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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離開之後,冷清幽陷入沉思。

他說,要保證我活着,去見一個人?

是怎樣的人要見我呢?……自打有記憶起,冷清幽就居住在鯉躍山莊之內。除了每年的花朝節、乞巧節、元宵節這樣的大節日,她都沒有去城鎮里遊玩的機會。

既然如此,自己就肯定不會招惹上什麼仇家。

如果是爹爹和哥哥們的仇家,那也不至於劫了她出來,再帶去見人。以她平日里在宅中的見識,惡人應該把她就地解決,或者捆綁着威脅才對。

可那惡人非但沒有捆綁威脅她,還給她吃烤餅,讓她睡暖和的地方……

所以那個要見的人,應該是他的領頭。他看在“那個人”的份上,在優待自己。

冷清幽心思通透,很快就想通其中關鍵,懼怕不安的眼神漸漸平靜,恢復如初。

“那個……”她看着身子掩在濃濃夜色中的少年,忍不住叫他。

他聞聲走回來:“怎麼了?”

冷清幽頷首,抿抿唇,輕聲:“你……叫什麼?我還不知道呢。”

對方微微一怔,考慮起有沒有告訴她自己姓名的必要。

半晌後,他低聲:“溟佑。”

溟佑?!

冷清幽大驚失色,她竟然是聽過這名字的。

“你就是上月武林大會上,排名僅次於我爹,險些拔得頭籌的後起之秀,幽冥夜刃溟佑?!”

溟佑眼神漠然,像她口中的一切都與自己毫不相干一般,冷淡的往火里丟進兩截枯枝。

但冷清幽委實震驚,一時半會兒的緩不過神來。

她還記得當時武林大會結束過後,前來道賀的叔叔伯伯們口中十有八九都會提到這個名字。第一次聽的時候她無所謂,第二次聽,第三次聽……聽多了,自然也就留意了。

那次趁着武鳴鶴喝醉,她特意去跟哥哥們套話。

“大哥,誰是溟佑啊,為什麼你們都會提他,很厲害嗎?”

大哥抱着個酒罈子擺擺手,示意她別問自己。

她又去問二哥:“二哥,你能告訴我嗎?”

二哥雙頰通紅,眼神迷濛,道:“幽兒你就別打聽了,父親不讓你參與武林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告訴你了,我們仨能有好啊?”

冷清幽輕哼一聲,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三哥身上,拉了他的手臂撒嬌:“三哥,你和我的年紀最接近,我們時常心意相通,我也經常替你跟爹爹求情對不對?你行行好,告訴我溟佑是誰可以嗎?我保證、發誓不會說出去!”

三哥性子不羈放蕩,受不得束縛,平日里因此確實挨了不少教訓。念及冷清幽的幫助,再想大哥和二哥都拿父親出來說事,他牛脾氣“嗖”地竄上來。

他一拍桌子,藉著酒氣道:“幽兒,三哥我對你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那溟佑……”

接下來,是長達一個時辰的當日場景複述。

冷清幽聽完三哥的話,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那少年的輪廓。這個行事沉穩,武功高強,不知出身的神秘少年,於她來說,好比給她十八年間密不透風的天空中,撕開一隅,透進來的一縷清涼微風。

“我羨慕你。”冷清幽雙眸失神,自己都沒意識到說了句什麼。

溟佑卻是聽到,問:“何出此言?”

這錦衣玉食,富貴嬌養的大小姐,本該是別人羨慕的對象才對。

冷清幽搖搖頭,道:“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明白。不過既然知道你是誰,我也沒那麼害怕了。你功夫那麼高,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溟佑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她怎麼又扯到性命上去,不過也沒說什麼。見之前拾撿來的柴火支撐不到後半夜,又再次沒入林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冷清幽困意來襲,也顧不得溟佑在做什麼,自己趴到那塊暖過的地方睡起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些許動靜。

腳步聲!

一個……兩個……三個……

冷清幽心裡默默數着,越想越不對勁,驟然清醒。

溟佑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腳步聲?

“是爹爹他們來了?”冷清幽心裡一驚,又喜悅不已,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裙往前走。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走了沒三步,四個流里流氣的大漢忽然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為首的那個麵皮極其醜陋猙獰,跟被人用棒子來回打了九九八十一遍沒差。冷清幽何曾見過這般容貌的男人,心裡大駭,連連退步。

“哦喲王哥,我就說這大晚上的林子生火,定是有大肥羊!你看看!”男人後面的小個子男人揶揄。

王哥哈哈大笑,道:“什麼大肥羊?分明美嬌娘!哥兒幾個今天賺大發了,看看這小娘子皮嬌肉嫩,膚白貌美的,先不說她有多少銀子,單看身段兒,也比樓里那些普通貨好上百倍!”說罷,他的口水已經淌到嘴外邊,又用油膩污穢的袖子一抹,往身上擦了擦。

冷清幽嚇得雙腿發軟,魂不附體,眼看着四個男人越走越近,眼風掃到腳邊燃燒的熊熊火堆,頓時矮身抽了一支出來,橫在身前。

“哈哈哈小娘子還想反抗?”

“小娘子省省力氣唄,你哪兒能熬得過我們哥兒幾個!”

冷清幽擰了眉頭,雙手拿着火棍來回晃動。

可哪知道她力氣大了些,這火棍又不是綁了油布的火把,被她晃了兩下,火竟然熄了。

冷清幽傻眼,愣了一秒沒反應過來。待她再準備去取一支防身時,為首的王哥狠狠一腳,把那火堆生生踹得四分五裂。

怎麼辦?難道她今日真要失身於此?

為何這般命苦?被劫也就算了,還……

對了,被劫!

她是被劫來的啊!

“溟佑!溟佑!”冷清幽頓時扯着嗓子大吼。

她發誓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麼大的聲音說話。

尖銳高亢的聲音在靜謐的林子里來回逡巡,驚起無數棲息的鳥兒。

四個男人被她這氣勢弄得一怔,手上動作倒是停了。

“她吼的這名字……溟佑,我咋覺得耳熟得很?”

“王哥,我也覺得。”

“嗨,怕啥呢,難不成一個名字還能出現把我們壓死啊?”

“就是就是,八成是這小娘子怕極了喊自己情郎呢!”小個子男人怪笑着,又看向冷清幽,“小娘子別急,待會兒叫我們幾個哥哥的名字,那滋味兒更好喲!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