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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險釀大禍(二合一)

南懷仁的遇刺身亡,就象往一口裝滿滾油冒着青煙的油鍋里倒進了一瓢冷水,讓貌似平靜的京城局面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是人都知道,南懷仁是因為曆法之爭獲罪於鰲拜而下的天牢,同伴湯若望還因此死在大牢里,南懷仁被判流放,最後還是托孝庄和康麻子的賞識之福,這才撈了一個因病暫留京城;與此同時,還是因為曆法之爭,南懷仁大大得罪了欽天監監正楊光先和監副吳明烜,結下了不共戴天的死仇眼下這兩位爺又正在鰲拜羽翼庇護下混得風生水起,春風得意,南懷仁遇刺這個案子,就是不想變得複雜而又敏感,也不行了。

相對其案件的背景,案件本身倒是半點都不複雜,前清康麻子六年臘月二十一這天正午午時剛過、也差不多是盧胖子剛被人從索府花園池塘里撈出來的同一時間,因為不見南懷仁出來吃飯,在宣武門教堂里幫閑的雜役李富貴便跑到了位於天文台下的南懷仁房間里叫他,可是李富貴在門口叫了許久,南懷仁都沒有答應,李富貴又見房門虛掩,便推門進去,見南懷仁仰面躺在床上,身上還蓋着被子,似乎睡熟了一般。李富貴再到床邊又叫了幾聲,南懷仁還是不肯動彈,李富貴再去搖他身體時,這才發現南懷仁的身體又冰又冷,完全都已經僵了。

大驚之下,李富貴少不得大喊大叫,連滾帶爬的衝出去的叫人,結果一大幫的信徒和神職人員衝進南懷仁的房間,再揭開南懷仁的被子一看時,這才發現上帝忠誠的子民、耶穌虔誠的信徒、歐洲人民的好兒子、羅剎國人民的好朋友和康熙大帝的好老師南懷仁南教士,已經蒙主的召喚,永遠的離開了這污濁的俗世——準確來說,也就是南神甫的背心處插有一把匕首,正中心臟,一刀斃命。

出了這麼大的事,教堂里的人當然得報官報案,讓官府來緝拿兇手,而說來也巧的是,現在的順天府尹不是別人,恰好就是盧胖子好朋友林天擎林大人在雲南巡撫這個職位上的競爭者李天浴這麼一來,事情難免又增添了那麼一點複雜,因為李天浴帶着衙役和仵作的驗屍和查案時,發現南懷仁在頭一天接見過兩波客人,除了一波不知道身份只知道為首者是個小麻子的神秘客人外,還有一波就是致仕巡撫林天擎和一個叫盧什麼的七品芝麻官。

這麼一來,多少也聽到一些自己就要高升和搶林天擎飯碗的李天浴心裡想不犯嘀咕都難了——這事該不會是林天擎那個老東西故意整出來噁心我的吧?南懷仁是在我負責的地面上出的事,身份又非常特殊,老東西該不會是想讓我落下一個辦事不力、治境無方的罪名,攪黃我高升雲南巡撫的好事吧?

還好,仵作的驗屍結果替可憐的林大人轉移了一點懷疑視線,仵作在驗屍時,除了發現南懷仁屍體上除了致命一刀外別無傷口之外,還在可憐的南神甫右手之中,發現了一面鰲拜鰲中堂府上的侍衛腰牌——從入刀部位分析,南神甫很可能是在被人捂住嘴背後捅刀時,臨死之前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而兇手很可能是在忙亂之中沒有察覺,就這麼把南神甫的屍體搬到床上,蓋上被子偽裝成睡覺模樣,讓教堂的人無法迅速發現南懷仁已死,藉以爭取逃亡時間。

得出這個結論,又看到這面腰牌,李大人也算是徹底的傻眼了,趕緊下令衙役保護現場和抓捕可疑嫌犯之餘,又親自帶着這面腰牌趕到皇宮稟報了——沒辦法,身為康麻子心腹,李天浴多少知道一些內情,也知道康麻子對南懷仁極其信任和重視,現在南懷仁死了,還很可能是死在鰲拜衛士手裡,眼看就要高升雲南巡撫的李天浴再不趕緊向康麻子稟奏和請示就真的是犯傻了。

結果很自然的,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康麻子難免大發雷霆,勒令李天浴務必要在三天之內查出兇手,將真兇繩之以法,為自己的西洋老師報仇雪恨。李天浴則戰戰兢兢的說道:“皇上,不是奴才不儘力,只是這案子實在太特殊了,已經牽扯到了鰲拜鰲中堂的府上,奴才要想查案,鰲中堂這一關就必須得過啊。”

“不管牽涉到誰,你都得給朕去查”小麻子拍着龍案咆哮。

“那……那奴才斗膽。”李天浴顫抖着說道:“請皇上賜給奴才一道聖旨,讓奴才可以傳訊鰲中堂府上的侍衛,調查這面腰牌的來歷。”

聽到這話,小麻子也楞住了,眼下京城裡的情況放在這裡,自己如果給李天浴這麼一道旨意,讓他隨意傳訊鰲拜的心腹侍衛們調查案情,鰲拜還不得鬧翻了天啊?還好,因為索額圖兄弟那個案子,孝庄恰好也在養心殿里,及時說道:“皇上,請冷靜,鰲中堂侍衛的腰牌出現在命案現場,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挑撥皇上和鰲中堂君臣反目。”

“沒錯,是有這個可能。”小麻子點頭,贊成這個看法。末了,小麻子也為難問道:“可是祖母,這面腰牌現在可是最關鍵的證據,不查出這面腰牌的來歷,這案子沒法繼續查下去啊。”

“皇上可以下一道旨。”孝庄不動聲色的說道:“把鰲中堂請到這裡來,當著鰲中堂的面把事情說清楚,請鰲中堂配合查案。這麼一來,事情說清楚了,鰲中堂也就不會誤會了,案子也可以繼續查下去了。”

“好是好。”小麻子有些猶豫,低聲說道:“可是祖母,如果南神甫真是鰲拜派人殺的怎麼辦?”

“鰲拜為什麼要殺南懷仁?”孝庄奇怪的問道:“南懷仁一個已經被罷了職的西洋傳教士,無官無職,又沒繼續得罪鰲拜,鰲拜為什麼要殺他?”

“祖母有所不知。”小麻子扭捏了一下,低聲說道:“其實孫兒這段時間經常微服去探訪南神甫,向他討教了一些西洋學說,就在昨天,孫兒都才剛剛去過。孫兒擔心,這很可能是鰲拜知道這一點,才對南神甫下了毒手。”

說著,小麻子把昨天自己去拜訪南懷仁的前後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而孝庄越聽表情越是凝重,最後也忍不住產生懷疑,“這事,難道真是鰲拜乾的?或者,是楊光先和吳明烜乾的?他們得知皇帝經常去探訪南懷仁,擔心南懷仁重獲重用,把之前的曆法案重新翻過來,下了這個毒手。嗯,這個可能性也非常之大。”

“報——,報——”也是該來有事,偏在這個時候,康麻子的貼身侍衛曹寅又跑了進來,面無人色的大叫道:“稟奏皇上,大事不好了,鰲少保進宮了。”緊張叫嚷着,曹寅被門檻絆了一個踉蹌,竟然砰的一聲摔倒在了養心殿的水磨石地板上,下巴上都蹭去了一大塊油皮。

“狗奴才,慌着去做死啊?”正在緊張盤算中的小麻子沒好氣的說道:“鰲拜進宮就進宮唄,有什麼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