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要進城的消息放出去之後，連着好幾天都有人上門。
有些是來看雞鴨跟豬的，有些是過來聊天說話，知道他們要走大家也捨不得。
蔣小芬過了一段時間順風順水的好日子，對人待物也跟之前不一樣了，大家問城裡要不要人，她也沒一口回絕，到時有需要，村裡的人可以優先考慮，也算是給大家一個工作的機會。
這天早上，肖家剛剛吃完早飯，劉老太帶着蔣小兵過來了。
“媽，你咋跑過來了呢，我正準備過去看你。”
蔣小芬打算臨走前回娘家的，拿點東西過去，順便說一聲，沒想到老母親跑過來了。
“小芬，那些人說你們要進城了，可是真的？”
劉老太面上沒有哀傷，也沒有捨不得，反而隱隱有些高興，果然大女兒一家運道好。
蔣小芬點頭，“媽，瑤瑤在城裡弄了個飯店，我們都得過去幫忙。”
“幫忙好啊，將生意做大，以後就不用回這個山溝溝了。”
蔣小芬的眼光很多也是受劉老太影響，母女倆都是向前看的人，只會將這些事情想成好事。
“媽，等那邊穩定了，我就接你過去住。”
老母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沒去過城裡呢，最後這些年蔣小芬要好好孝敬她。
劉老太點頭，別的不提她也想看看外孫女啊！
劉老太在這裡待了半天，吃完中午飯才走的。
蔣小拎了兩隻雞，拿了一些好東西給小弟，讓他好好照顧母親，有什麼事就給城裡發電報。
送走母親跟小弟，蔣小芬回屋正準備收拾東西，院門外又有人敲門了。
“媽，可能是過來看東西的吧。”
周梅在堂屋裡，正準備去開門，蔣小芬出來了。
“你坐，我去。”兒媳婦大着個肚子，蔣小芬快步去了，原本也以為是過來看東西的，沒想到開門之後發現是徐祝國。
“老哥，你咋來了？”
蔣小芬有些意外，但還是將人迎了進去，還給他倒茶。
徐祝國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悶，面對蔣小芬的問題他沒回話，而是抹了一把臉道，“聽說你要進城了？”
“是啊，這消息傳得可真快。”才放出去兩天，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真的要走了，徐祝國有一種想哭的意味。
“小芬妹子，你這去了城裡，以後見面的機會就難了。”
徐祝國目光幽幽，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場場都上鎮看她，本以為有點機會呢，結果人家又要走了。
徐祝國的眼神太赤裸，蔣小芬聽聽他的這些話，再聯想一下這段時間這人的所作所為，也不是不明白，就是覺得太不可思議，都快半百的人了，這種事情……
“老哥，就是去城裡做事，過年過節有空也是會回來的。”
蔣小芬笑得有些尷尬，人也在桌前坐下。
徐祝國搖搖頭，“不一樣了，看着你越走越遠，我心裡難受，像刀割一樣。”
這下子說得直白，蔣小芬人都愣了，想到兒媳婦也在，轉頭去看，好在不知道哪兒去了，並不在堂屋裡。
“老哥，咱們都不小了。”蔣小芬也有些為難，害怕話說得太重將人給傷着，畢竟這些年來徐祝國幫過她不少。
“我知道，所以就是過來看看你。”
徐祝嘆了一口氣，茶也沒喝，站起來準備離開。
這種情況下蔣小芬也沒辦法留他的，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也堵得難受。
她是有兒有女，馬上又有孫子，想到徐祝國孤身一人，也是可憐了那男人。
徐祝國走了，到了院門也沒有聽到蔣小芬叫他，心裡堵的那口悶氣差點讓人暈過去，剛好這時肖大鐵從外面回來，看見徐祝國在門口，招呼道，“徐叔，你來了。”
原本腦子是糊的，給肖大鐵這麼一叫，徐祝國倒是清醒過來，扯着嘴角點了點頭，“聽說你們要走了，過看看。”
肖大鐵信以為真，還在門口跟他拉了幾句家常。等他聊完進院，蔣小芬已經回房去了，周梅在門口，悄悄對肖大鐵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大梅，怎麼了？”
媳婦神神秘秘的，肖大鐵還以為她要跟自己說什麼悄悄話。
周梅要說的的確也是悄悄話，將肖大鐵拉進房間才道，“大鐵，徐祝國對咱媽有意思。”
“有意思？什麼有意思。”
肖大鐵還沒有明白過來，周梅戳了一下他的腦門，“男女之間的那個意思。”
“他對咱媽……”肖大鐵眨了眨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趕情最近那人來得這麼勤，原來是有目的的。
“這事不成吧，媽有我們孝順，根本用不着這樣。”
肖大鐵下意識的就反對，如果母親真的再婚，感覺就像是給人搶了一樣。
“孝順跟個人感情能當一回事么？”周梅想了想又道，“我感覺媽也有那麼點意思，只是放不開，察覺不到自己的心意。”
剛剛周梅不光聽了兩人的對話，暗地裡蔣小芬的神情也盡收眼底，雖然感情可能有些複雜，但應該是有的。
“媽對他還？”
一聽雙方都有意思，肖大鐵現在更加煩躁，好好的日子突然產生變化，心不安。
丈夫在自己面前來回跺步，周梅拉着人讓他坐下，“怎麼，你還不想讓媽過得隨心所欲點，這些年操心這個家已經夠苦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着有咱們幾兄妹，別的事情也沒必要。”
有沒有必要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周梅也不想過多摻和，嘆道，“最終會怎麼樣咱們也別管了，看媽的意見吧，畢竟關係著她的後半輩子。”
周梅的態度豁達中立，肖大鐵想想也點頭同意。
斜對面的屋子裡，蔣小芬此時正在收拾東西，那些留下，那些帶走，她老早就想好了，此時也就是裝箱子，不過裝着裝着，她又默默停了下來。
要離開這個地方除了有些不舍其實也沒啥牽掛的，倒是剛剛徐祝國的突然出現讓她心有漣漪。
這麼多年來，還以為他是為了跟亡夫的那點關係對自己照顧有加，沒想到還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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