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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練很快就結束了,不過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勝利者仍然是張全斌的營。

兩個營管帶,一個笑的謙遜,但笑容中也是有掩飾不住的得意。搜索最新更新盡在曹慶的笑容就有點尷尬的感覺,人也是垂頭喪氣多些。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付出了十足的努力,不過怎麼做到最好,張全斌總能拿出克制他的東西來。

這其實是一個大的趨勢,人力是無可逆轉的,只是曹慶不大明白罷了。

歐洲在十五世紀就是火槍淘汰了重甲騎士和弓箭、帑等冷兵器,後來的古斯塔夫的端典步炮協同打的老毛子魂飛魄散,小小國家仗着軍事革新就成為當時的歐陸最強的陸軍國家。

然後就是西班牙方陣和端士方陣稱雄一時,靠的也就是以白刃突擊加火銃和火炮為壓制火力的先進打法。

就如同英國的長弓手在滑膛槍早期確實還有較大優勢,不過長弓手被淘汰仍然是必然之事。

這就是歷史的大勢所趨,並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

曹慶不明白,朱慈烺卻十分懂得。

今日曹慶營所敗並不是指揮差或是將士不勇敢,實在是兩個軍事體系的勝利。

別看西班牙方陣仍然是長矛和鐵戟為主要突擊力量,火銃只是壓制,但這個方陣的核心仍然是建立在熱兵器之上,而且要靠着大量的職業老兵和軍士為核心,訓練殘酷而嚴格,一隊農民進入軍營,短短時間,就能練出合格的士兵來。

今日張全斌勝,靠的就是顆粒黑火龘葯提高的射程和射擊威力,再下來在重甲長槍兵們突前的時候,又是投擲了大量的手榴彈。

在沒有火炮的小規模的營級戰鬥中,這兩樣東西已經足夠保證依靠火器一方可以獲得勝利了。

顆粒火龘葯並不是什麼高科技,朱慈烺提出之後,沒有多久時間火器局就試製出來了。

擁有黑火龘葯和褐色火龘葯後,小型投擲武器不僅有效,威力足夠,而且還方便步兵攜帶。長矛手和鐵戟手不需要攜帶弓箭和火銃等物,正好可以帶一些這種小型火器。

一次幾百人規模的密集投擲,再勇敢的重甲槍陣也是非跨不可。

適才曹慶所部,就是在最後衝刺的環節遭遇到彈雨洗禮,軍政司當然是立刻給曹慶一方判負。

死傷也是曹慶一方極為慘重,而張全斌營幾乎沒有多少損失。

在場眾將,都是神色複雜。

勇似魏岳,王源者,更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眼前此陣,還是缺了車陣和火炮的掩護和火力輸出,如果這兩樣也加上,曹慶一方已經全無機會可言了。

“此陣一出,則天下勇武之士盡糞土矣。”

魏岳很少發感慨,而此時的感慨,也是發自由衷。

王源更是搖頭,只道:“還好俺帶的是騎兵,也是有短火銃和馬刀的騎兵,埋伏,突襲,總還有機會。”

“陣法是死的。”朱慈烺看向眾人,正色道:“眼前的演練不過是在最理想的狀態下來推演,算不得什麼的。臨陣之時,將士的士氣,訓練,還有地形,天氣,無一不會影響戰爭的結果。千絲萬縷,稍有不對的話,事前做的功夫就是白費。而且,將軍有很多種,能以勢迫人,逼的敵人在自己選定的地理環境,天氣環境之下和自己打決戰,而又能把士兵的士氣和體力調整到最好......這樣的將領,才是古今之名將。”

這一番話,倒是朱慈烺自己每常思索所得,雖然沒有什麼玄乎花哨的話,但句句都有道理在,其中要緊之處,非上過戰場,而且負有一定責任的將領,恐怕聽了之後也不會明白。

“殿下說的是。”魏岳神色很坦然的道:“臣適才有點失態了。”

朱慈烺擺了擺手,把其餘將領的話頭給按了回去,轉頭又看向張全斌和曹慶......前者神色怡然,得意之色收斂了不少,後者那種垂頭喪氣的味道也不是那麼強烈了。

“兩位都是好將軍,也是我麾下十分得力的人才。”朱慈烺看向兩人,語氣平穩而懇切,沒有高高在上的傲氣,也並不故弄玄虛,就是和他以往同人講話一樣的腔調,雖不花哨,卻極能服人。

“臣惶恐!”張全斌單膝屈跪,叩首道:“臣自當戮力效命,使得將士們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克敵致勝。”

看來他心氣頗高,剛剛朱慈烺的話固然有理,不過是魏岳這樣層次的大將才能真正吃透。對張全斌這樣的一營管帶來說,朱慈烺的話就近於是苛評了。

特別是人家剛剛得到一場大勝利。

便是曹慶也是跪下道:“殿下的開釋,臣聽着十分有理。不過,眼前是張全斌贏了,臣並無什麼話好說。”

“哈哈,吾麾下將領皆如二位者,東虜何憂,流賊又何憂?”

當面頂撞皇太子,彼此間又互相謙遜,朱慈烺卻絲毫不惱,心中也是着實歡喜。當下只是轉身對陳名夏道:“記下來,軍政司正式記檔,張全斌為羽林鎮左協第一標的標統,曹慶,為驍騎鎮右協第一標的標統。”

“是,臣一會回去就叫人去辦。”

當了標統,就是從中層往上層走,陳名夏也特別假以辭色,向著兩個還在楞征着的軍官拱手道:“學生給兩位將軍恭喜。”

其餘諸人,也有行軍禮的,也有拱手相賀的,一時間也是熱鬧非凡,引的演練場中正在收隊的官兵們都是伸頭探腦的看過來。

“臣,臣謝殿下大恩!”

“臣必死以效之,不負殿下今日之恩!”

兩個年輕武官的頭臉都是漲的通紅,這一次不管是不是甲胃在身,俱是全禮參拜,叩頭致謝了。

“起來,起來吧!”

朱慈烺上前,一手一個,將兩個將領拉了起來。兩人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邊,朱慈烺心中十分欣悅,只道:“諸將軍,今日努力,也是異日的封妻蔭子,卿等不負大明,異日孤亦不負卿等!”

這話陳名夏聽着覺得有點兒過了,不過此時此刻,諸將都是十分感奮,齊齊跪下道:“臣等願為大明,願為殿下效力,以死繼之!”

這麼一來,陳名夏當然也不好說什麼,自己也只得與眾將相應一起行禮,只是在下跪之時,心中不免是想:“最近諸事太順,殿下怕是有點得意忘形,這麼犯忌的話,也是當眾說出來了。”

心中擔憂,不過看向四周時,一個個也多半是熟面孔,而且,也全部是中層以上的軍官或是司官在,這些人都是受恩很重,想來也不會有什麼。

況且,陳名夏悠悠是想:“殿下聲望之高,實際上已經越過皇上了,恐怕也沒有人敢再說什麼,或是做什麼了。”

......

......

明軍的猛烈攻擊和碩碩戰果終於驚動了河南與山東地方,先是駐節在睢州對岸的肅親王豪格親自上本,然後就是河南巡撫羅綉錦題本上奏,山東地方面對明軍躍躍欲試之態也是十分緊張,派往北京的使者也是一撥接着一撥,無非也就是奏報山東地方緊張,請京師迅即指示方略示下,以便地方遵照執行。

清朝初立,事情雖是千頭萬緒,不過驛傳就比大順要高明的多。順軍不大重視驛傳,或是因為地方政權始終處於動蕩之中,所以驛傳通信十分不穩當,有時候給地方駐將官員的指示非得由內閣親自派人送信不可,就算這樣,也經常出事。清朝這邊的情形不同,大軍一至,先就在各地恢復驛站,傳遞塘報奏啟,都是十分快捷。

到十月初九這一天,時間接近五更,由外城到內城的道路上卻是鑾鈴聲響不停,伴隨着清脆的鑾鈴聲響的就是塔塔的馬蹄聲響。

靠近街道的外城居民,這一夜就不曾得好睡!

自打八旗兵進城,然後分旗住下,再又把內城漢人攆了出來,這個已經太平了好幾百年的古都就是人心惶惶,旦夕不得安寧。

畢竟是操着滿語,穿着打扮和自己遠遠不同,而且頭上剃的光光,只留着一撮小辮子的異族人。

那副形象,看着就是嚇人,幾個辮子兵騎馬經過,一條街的漢人就能躲的乾乾淨淨。

看到滿洲兵,莫要說普通百姓,就算是投降的武將官兵或是太監文官們,見了也是膽戰心驚,十分害怕。

馬蹄聲從正陽門一直傳了進去,一直到位於棋盤街上的兵部衙門為止。到了門前,馬上折差把把一蹄,嘶鳴聲中,那個差官也是直接從馬鞍上滾落下來。

“快,快把他扶起來,抬進衙門裡頭,好生照應着。”有個戴着烏紗帽的官兒站在衙門的台階上,大聲指揮着眾人把滾落的差官給扶起來。

“慢着!”從兵部衙門裡頭又出來個精瘦漢子,目光陰沉,看着眾人道:“你們想死么,不盤問清楚就把人往衙門裡抬,出了姦細,你們全得抄家殺頭!”

衙門口也是燈火通明,清初六部草創,其實規制並不嚴謹,而且也不象後來那樣滿漢六堂官制度分明,這個時候除了各地督撫掛侍郎或是尚書官銜之外的,真正當家作主的就只有滿洲人。

只是大官兒是滿洲,底下的司官吏員仍然是用漢人,只是各部之中都派了精通滿漢兩族語言的筆貼式,由滿、蒙、漢軍八旗中人充任,平時辦理滿漢文書,與滿洲上司溝通,都是非這些人不可。

在清朝國初幾十年,筆帖式陞官可比漢人進士要容易的多。而國初時候,驕狂之態,也是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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