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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典史的話,就是在指責逕個姓阮的官員不識犬體弛灌百姓面前吵鬧。

雖然話鋒銳利,藏着骨頭,不過大道理倒還不錯。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阮姓官員被他說的噎住,一時答不出話來。頓了一頓,才道:“收取雜稅攤派的事,學生會向上稟報的。”

林典史微笑道:“向上報?大人盡可隨意。我想,大人可能還不知道,收取雜費開支,其實也是太龘子殿下恩準的,所以,大人儘管隨意好了。”

這句話就象一悶棍,把姓阮的官兒和朱慈烺都是打的昏頭轉向。

就在朱慈娘驚疑不定的時候,阮姓官員也只是呆了一呆,接着便厲聲道:“太龘子三令五申,正賦之外,不得濫收,你們不知道弄什麼鬼,哄騙上頭,本官職守所在,一定會向上申報,哪怕奏明太龘子殿下,亦在所不惜!”

兩個官兒當眾吵嘴,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下頭的百姓俱都是瞧的呆了,哪裡想到,進城來交賦稅,卻瞧得眼前這一場大熱鬧!

被這個阮姓官員駁回來,老辣的林典史也有點兒惱羞成怒的樣子,面上也頗露出顏色來,想了一想,便向著對方冷笑道:“阮大人,你好象是軍需司的知事,前來本縣只是查察提舉庫糧,押送清江等處,我想,本縣怎麼收正賦雜派,與大人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這麼一說,更是佔在理上,這姓阮的知事雖是一腔正氣,不過在世務機變上確實差這個林典史太多,幾番較量下來,已經是落在下風了。

朱慈娘也是感慨,有些事不是看着自己在理上,便可以辯贏的啊。

此時劉兆輝也是查問清熬“這人叫阮之猙,是軍需司的知事,似乎不是復社,亦非東林。舉人出身,挑入司中為知事半年,久在外任,所以殿下不識得他。”

大元帥府諸司要用的人很多,象經歷、知事、吏目這樣入流品的官員,進士名額不夠分配,而且人也不願做這種八九品的佐雜小官。

而在朱慈娘認為,大明政龘府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杜絕了吏員的上進之路。

唐宋之時,小吏上進就很難了,不過以吏為官還是有機會的。唐人有圄定年限升轉制度,吏員中優秀的,耳以為縣官。

宋人科舉取中極多,一科最多中千人以上,從狀元到五甲當然不能全做清要館閣官,就是親民官也不夠分配,所以閑官很多的同時,四甲以下的,也是分到各衙門裡去當小吏,所以科舉吏職很多。

到了大明,進士三甲都是親民官正印,舉人屢試不中的可以大挑知縣,至於吏員,可能大明太祖受過小吏的氣,所以十分鄙夷,吏員等級劃分簡單,而且不得上進,且允許世襲。

這就是逼迫小吏抱成團來,上下把持,把中央和地方政務都弄的烏七八糟,所謂師爺幕僚在唐宋不大流行,在明清大行其道,主要原因還是政務被小吏所把持,師爺是官員和吏員的一個緩衝和勾通,沒有師爺,就玩不轉了。

當然,師爺彼此勾結把持,那尖是另一回事了。

朱慈烺這裡,就是先把吏員的人數翻了好幾翻,下一步是準備漸漸提高吏員的等級和待遇,再下一步,可能提高進士的錄取數量,就象後世考取公務員那樣,吏職和官職可以按考試的成績等級,還有考試的門類來分配。

比如可以考策論,亦可以考算術統計,考山川地理。

分門別類,按才學冉人。

當然,現在只是一個美妙的設想,現在只能是先增加吏員人手,用大量舉人和秀才充實其中,而不是那些家傳的連自已都覺得為吏低賤的吏員世家的人,慢慢的,一步步的來施行改革。

不過,這第一步就似乎不是很順*......

“貴縣收取賦稅雜派,確實是與學生無關。”阮之諍十分強項,右手後指,沉聲道:“不過學生要向上奏報,這些百姓,學生要帶走。”

他所指的,自然就是郭叔華等人。

百姓聽到此時,已經全是明白,這個年輕些的官兒在替自己說話q到了這會子,阮之諍更是公然索人,被他手指點到的,也都是騷動起來。

原本一臉木然的,此時也是露出渴盼之色。

便是一臉無所謂的郭叔華,也是微微點頭。

人群之後,則是換了便裝的呂大雷等人,此時一個個也是十分欣慰的樣子。皇太龘子一手調教出來的官員,畢竟是和這些地方上的鳥糟官兒大有不同。

“這怎麼可以......”

聽到對方要求,林典史搖了搖頭,道:“恕難從命,這些人都是刁民,誰知道他們能胡扯出什麼來?”

“事非真假,自有太龘子殿下定奪。”

“真是笑話了,憑大人這品階,想見太龘子就真的這麼集易?”

到了如今,雙方已經是徹底破臉,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朱慈烺也不禁莞爾搖

,心道:“這姓阮的脾氣太倔,也不大知道變通,偷偷把人帶了一走了之,不比什麼強,現在這麼吵鬧,人家豈能同意?”

不過再一轉念,也就釋然了。

不是性格強硬不知變通的人,何必在這裡和人鬧成這樣?

當然,此事過後,整個淮揚一帶官場整改的事,就是迫在眉睫了。

“本官能不能見太龘子,那是本官的事。”對方強硬,阮之諍索性也擺起官架子來,只獃著臉道:“本官是正八品,典史是幾品?”

林典史鐵青着臉,卻是答不出來。

他權責雖大,也穿着官服,不過只是一個不入流,論起品級,當然沒有話答。

在他身後,一群衙役班頭都是看的呆了,幫役閑漢之流,就是更加不敢靠近過來。

“林典史退後”,就在此時,卻是有人遠遠沉聲道:“本官是七品,怎麼樣,阮大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一語既出,眾聲嘩然。

阮之猙也是臉上變色,他也是聽了出來,來的不是縣丞一類的輔佐官,而是本縣正印正堂。

大明體刮之下,一縣之中任何事情,不論是軍務政務農事水利,或是賦稅司法,全部是由本縣知縣做主。

正印一來,不要說品級相差,就是職務上也是無話可說,哪怕阮之猙也是七品,亦是無法可施了。

“哼,阮大人,你太孟浪子!”

本縣正堂姓張,身量不高,黑而矮胖,一嘴的大鬍子,看起來是獨具威嚴。

此時雙目如電,看向阮之諍,怒喝道:“貴官下去等彈劾吧,你行事孟浪,簡直是胡鬧,不要說眼前這事,軍需的事你也不需再管,本官會清軍需司再派人下來就是!”

見是縣大老爺到,在場很多百姓都是跪了下去,連頭也不敢抬。

朱慈烺一群屹立不跪,自是引人注意。不過看他是生員打扮,倒也是沒有人來尋他麻煩。

“張大人”,阮之諍面色十分難看,躬下身來深施一禮,然後方道:“太龘子殿下幾次三番頒布敕令,不得在正賦之外再行加派,這裡的事,我弄不懂。”

“貴官多事,而且愚昧。”張知縣十分不悅,拂袖道:“太龘子有令諭,也沒有禁止縣上收取公費。不僅不曾禁止,還曾經敕令軍政司嚴李各地驛站,要有驛夫,有馬,有常備物資等物,本縣又不是神仙,空手變出來不成?好了,阮大人,你趕緊交卸走人吧。”

到了此時,朱慈娘自已也是明白,自己在驛站和公費這兩年事上,被這些齷齪官兒找到把柄和漏洞了。

他嘆一口氣,轉頭便走。

“大爺?”

劉兆輝也是愕然,他帶來的人已經躍躍欲試,只要朱慈娘一聲令下,便可動手捉人。

將這一夥不要臉的官兒當場拿將下來,該殺的殺,該免的免,太龘子殿下聲威,豈不瞬間深入人心?

“你帶着銀子,把昨夜的人贖出來吧。”看着自已的直衛統領,見對方目瞪口呆的樣子,朱慈娘卻是一笑,搖頭道:“我是允准過各地收取公費,此時按誅知縣等,難以服眾。此輩行事都站在法理上,我若以非法誅之,一時人心大快,但並非長久之計。治人治事,不可圖一時之快!況且,驛站的事,也確實是我思謀不周,還有,姓林的典史不是東西,這姓張的知縣倒不是太過份,上任不到三月,境內有七個驛站,全部整修一新,配給齊全,衙門和城中街道修過,水渠也通過,衙門裡還有使費,我倒奇怪,他哪來這麼多銀子,一時沒有功夫來查,現在看來還是從下頭收加派了......這些都是公事使了的銀子,說不得什麼。再說,真憑俸祿,也全得餓死了。唉,是我太急,太急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倒也沒看出什麼不滿和憤怒的樣子來。

“那就這樣放過此事了?”

劉兆輝到底心中難平,向著朱慈娘追問。

“那當然不會。”朱慈烺迴轉過身,緩緩道:“麥收過後,大體還算是好。百姓也是真省了不少錢,但幾百年的積弊,到現在想一朝全改,也是太急了。這一點小事想叫我卻步,更無可能。

當然還要改,發現多少,就改多少么。這個阮某人是可用的,至於林典史,派人下來查查他貪污情形,輕易就處置了他。至於這些裁撤的經制桴役和幫孫......”

說到這!朱慈娘也是萬分頭疼,這些人不事生產,又是油里浸了幾十年的,說真格的,想一下子管好,還真是難。裁撤了,他們也沒地方吃飯,地方有事,還是不自禁的就使用他們,難,太難了。

數百年後,這一類給官府打雜的黑白難分的人,也是不少,想到這裡,就更覺需要痛下決心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