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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下,我的vip已經開通,不過這幾天仍然發布公眾章節,因為事先承諾要公眾過二十萬字。

下周日過午夜傳vip,到時候希望大家訂閱支持吧。

我會在周日再開單章說一下。

順道,我先感謝一直支持我的朋友們,特別鳴謝我的副版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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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美,幾更了?”

暗夜之中,除了城樓上懸掛着的幾盞大白燈籠外,就是若有若無的月色可供照明。只是這月光猶如一層輕薄的薄紗,朦朦朧朧的,叫人看不真切。

朝陽門上,四百多人分為三班,李邦華和王家彥年紀都大了,排班時眾人將他們排在第一班次,值了一個時辰之後,就被子侄和部下們作好作歹的哄着在城樓內睡下了。

當然,這兩個花甲之年的老人是睡不着的......不是被褥不好,晚輩和部下們儘可能的照顧他們,厚厚的草墊子上鋪着藍布印花的厚實棉被,躺在裡頭,城樓子上縷空的窗子外夜風呼嘯,身上卻是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他們睡不着,實在是心頭有沉甸甸的心事......兩人都是心智深沉學問高深的大人物,一個是左都御史,台柏總憲,另一個則是本兵副手,副理戎政。

都是政府台閣中頂尖的人物,值此天下鼎革的關鍵時刻,又豈能真的安睡無疑?

“哦,孟老稍待。”王家彥應了一聲,起身看了一下,又稍待了一會,才笑道:“看慣了泰西人的鐘點,再算時辰,還真為難了。”

“泰西的鐘錶確實是方便,咱們的計時方式不如人家,不如人,就得承認,人家的好,就用人家的,這也沒有什麼。”李邦華也半躺起身,怡然道:“我大明何謂文明之邦?就是最少要有承認不如人的胸襟......開美,那就說泰西的鐘點也好!”

王家彥靜靜等他說完,眼睛中也是波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眼前的這個座鐘,小巧精緻,比起當時比較粗糙和碩大的座鐘不知道要方便多少......但,這不是泰西傳入,而是江南一帶的巧匠仿製,並且縮小了座鐘的大小。

不僅拿來,而且更加精緻,漂亮,工藝更強!

“現在是泰西座鐘三點鐘的光景......”王家彥先答一聲,接着又笑道:“學生隨口一句話,倒惹動孟老好一番議論......我想,孟老心中恐怕是不止這麼一點話吧?”

“是的!”李邦華索性披衣坐起,目光炯炯,看向王家彥,道:“我在想,皇上不知道肯不肯親征南遷!”

“多半是不肯的。”王家彥道:“皇上還以為這城能守住......為臣多年,對皇上的脾氣秉性學生還是瞭然的。現在這會子勸他走,皇上一邊害怕,想走,一邊又覺得事未絕望,逃走太過丟臉......事後想起來,誰勸皇上走,可能還會大倒其霉。”

“是的,是的!”李邦華連連點頭,又是頹然躺下,只道:“太子不會看不出這一點,但太子居於危城,等到今天這個時候,還要如何?唉,將來國事,掌於太子之手也好!”

“如果能盡掌於太子之手也還好了。”王家彥知道對方有未盡之詞,所以索性便替眼前此老說了也罷,當下慨然道:“南方實是東林黨,更是復社的地盤,此輩好大言,鉗制主上,若是皇上在,總能壓服他們,太子......我等知道太子是真命世英主,允文允武,足智多謀,且有毅力......”說到最後,王家彥也只是苦笑,只道:“我已經拚命鼓吹,就是太子太過年幼,不過十五,好歹有個十八九歲,怕也是要好的多啊......”

“唉,不談,不談!”

提起這個,兩個重臣就都是有點鬱郁不歡,室中一時寂然,正巧,外頭也是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推門進來,帶入屋外的寒氣進來,王家彥還不及問,那人已經稟報道:“啟稟戎政大人,太子殿下與幾位皇子都來了。”

“喔,好,好!”王家彥忙答應了,好在沒有脫掉衣服,與李邦華匆忙起來,趿鞋的功夫,朱慈烺卻也是上了城頭。

“臣叩見殿下。”

“這個功夫,還行什麼禮?”朱慈烺神情頗為鬱郁,看了看眼前兩個元老重臣,搖頭道:“父皇不肯走,而且,我接到情報,闖賊已經派精騎趕赴京師,隨時可能到達城下,兩位,城必不可守,隨我一起往南方去吧。”

在適才對答的時候,不知怎麼,兩個大臣心中都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留在此地,也死在此地。

聽着朱慈烺話,兩人都是一笑,然後又是一起搖頭。

王家彥笑道:“若是皇上親征,為臣隨君上一起走,那是什麼也不必說。既然皇上不走,願死社稷,做臣下的怎麼說也不能走。”

“對,老臣亦願死守此城,正好,為殿下脫身也助一臂之力。”李邦華臉上笑意顯然,樂呵呵的道:“若殿下沒走脫,老臣死也不瞑目,殿下走了,老臣隨皇上一起殉國,這是何等快意的事!”

“好吧,我不勸你們!”朱慈烺也是在眼前兩個大臣身上,才看到“文人風骨”這幾個字的真意,當下也只是點頭,然後便也轉身下樓。

在他腳下,永王和皇五子也是穿越城門,開始向著南方的暗處前行了。

再向南三十里余,出得京師郊區的範圍,就是有一處接應點,有更換的馬匹和一百餘人的守卒,馮愷章也在那裡。

出城之時,朱慈烺回頭而看,卻見王家彥等大臣已經跪在城門道左,叩頭送行,他只覺眼前酸勢,心中也是潮起雲涌,有無數個念頭湧上來,卻又是一個也抓它不住。

“罷了,罷了。”

他催令大車和輜重先行,自己則親自帶着兩局二百餘人的騎兵,散步在數里範圍之內,哨探警戒。

不管如何,是出得京城,半年多的努力,也並沒有白費。

......

......

就在朱慈烺等人出東安門,向著朝陽門範圍行進的時候,暗夜之中,月光的清輝之下,也是有一支數目龐大的騎兵隊伍正在月色下急馳攢行。

數千人的騎兵隊伍行進起來的動靜是十分駭人的,馬蹄聲響,直若雷鳴一般,若是白天,就會騰起叫人看不清楚的霧靄煙柱,便是這無邊無際的暗夜裡,數千人隔幾人便是一支火把,跑動之時,地勢有高有低,如果在高處向下看,就是一股勢不可擋的奔流,如果是在前頭往後看,則就是一股奔騰泄下的瀑布!

不,這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鐵流,萬馬奔騰,穿着鐵甲和手持長矛的百戰餘生的精騎們似乎都快擠到了一起!戰馬嘶鳴,蹄聲如悶雷般滾滾而過,甚至成百上千支火把上的松油燃燒起來的滋滋聲都清晰可聞,這麼大的動靜下,就是聽不到一點人聲!

所有人都在策動跨下戰馬,按着每隊既定的速度在奔馳着,所有人都是配合良久的夥伴,在每個人的身邊左右,前後方向,都是熟知的夥伴和長官,他們是李闖隊伍中的騎士,是最精銳的戰士,也是這一支流賊部隊中的佼佼者,更是從數百家流賊在十餘年時間裡苦戰到如今,越打越精,越打越勇武的百戰餘燼中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