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像是精心腌制的鹹蛋黃，肆無忌憚地揮灑着油膩。觸角與皮膚的交界，氯化鈉在蒸騰。這個妖孽毫無同情之心，它不會放過誰，你卻可以躲過它。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想躲過它。

大概是熱得受不住了。常老師又剪短了板寸，終於穿上了短袖，短褲有點兒像西裝褲剪掉了一截兒。在課桌兒之間“晃蕩”，也還是那股子氣質。

pi~pi~

呼叫豬隊友，標配暗號。不，明號。

“自己做自己的！”常老師從某同學的題海里抬起頭，極具威懾力地看了米小米一眼。

嚇得她如芒刺在背。一想常老師瞪眼的時候，眼白里沁着黃，她就驚恐。媽呀，花錢上趕着找罪受來了。

初晴只能隔着老遠，把自己練習本上寫好的過程，偷偷給她看一眼。

杭天騏處傳來了常老師的嫌棄，類似於“這種題目你都不會嗎？”。

趁着這個空隙，米小米u地一步，竄到了初晴身邊。也是為難這個肉嘟嘟的小短腿了。瞄一眼答案的密度，她就知道自己記不住。

眼睛連着眉毛呈現一個“八”字，對不住了，搶走，調換。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沒少干。

看她那精緻無比的慘兮兮的眼神兒就知道，准沒好事兒！這種“關鍵時刻”插朋友兩刀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見。初晴看着米小米那比趕海待捕捉的螃蟹更加敏捷且無聲的腳步，默默地嘆了口氣，“習慣習慣就好！誰讓她是開心果呢。

“黑板上的，快點兒了！”說完，常老師繼續教育自己的得意弟子。

初晴急得手心冒汗，越是心焦氣燥，越是難出結果。後來，黑板擦也顧不上了，手指沁出油脂，粉筆字不容易印記。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大概兩分鐘之內。

對於數學題目的演算過程，有一種人喜歡在課本上直接只寫結果，也有人喜歡密密麻麻寫滿練習本。

肖寒在回到座位上之前，把課本搭在了初晴的課本上。確切的說，是米小米的課本。除了初晴意料之中的答案，還有粉筆字寫的一個“笨”。字跡也是很“醜陋了。”

沒關係，都這會兒了。她不在乎。

明明是一行一行的步驟，米小米愣是給抄錯了行。雖然，初晴的步驟，確實有點兒參差不齊。好多地方還有添加符號。

常老師白了她一眼，然後給予三個人嚴厲的批評。

“你們以為這叫互相幫助嗎？”指頭敲着講桌兒，他也不怕疼，“你們這是……”他的手指在空中掃過，最終什麼也沒說。

所謂“託管”，用那個時候他們的話講，也沒那麼不近人情。管住的大多是小學生，初中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後來，肖寒他們再次見到這般情景，已經演變成了光明正大。

周末也“上課”，但是沒有晚自習。名義上，這是就給同學們休整的時間。真的休整，為什麼不給整個周末？大家圍坐在一起看電影，也是極好的。老闆娘，很通情達理呢。

除了老闆娘的電影，也可以有自由自在的選擇。比如，廣場上的套圈，旱冰，手工彩陶……當然，吃貨最心儀的還是各式各樣的路邊攤兒。又或者，尋一處幽靜也好，熱鬧也好，看看萬家燈火，車燈流淌也好。

四班在輔導班兒的幾個，喜歡結對出來玩兒。

串串“滋啦滋啦”叫得歡暢，冒着肉眼可見的油泡兒，孜然和辣椒都在跳動，分明是在挑釁。味道無需有色有形，香就足夠了。

押金100，十塊錢，一小時。在指定的區域里，也算是隨心所欲了吧。

米小米向來樂於鑽研各種玩兒，深入了解後感興趣的，也挺在行。但是，當玩兒遇到了吃，後者顯然更重要。只要沒啥大事兒，初晴也是次要的。林卿有時候也覺得肖寒是次要的。

在旱冰鞋老闆的不懈安撫下，初晴扶着圍欄，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動。圍欄外面開着扭扭車的小弟弟，u地竄了過去，還有一路咯咯的笑。雖然小弟弟可能全然不知嘲笑為啥，但是初晴還是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藐視。

路燈幽黃，小攤兒安裝的小彩燈閃着五彩繽紛的光。那個路燈下的小姑娘，抓着欄杆踉踉蹌蹌，不敢撒手。

“我發現，你還真的是挺笨啊！”肖寒拎着他的旱冰鞋，在外圍敲欄杆。

“開口亡啊，經驗告訴我，你這樣追不到妹子！”他好像很懂的樣子。左手摟着肖寒的肩膀，右手抓着一個海綿寶寶氫氣球的，是紅毛兒輟學之後明城中學叫的很囂的秦承愷。

“關你屁事！”肖寒歪脖子在秦承愷耳邊說。

這傢伙吹得他耳朵很癢，秦承愷撂下肖寒就走了。拽着他的海綿寶寶，腳尖兒一踮一踮地走了。

肖寒滑着旱冰鞋入場，滑到初晴邊上。一隻手握着她的手腕兒，“我扶你！”

“你牢靠嗎？”初晴一邊說，一邊抖擻自己手腕兒上肖寒的手。

肖寒沒辦法，兩手握拳攤開在初晴面前，“你抓着我總行吧？”

鬆鬆地搭在肖寒手腕兒，質疑的眼神兒看着肖寒，“你最好是牢……！”

話還沒說完，肖寒故意一個哆嗦，初晴立刻抓緊了肖寒胳膊。肖寒的笑聲越過初晴的腦袋，“你手還真小！”

初晴故意大力攥緊了肖寒手腕兒，肖寒笑聲嗆得自己咳嗽，“其實，你可以再大力一點的。”

初晴沒得反駁，“你再說話，我就放手！”知道他肯定不會，其實，她也不敢。

光灑在臉上，美好。人和記憶都很美好。

肖寒帶着初晴，僅僅比挪動快一點兒。眼看那個小胖孩兒就要過來了，初晴總想一雪前恥，“你有我快嗎？”在攙扶之下快一點兒，有啥可驕傲的？

“我還不是怕你害怕！”說著他就加快了速度。

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肖寒握着初晴手腕兒。

眉眼靈動，嘴角揚笑。

一起滑旱冰很美好，一起吃燒烤很美好，海綿寶寶也很美好。一起走過的人和記憶都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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