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犧牲的近衛騎兵被馬拴着一條腿拖着回來。他的頭被泄憤性的砍掉,可致命傷是胸口被重斧劈開造成的。

黃太吉尤為關注那件被血肉沾染的騎兵胸甲,彎腰伸手摸了摸,還特意敲了敲。他年紀輕輕,可眉頭皺的很深。寒風將他的髮辮吹的亂飄,他抬頭看向敵人來的方向,天空中的浮雲正不斷舒捲,道路兩旁的樹林荒草沙沙作響。大地的遠方似乎暗藏着一頭凶獸。

黃太吉朝薩哈連問道:“這是漢人頭目?”他跳下馬查看過這具屍體,衣甲鮮明,體格健壯。屍體身上還帶着水壺,匕首之類的小玩意,還要些乾糧。衣服的布料極好,而且乾淨。胸甲裙甲都極其精良堅固,他甚至痛惜這麼好的一件甲胄被砍壞了。

薩哈連猶豫了一會,卻還是搖頭道:“不是,這只是個小兵。我跟這伙漢人騎隊的頭目交過手。那傢伙會使用軍陣,我一斧頭劈過去沒能把他怎麼樣。不過哪傢伙滑溜的很,一看情況不對就跑。我只砍殺了他幾名手下就回來了。”

“砍殺了幾名?”黃太吉着重問道。

“砍殺了……,三個。”薩哈連面容歉然的低下頭。他是努爾哈赤的女婿,按理說輩分跟黃太吉一樣。可黃太吉卻是八旗旗主,四大貝勒之一,地位比他高得多。被對方逼問到底砍殺幾人,他頓時又羞又惱——因為這次死傷比例差的太大了。

黃太吉立刻又問道:“你帶了一個百人隊,死傷了幾個。”

“一開始被那伙漢人用地雷給炸了。那地雷的威力堪比九級術法,我們根本扛不住。幸好我們隊形鬆散,當場死的人少,可被炸的暈頭轉向的人多。再被那伙漢人伏兵殺出,所以死得多些。”

薩哈連說到這已經喏喏,他帶隊出擊也犯下了前一個牛錄額真同樣的錯誤,大意輕敵。挨了一個五公斤的炸藥包後,他發怒前沖沒有約束部眾,可跟韓石交手卻沒能佔到半點便宜。軍陣對個人,天然獲得壓制效果。

聽着薩哈連反覆找借口,黃太吉怒容再問道:“我只問你到底死傷了多少人?”

“七八個吧。”薩哈連一回頭,搞不清自己到底損失多大。

黃太吉卻要把這事搞清楚,仔細清點後發現薩哈連帶去的人馬只跟對手拼了一個回合,就折損了十六人。戰果只有三個。其中薩哈連親自砍死一個,另外兩個是圍攻下獲得的。

“這幫漢人騎術並不好,不像是常年騎馬的人。他們就是甲好刀好,氣勢很足。馬喂的不錯,膘很肥,都是好馬。”薩哈連想了半天,又補充了一句,“對方帶隊的頭目有點本事,會打仗。”

只半天功夫,正白旗就差不多報銷了一個牛錄的精兵,折損了一名牛錄額真。這樣下去黃太吉如何受得了?他當即對薩哈連下令,繼續帶隊向南,一定要搞清楚這伙漢人騎兵從哪裡來的,是什麼人的隊伍?

“這伙漢人來路不對勁。你帶上一千人,挑些漢人包衣探路,慢一點不要緊,沿途小心點。”黃太吉眉頭緊皺的看向南面,“他們是遼陽來的,哪裡應該換了統兵大將。若今日這些只是大將的家丁尚不足為懼,若是別的什麼事發生了,只怕就是大麻煩。”

薩哈連應了一聲,又帶隊回城去召集更多人手,這樣時間就長了。等他再次出城都是一兩個時辰之後。

遼瀋之間都是平原,星羅棋布大量村莊。只因戰亂,這些村子大多廢棄,百姓逃難而去。這就意味着兩座城池之間無險可守,非常適合騎兵戰鬥。

由於天寒,出城的薩哈連望着鋪滿大雪的路面也極為頭疼。雖然是遼瀋之間是平原,可平原上也有大量矮坡高崗。乍一看一眼望去視野開闊,可開闊地間暗藏許許多多的視線死角。

挨過地雷炸的薩哈連走的很小心,他帶着一百多騎兵,三百多步軍,驅趕這四五百的漢人奴隸一路走。他把大量騎兵散開向前偵查,他的大隊人馬在大雪中的道路卻很是難行。哪怕女真蠻子把鞭子抽斷,缺衣少食的奴隸們也走不快。

可是走出沒多久,偵查的女真騎兵就不斷回來報告,說是在前頭髮現同樣散開的漢人游騎。這些游騎兩人一組,根本不怕女真騎兵。雙方往往見之便戰,互有傷亡。

一名女真騎兵彙報道:“那些漢人一見到我們就吹哨子,召喚附近的同伴來夾擊。我們的人從野地了一出去,就經常落入他們的合圍。他們人馬精壯,甲胄太好了,我們沒辦法只能轉身逃走。”

騎兵偵查受到壓制,薩哈連頓時覺着束手束腳。

按理說越是如此越是要搞清楚敵人的動向,否則便要吃大虧。可薩哈連卻又疼惜自己的手下,因為這每一個折損都是他的人。他最後只能把騎兵收回來,蝟集一團沿着道路向前。沒有足夠強悍的前衛,軍隊就要提心弔膽,行進速度就非常慢了。

大冬天走到入夜也沒走出個三十里地,薩哈連沒辦法只能找了個荒村宿營,夜裡安排崗哨,嚴防偷襲。女真蠻子逼着奴隸去找些乾柴生火,煮些熱湯填肚子。至於奴隸餓不餓,冷不冷,主子們是根本不管的。

“這幫該死的漢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薩哈連愁眉苦臉的望着黑漆漆的夜,暗想今晚這大雪天那幫漢人應該不會出來。“等明日再往南,尋幾個村子屠了它,不能讓那些漢人太得意。到了遼陽搞清楚對手到底是誰,我就立刻帶隊返回瀋陽。”

黑夜陰沉,遮蔽了薩哈連的眼睛,他還沒意識到自己要面對的敵人究竟是誰。可作為對手的近衛隊卻是鉚足了勁要給對手一個深刻教訓。

位於瀋陽和遼陽中點位置的虎皮驛站內,韓石正跟趕來的周青峰彙報白天的戰鬥過程。“今日與建奴兩次小規模交手,屬下得幸獲得小勝。斬殺敵人四十名左右,我方戰死三人,重傷一人,輕傷二十六人。建制保持完好。

其後雙方哨騎也有多次交手,雖戰果不大,但保證我方主力依舊在敵人視線之外。敵人還不清楚我方布置和作戰意圖。

建奴今日之敗首要在於輕敵大意,甲胄兵器遠不如我軍。兩次遇伏皆陷入慌亂中,被我兩個排痛擊。我方教訓主要在於我個人指揮出現失誤,第二次和與敵交手時不夠堅決。如果我當時放下顧忌,對敵人騎隊硬打硬沖,傷亡雖然會更大些,可敵人必然死的更多。”

負責記錄的騎兵連文書將韓石的話詳細記下,這些東西都將作為部隊戰史流傳下去。周青峰對韓石今天的一戰表示滿意,他微微點頭道:“能打出四十比三的交換比,建奴得痛心的要死。這不是小勝,是大勝了。我們現在還很弱,兵力不足。控制傷亡也是正確的。”

韓石呵呵笑了兩聲,他比周青峰大了許多,可如今卻覺着自己當初厚着臉皮前來投靠是最正確的選擇。他手下現在一個騎兵營數百人全是精兵,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比過去的將門家丁強。現在給他個明軍總兵都不幹,還是革命軍這裡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