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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向天與金澤立對於木瑕雪而言都是長輩,她不好評價,不過她實在挺羨慕自己早逝的母親的,母親剩下她不久便意外去世,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但卻從不曾想過要再納夫人,由始至終只有母親一人。

雷亦英他也曾說過,如果能夠娶她,這一生一世便只她一人,不會再娶其他夫人……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雷亦英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怕就是她了。

木易鵬的住處轉眼便到,還是那一座寬敞明亮的竹屋,早有通靈的雀鳥前來報訊,木易鵬泡了兩杯清茶,坐在窗下等待佳客臨門。明媚的陽光撒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朦朧明亮的光暈,整個人彷彿變得有些透明,隨時會羽化飛升化作一縷青煙一般。

寧禹疆一直覺得面前這位男子,是所有仙族人中最有仙氣的一個,在他面前也會不由自主安靜一些。

木易鵬對着女兒與寧禹疆微微一笑,招手道:“都過來坐。”

窗下除了茶几還有兩把空着的竹椅,茶几上放了三隻形似竹筒的雪白杯子,杯中綠汪汪的半滿茶湯,看上去就誘人得緊。

這些杯子都是雪竹所制,這種竹子十分難得,是木易鵬親手培植,別處皆無。竹子本身通體雪白晶瑩,如同上等白玉,卻是實實在在從地里長出來的,

幻感冒看着眼饞,在茶几上蹦蹦跳跳蹭到木易鵬的手臂上,撒嬌道:“木伯伯,我也要喝茶!”

木易鵬伸手摸了摸她道:“忘了照顧我們的小嬌客,是木伯伯不對。”說著隨手一招,窗外飛來一隻黃鸝鳥,落到桌上把嘴裡叼着的一個荷葉裹成的小包小心放下,荷葉自動舒展開,露出中間又一隻雪竹茶杯。黃鸝鳥甚有靈性,對着幻感冒深深點了三次頭,這才轉身飛到窗台上,一雙小眼睛還骨碌碌地直往幻感冒身上轉,滿眼的仰慕一如粉絲見到超級偶像,相親近又怕唐突,激動得渾身發抖了。

鳳凰是鳥中皇者,幻感冒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連忙擺出一副端莊高貴的姿態,抖抖身上的五彩羽毛,把長長的尾羽一甩,慢慢蹲坐在茶几上,完全不像剛才那麼活潑吵鬧。

寧禹疆偷偷翻個白眼,她對這隻以顯擺為人生最大樂趣的騷包小鳥實在很無奈。

木瑕雪從走進房間起,就有些心不在焉,寧禹疆見不得她這個患得患失的模樣,主動問木易鵬道:“剛才我見到雷亦英,他來做什麼啊?”

木易鵬看了女兒一眼,慢條斯理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平淡地扔下一顆炸彈:“他來提親。”

木瑕雪呆了一下,茫然看着父親,彷彿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簡單四個字。

一聽說有這樣的驚天八卦,幻感冒也顧不上裝矜持高貴了,立刻破功,一下蹦起來激動道:“他想娶瑕雪姐姐嗎?真的嗎?”

木易鵬笑笑道:“我只有你瑕雪姐姐一個女兒,不娶她娶誰去?”

“木伯伯你有沒有答應啊!哼哼!這個傢伙拿喬拿了這麼久,可不能輕易答應他!要好好為難他一下才行!木伯伯你給他出幾個難題,他答應了才讓瑕雪姐姐嫁他!”幻感冒一旦認定了誰是自己人,那是非常非常護短的,見不得自己人受半點委屈。

這大半年來木瑕雪的低落難過大家都看在眼裡,自然不能放過那個讓她傷心的壞蛋。

寧禹疆伸手敲了她一下道:“你別嘰嘰喳喳的,木伯伯自有主意。”

木易鵬拉過女兒的手,笑問道:“瑕雪你可願意嫁他?”

木瑕雪咬着嘴唇,用力點了點頭,她並非扭捏怕羞的小女子,喜歡就是喜歡,想嫁就是想嫁。

寧禹疆忽然想到什麼,不過看了一眼驚喜之中,小臉好像會發光一般的木瑕雪,終究忍住了什麼也沒說。

木易鵬拍拍木瑕雪的肩膀道:“我與風族長還有事要談,你先去吧。”

木瑕雪點點頭,一臉恍惚地走了出去。

寧禹疆待她走遠,才道:“雷亦英那個樣子不像來提親,倒像是來找晦氣呢!”她擔心雷亦英是帶着些別的目的來求親的。

木易鵬道:“其實他大半年前離開萬綠谷前,就曾向我提親。”

“咦?聽說那時候他都不理阿雪的,一副恨上所有人的德行。”寧禹疆撇嘴道。

“他父親不明不白被害,族中人只想爭權奪利,雷族因為內鬥亂作一團,雪兒她……她又傷了他的心,他怎麼可能還一臉歡容?”木易鵬知道寧禹疆把女兒看做朋友,所以見不得她受委屈,所以主動替雷亦英辯解了幾句。

“不過我當時沒有一口答應,只說如果雪兒自己沒遇上可心的人,我也不會主動對她提婚嫁之事,更不會擅自做主替她定下親事。”

“這大半年,雷亦英也很不容易,他傷勢剛剛痊癒,勢單力孤也沒有接受我派人為他助陣的提議,一個人跑回雷族去,一一收服那些意圖作亂的人,現今雷族的局勢已經穩定,他才又趕回來向我重提親事。”

幻感冒心有不甘地哼哼道:“他怎麼不想想瑕雪姐姐這大半年有多難過,既然他早就決定不怪瑕雪姐姐了,為什麼不好好說清楚?分明存心不良。”

這次寧禹疆沒有敲她,因為她也有同樣的疑問。

“亦英這孩子心裡定還是有氣的,不過他也捨不得放棄瑕雪就是了……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好了。”木易鵬似乎心有成竹,半點不擔心雷亦英是否暗藏“狼子野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寧禹疆與幻感冒對望一眼,無奈了,想起還有正事,於是主動轉移話題道:“木大哥,收拾惡靈的方法,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了,我想如果可以,下個月就請仙魔兩派的重要人物,然後找出合適的人選,開始訓練,四個月後就進鎮魔大陣去。”

這件事木易鵬知之甚詳,甚至一直就參與到研究整個方案的過程中,他也很清楚大致的進度,聞言沒有半分訝異,神色平靜如故:“你的計劃中,需要至少一個人身入惡靈之穴,然後由其餘七人在鎮魔大陣中聯合傳功,支撐那個人完成消滅惡靈的任務,你是不是打算再冒一次險?”

“我想過了,我有幻感冒,互相傳功配合最是默契,這是其他人都沒有的優勢,自然是我去最合適。”寧禹疆早就想好了。

“你已經冒險過一次,你覺得,我們還能再一次承受你消失在我們眼前?”木易鵬的話聲並不激動,但是反對之意十分堅決。“不止你有通靈神鳥,水流觴也有一雙白蛟!論法力,他並不比你差!我相信他也很願意代替你去。”

寧禹疆低頭撫摸着幻感冒的羽毛,道:“我知道他願意……他當然是萬分願意的!他當日忽然失蹤,是因為看了三生殿上他來生的經歷,所以甘願自盡轉生,為了在今世替我進惡靈之穴去冒險,對不對?他前生本來極有機會修成無上功法,甚至超越夜焰,衝破輪迴獲得永生不滅的機會,但是就因為去了一趟三生殿,就放棄掉一切,寧願重入輪迴轉世代我以身犯險去解決惡靈,對不對!”

寧禹疆的聲音越來越大!木易鵬苦笑着看着她道:“你……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你們個個都當我傻瓜對不對?!水向天仗着我轉世重生失去記憶,就撒下個彌天大謊,還乘人之危把毓秀的記憶法力統統封住,他是主謀,你們一個個都是幫凶!幫着他騙我!”

她也是最近才根據各種蛛絲馬跡,慢慢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聯繫起來,猜出了當初事件的原型。

水流觴也就是當年的鐘靈童子,偶然進入三生殿,看到了自己來生的經歷,為了能夠在來生代替寧禹疆冒險,所以放棄了永生不滅的機會,自盡轉世,成為水向天之子,而水向天不知因為什麼機緣發現了此事,所以他出主意,聯合了風靜語身邊幾個親近之人,想要徹底扭轉寧禹疆的命運。包括讓她與水流觴成親,解開封印的同時防止夜焰發現她的身份,進而再來糾纏。

水流觴尚未成年就收服了一對珍稀無比的雙生白蛟,極有可能就是有意為頂替寧禹疆進惡靈之穴作準備,其中估計少不了水向天的暗中幫忙。在水向天等人眼中,水流觴身入惡靈之穴凶多吉少,所以那幾個對寧禹疆有意的人也就咬咬牙認同了她與水流觴的假婚約。一邊是把水流觴看做利用過後可以犧牲的棋子,一邊卻是發現了自己的身世秘密明知道結局,甘心情願做棋子的。

寧禹疆很生氣,她討厭被人蒙在鼓裡任意擺布,卻又沒辦法去怨恨他們,他們都是一門心思為她打算。難怪水流觴明知道她當初如果返回現代世界就再不會回來,明明心中不舍仍一力幫助她實現理想,因為他想更確定她的安全、確定他替死計劃順利進行。

而水向天、風聆語、木易鵬等人一心一意留着她,撒下一個個彌天大謊哄着她,則是看準了水流觴一定會不顧一切去頂替她。

這些人,一個個混賬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