘反吳三桂這個反水之王了。

回到了曲靖,尚婉欹少不得帶着盧邦靜到盧胖子面前哭鬧一番,舅舅秦川武和表弟秦勇、秦墨,還有盧胖子留在曲靖的鐵杆走狗李天植和劉家兄弟等人,也少不得抱着盧胖子號哭幾聲,互敘別來之情,這些場面雖然感人,但也着實無味,所以這裡也就不一一詳述了。唯有盧胖子之前在曲靖的副手、現在已經正式出任曲靖知縣的陳斗,還是那副盧胖子欠了他八百兩銀子的陰沉難看臉嘴,不過一雙老鼠眼中偶爾流露出來的喜悅光芒,卻又讓盧胖子感覺無比溫暖——還是曲靖好啊。

天生是忙碌命,在知府的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甚至還沒抽出時間按例接見曲靖府一縣一衛三州的文武官員,新任雲南巡撫朱國治的心腹親信沙象德就拿着巡撫衙門的公文,來到了盧胖子面前,將公文遞交到了盧胖子手裡。盧胖子打開公文一看時,卻見內容是命令自己隨沙象德到昆明走上一趟,拜會雲南巡撫朱中丞。

“沙班頭,不是下官不肯遵命。”拿着公文,決心收斂鋒芒不再招人注目的盧胖子表情有些為難,低聲下氣的向朱國治衙門衙役班頭沙象德說道:“只是下官剛剛接任,還沒按慣例接見曲靖府的大小官員,還有現在正值秋收,八旗福壽膏的割葯、熬膏和收種等等雜務一大堆,實在難以走開。能不能麻煩沙班頭回稟中丞大人一聲,等下官忙過了這一陣,再去昆明拜會中丞大人?”

要換了別的知府,巡撫召見都敢推託,在雲南聲名狼藉絕不在朱國治之下的沙象德早把臉拉下來了,難聽的話也早說出口了。不過鑒於盧胖子的後台強硬,還有頂撞上司和整治上司的凶名昭著,得過朱國治囑咐的沙班頭倒也難得的沒有發火,只是努力擠出些笑容來說道:“盧府台,你的難處,卑職當然明白,可是這個是中丞大人召見,也是中丞大人對府台大人的特別關愛,府台大人如果都要拒絕,卑職就實在無法向中丞大人交代了。”

“可我這裡真的太忙了啊。”盧胖子萬分為難,試探着問道:“沙班頭,煩你回稟中丞大人,下官二十天……,哦,半個月後,下官一定到昆明拜見中丞大人,這可以嗎?”

“府台大人,如果卑職能替中丞大人做主,那麼不用府台大人吩咐,卑職馬上就答應了。”沙象德笑得益發謙卑,可是卻不肯做半點讓步,只是滿面笑容的說道:“可是卑職來曲靖之前,中丞大人特別交代了的,要卑職一定要把府台大人請到曲靖,否則的話,一定治卑職的辦差不力之罪。所以,也請府台大人體諒體諒我們這些當差的難處,千萬不要讓卑職為難。”

沙象德態度如此堅決,盧胖子一時之間倒也有些為難和束手無策,這時,站在一旁的陳斗忽然向盧胖子打了一個手勢,右手掂了幾掂,盧胖子這才恍然大悟,暗罵自己幾天沒有當官就把官場那套忘得乾乾淨淨之餘,趕緊招手把肖二郎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交代幾句,肖二郎領命匆匆而去。

片刻後,肖二郎提着兩個沉甸甸的包裹從門外回來,跑到沙象德面前,先將小那個包裹放到沙象德面前,點頭哈腰的說道:“沙班頭,你老遠來曲靖,一點點土特產不成敬意,還望你千萬不要嫌棄。”

說罷,肖二郎又把大那個包裹放下,賠笑說道:“至於這一包土特產,是我家少爺孝敬中丞大人的一點點不起眼的東西,不值什麼錢,還請沙班頭代為轉遞一下。辛苦之處,我家少爺將來定有厚報。”

沙象德順手掂了掂盧胖子給自己的包裹,發現重量至少在百兩之上,頓時滿面的笑容,馬上起身拱手說道:“謝府台大人賞,請府台大人放心,卑職回到昆明之後,一定向中丞大人如實稟報府台大人的難處,請中丞大人多給府台大人一些時間,等府台大人把公事辦完了再去昆明。”

“既如此,那就有勞沙班頭了。”盧胖子拱手還禮,又吩咐道:“二郎,請沙班頭下去用飯,讓伙房上最好的酒菜,一定要讓沙班頭賓至如歸。”沙象德連聲道謝,歡天喜地的隨着肖二郎下去了。

沙象德和肖二郎剛走,盧胖子就向陳斗苦笑道:“多謝陳大人提醒,半年沒當官了,這一套差點都忘了。”

“府台大人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陳斗淡淡說道:“不過下官還得提醒府台大人一句,今天你這幾百兩銀子,肯定打發不了咱們那位中丞大人的,咱們那位中丞大人這次來雲南上任,收銀子可是明碼實價標了價的。光是見面禮,一等州府的知府每人都得三千兩銀子,其他州府每人兩千,縣令一級,一等縣每人一千,二等縣八百,三等縣六百,許多不許少。”

“還有這事?”盧胖子大為好奇。

“千真萬確。”陳斗鄭重點頭,說道:“大理知府馮蘇,在咱們西選官中算是鳳毛麟角級的清官,因為拿不出這筆見面銀子,被咱們的中丞大人逼得都哭了出來,最後還是王爺替他墊了三千兩銀子,這才勉強對付過關。”(註:史實,載於《甲申朝事小紀》和《滇事總錄》。)

“連馮老實都這麼的敲詐?鬧成這樣,王爺也不管管?”盧胖子更是驚奇。

“會拍馬屁唄。”陳斗不屑的說道:“四月賞牡丹時,王爺做了一首牡丹詩,他不但馬上自己做詩唱和,還逼着在場的所有官員做詩相陪。還有,別的督撫拜見王爺,包括上一任在林中丞在內,都是行打千禮,惟獨他是行跪拜禮,所以王爺雖然瞧不起他,但是看在他的馬屁份上,也就懶得搭理他了。畢竟,對王爺來說,讓一個貪污受賄的馬屁精來當巡撫,比讓一個象甘文焜那樣的人來雲南巡撫要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