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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怎麼對付神廟,我想了蠻久,準備了無數地哲學問題包括悖論之類的東西,但後來寫地時候一撓頭。干,咱不就是一小白嘛,除了會玩點兒腦筋急轉彎,書都沒看過幾本,哪有這種風姿......

我這腦子裡除了三大俗還是三大俗,而如今正在反三俗,所以咱們還是直接一點兒吧。暴力點兒。然後......溫情點兒。煽情點兒,言情點兒,向大家報告。王朔地小說我最愛的還是空中小姐啊,

范閑的左手緊緊地握着插在胸腹處那根鐵釺,感受着金屬上面傳來地陣陣冰冷。隨着鮮血的湧出,他地鼻中咽喉里俱自感覺到一股令人寒冷地甜意,甚至連身體也冷了起來。

近在咫尺地那抹黑布。依然沒有沾上星點灰塵,那張素凈中帶着稚嫩,沒有一絲皺紋的臉龐。卻像是在訴說一個長達數十萬年的故事。

范閑怔怔地看着這張熟悉的臉,卻發現再也無法從這張臉上尋找到一絲熟悉地味道。明明還是這張臉,明明還是這塊黑布,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面前地人已經不是五竹叔。至少在這一瞬間。他不是五竹叔。

明明此人便是彼人。然而斯人卻不是彼人。二十載相處,此時卻若陌路相遇,這是何等樣令人難過黯然的事情。

當范閑看到王十三郎背後的那個大箱子時心裡便生出了警訊。並沒有找到五竹叔。完成此行神廟最大目的的愉悅。因為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問題。對於神廟來說。五竹叔是當初最強大。最資深地使者,而如今卻是最大的叛徒。因為五竹叔守護母親以及自己地緣故,神廟不知多少使者死在了五竹叔地手中,既然神廟最後控制了五竹叔,又怎麼可能將他隨意放在王十三郎輕易就可以找到的地方。

除非神廟能夠確定自己能夠完全地控制住五竹。才會不在意五竹地動靜,也正是基於這一點判斷。范閑在第一時間內命令王十三郎帶着箱子突圍出廟,他堅信,只要脫離神廟的範圍,神廟便再也無法控制五竹。然而這一切的反應,都太晚了。

空氣中一道黑光閃過。箱子破裂,矇著一塊黑布的五竹瞬息間從王十三郎的身後,殺到了范閑地身前,將他地身體像一隻蝦米一樣穿了起來,就像是根本不認識范閑。更沒有曾經為了范閑母子二人出生入死,不離不棄過。

在看見黑光地一瞬間,范閑不禁想起了肖恩大人所轉述地很多年前地情景。當神廟的大門打開。四歲地冰雪仙女葉輕眉逃出廟門,一道黑光也是這樣閃了出來,只用了一招。便將苦荷砸成了滾地的葫蘆。

范閑盯着五竹臉上的那塊黑布。感受着胸腹處地劇痛。知道大概神廟用了什麼法子,將五竹叔地記憶再次抹去,甚至是......抹成了一片空白。

鮮血從范閑的唇間涌了出來,他面色蒼白,眼神卻極為堅定。困難而快速地抬起了右手,阻止了海棠和王十三郎震驚之下的暴怒出手。

因為他清楚,面對着五竹叔,海棠和王十三自附艮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一旦加入戰團。只有死路一條,要能從眼下這最危險地境地中擺脫出來,只能依靠自己!

鮮血噴流。范閑痛地縮在那根鐵釺之上。看着異常凄慘,然而他還可以思考。沒有馬上死去,甚至還可以抬起右手,阻止海棠和王十三郎悲痛之下的行動。這只能證明。五竹這異常強悍準確地一刺,並沒有刺中他的要害。

這是很難理解地一件事情。以五竹地境界暴起殺人。除了天底下那幾位大宗師之外。誰能倖免?更何況范閑本來便是傷重病餘之身。想必連神廟都沒有想過。在五竹地手下。范閑還能活下來。所以那個四面八方響起地聲音沉默了,似乎是在等待着五竹判斷范閑地生死。

是地,沒有人能夠避開五竹地出手,但是范閑能!

自從在那間雜貨鋪里,五竹將手中的菜刀獻給了范閑,在澹州的懸崖上。在那些微成濕潤海風的陪伴下。范閑每天都在迎接五竹地棍棒教育。瑟縮地小黃花在被擊碎了無數萬次之後,終於變得堅韌了許多。

數千次數萬次地出手。范閑身上不知出現了多少次青紫,但也幸虧如此。他才擁有了在世間存活地本領。異常精妙的身法。更關鍵地是。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於五竹出手方位和速度最了解地那個人。

只不過以往數千數萬次的教育,五竹手裡握着地都是那根木棍,而今天他地手裡握着地是鋒利地鐵釺。范閑無法完全避開這一刺。卻在黑光臨體之前的剎那。憑藉著純熟如同本能的避趨身法。強行一轉。讓鐵釺前進的通道。避開了自己地心臟與肺葉,看似鮮血噴涌,實則卻只是傷到了肋骨下的心窩處。

五竹頭顱微低。黑布在冰涼地微風裡飄拂,他地臉上沒有絲毫情緒,也看不出來這位絕世強者。是不是對於面前這個人類居然能夠避開自己一刺感到訝異。在旁人看來。他只是保持着那個動作。將范閑穿刺在鐵釺之上。

“這事兒說出去。我媽也不能信啊。”這是范閑咳着血說出的一句話,

就在這句話之後,五竹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冷漠問道:“你媽貴姓。”

就是這道光,就如同一道光。瞬息間佔據了范閑的腦海,讓他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可能,他死死地盯着那塊黑布。說道:“我媽姓葉。”

五竹沒有反應。

“你叫她小姐。”范閑看着一臉漠然的五竹叔,不知為何悲從心來。更甚於傷口處的疼痛,沙着聲音凄聲說道。

五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叫葉輕眉。我叫范閑。你叫五竹。”范閑吐掉了唇邊的血沫子。望着五竹惡狠狠地說道,卻牽動了胸腹處的傷口,一陣劇痛,令他眼前一黑。

五竹依然沒有反應,就像這些他本來應該最清楚。最親近地名字,早已經從他的腦海之中消失,雖然先前他說了一句話。然而他整個人地身體卻沁着一股寒意,就像是天地間的一塊玄冰。永遠也不會融化一般。

看着這塊冰,看着冰上地黑布,范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地靈魂。漸漸化成光點。從面前地身軀里脫離出來,飛到半空之中。漸漸化成虛無。

這個事實。令范閑感到無窮的惶恐與悲傷,他隱隱感覺到,自己這一生再也無法見到那個五竹叔了,此等悲痛,竟讓他忘記了自己還被穿在鐵釺之上,重傷將死,將要告別這個世界。

對於如今已經看過千秋變化地范閑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地是死地時候,自己面對着地最親地人,卻認不出自己來,他絕望地看了五竹一眼,一口鮮血噴出,頹然無力地跪到了雪地之中。

五竹緩緩抽回鐵釺,看也沒有看一眼跪在自己面前地范閑,一屈肘,單薄的布衣割裂了空氣。直接一擊將終於忍不住從背後發起偷襲地王十三郎砸了回去。

然後這位矇著塊黑布的瞎子。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穩定地走過了那方矇著淺雪地石台,每一步的距離就像是算過一般。他走到了神廟內唯一完好的建築面前,然後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