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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喬喬......”李言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嘴唇,艱難地組織了下語言,道:“喬喬,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但是,城堡......會不會太不現實了?想一想老約翰所待的那個傻兮兮的教堂......”

“現實一點......”南喬轉身道:“請問李言李大人,大清的建築條列中,有規定說國人不能建一些,恩,與眾不同的建築?就我了解到的對建築的規定中,所謂會‘僭越’的部分,比如說只有皇家才是用黃色明黃色的琉璃瓦,王公貴族用綠瓦或黑瓦;比如說台階基準,百姓們不能多於一層,以及正房的間數,屋頂的形狀,走獸的多少等等這些,與我的城堡並不相衝突,因為城堡中完全用不上這些......不過,你說的很對,我還需要到得到禮部更多的詳細規定做支撐,城堡的事情,我完全不着急。~”

“可是,喬喬,你想過沒有?”李言微微皺眉道:“去掉那些僭越的部分不提,就城堡本身來說,它的主要作用還是用於防護,並沒有後來女士們眼中所賦予的那些羅曼蒂克的部分......請想一想——”

“李大人,小姐,桌椅已經布置妥當了。”梔子開口提醒道。再一次,當她認為她的思想已經足夠能跟上她家小姐之時,她家小姐和李大人的談話又讓她如聞天書,一團漿糊。

李言點點頭,一邊很紳士地邀請南喬過去坐,一邊繼續說道:“那些著名的城堡,你真的會喜歡住在裡面?比如說,雅典衛城?愛丁堡?或者克里姆林宮?”

“達沃爾城堡呢?不是很舒適很漂亮嗎?當年......”當年他們蜜月旅行的時候,可是在裡面住了一周......南喬走到竹椅上坐下,端起茶碗吹了吹熱氣,抬眼道:“所謂我的地盤我做主......淡化掉與防衛有關的部分,加強其在裝飾綠化上面的夢幻感覺,比如說柔軟的草坪,美麗的玫瑰園,喜歡攀爬的蕨類植物,高高的穹頂和大而明亮的落地窗......”

南喬說著聳了聳肩,道:“或許你可以不認為它是一個城堡,而只是一個具有歐式風格的別墅類建築......李言,說實在的,我不知道你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對於我來說,哪怕我心中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做,待在京城中,穿着一成不變的衣飾,時時刻刻惦記着規矩這些,總是擺脫不掉的壓抑......所以我才想要有一幢建築,一個在其中能讓我覺得多少能夠放輕鬆點兒......”

南喬說著說著,忍不住有些感傷。~

李言總是告訴她放輕鬆一些,她自己也每天起床看着鏡子對自己說放輕鬆些,她已經適應的很好了......但是,但是......

南喬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我的李大人,我預備每隔幾個月都來住上一段時間的,所以,一個讓自己舒適的環境,絕對是必要的。”

“也好。”李言早在南喬說規矩的時候,心就跟着她傷感的表情而柔軟起來,此刻哪裡還能說什麼不贊同的話?“你畫出你心中的設計圖和效果圖,其他的,都交給我來完成。”

“當然,你是地頭蛇嘛”南喬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氣,笑道:“明天是六月初一,我這次出京已經滿一個月了......一個月應該是我阿瑪額娘能夠接受的極限,所以,為了以後能常來常往,我已經吩咐她們收拾行李,明天回京。”

“goodgirl。”李言道:“鑒於你和你哥哥已經留下了預付款,你們相中的田產的田契將會在三日內送回京城......好了,現在天氣已經很熱了,咱們回去吧。”

“恩......”

背着初升的六月新鮮的陽光,南喬給了李言一個愉悅的笑容,輕鬆地揮揮手踏上了回京的路程。~這一次的分別於她來說格外的沒有負擔——屬於她南喬名下的莊園和屬於董鄂家的莊園將很快開始休整興建,日後,她多的機會來此遊玩小住。

“爺,要我說,喬喬就是要多往外走走,瞧她這才去一個月,臉上都能笑出花來了。”陳氏喜滋滋的拉着剛返家的南喬左看右看,嗔道:“只是晒黑了些。”

“沒有吧?”南喬調皮的稍稍拉起袖子看了看,撒嬌道:“額娘騙人來着,喬喬這是健康色。”

然後她快活的讓人去過包裹,獻寶一樣的將她一月所得的各種皮子展示給陳氏,最後將她所畫的那副猛虎圖獻給了一直在旁微笑的寶柱。

“這麼大隻的老虎,真的很漂亮”南喬比划著,在空中划出一個大大的輪廓,道:“去年去秋獵的時候都沒有見過老虎,沒想到竟然就在京城附近見到了”

“圖是畫的好,但是以後千萬別冒險了”寶柱捲起畫軸,責怪道:“那可是老虎,又不是貓”

“女兒沒敢靠近的。”南喬乖巧地行禮解釋道:“當時離得至少有幾十丈遠,而且女兒也沒敢做出什麼挑釁的舉動,就只安靜的看了一會兒。”

需要提一提的是,關於她途中被紅綾襲擊,致使梔子代她受傷一事,她十分理智的下了禁口令,禁止任何人向寶柱和陳氏提起。不然此時,她完全能夠想象到家裡會有怎樣的雞飛狗跳的情景......想象一下,如果當時有人飛報回京,不僅她這一次出行會中途夭折,甚至以後的日子中也會被禁止出行......

說起來也是,彷彿是被詛咒了似地,遍數她僅有的幾次離京,似乎沒有哪一次是一帆風順的:第一次陪同陳氏出城上香,她賞個花也能無意間偷聽到四阿哥“理事”,導致她接下來長久的被監視生涯,而被監視則是讓她的很多私事暴露在四阿哥眼中,帶來很多危機,如那次的記賬法事件,和或許有的更多的她所不知道的事件......

第二次私自出京找李言,碰上了死要跟着的十七這個拖油瓶不說,而且一路上吃苦受累,最後還要見識到真的血腥......而如果沒有這一次印象深刻的同行,那麼十七就很可能不會如現在般顯露出感情的苗頭......

再然後,第三次應該算是田莊小住,心情正好的時候,卻不得不將自己放在一個丫鬟夥計的位置,接待那幾位貴人;第四次本是為了能和即將離別的李言度過幾天甜蜜的小日子,結果那格格趕了去,致使小日子泡湯;第五次算是去年的秋獵,可惜騎馬的時候並不多不說,她能夠活動的範圍也小的可憐,同時還要留意別得罪了大人物,所以絕算不上愉快;這第六次,就碰上紅綾行刺......

難道她和這古老的北京城有莫名其妙的緣分,致使她留在其中就很安全,而想要逃避的話,就會受到懲罰?

不,她絕不接受這個說法。南喬在心中堅決地搖了搖頭。

“喬喬一直是有分寸的。”陳氏見南喬安靜地低眉站着,以為她是被斥責而心有不安,於是開口勸慰道:“爺,女兒給了您禮物,您就高高興興地欣賞炫耀就是,幹嘛打擊她的孝心。”

陳氏說著站了起來,吩咐人將所有的皮毛收進庫房,牽着南喬告退,邊走邊道:“你走的一個月中,你那幾個朋友都有來帖子問候過你,帖子都放在了你書桌上,好像是關於今年去草原的事......”

“哦。”南喬想起去年去秋獵的遭遇,心下有些不太想去,於是問道:“哥哥呢?他會當值嗎?”按理說,那些御前侍衛也該是換班的,她哥哥總不能每次都會幸運地抽到......

“當值。”出乎南喬的預料,陳氏點了點頭,道:“其實你哥哥去不去又有什麼關係呢?你都是跟燕寧小姐待在一塊兒......”

又去......

南喬沒有理會後面那句話,想了一會兒,問道:“額娘,您知不知道哥哥他去年到底立的什麼功勞,使得他一下子升了職?相對於旁人來說,他太年輕了。而且,就我所知,四爺和十三爺也沒有特別地關照過他......”

“應該是與聖駕有關的吧。”陳氏搖搖頭,笑道:“你跟去了都不清楚,我哪知道具體是為什麼。反正啊,額娘知道他陞官了就是......”

“額娘說的對,您只管等着哥哥替您求來誥命的補服就是......”南喬打趣道。

與聖駕有關......南喬坐在南英的書房中,托腮出神。

以前她沒有注意到這個,只是為南英高興。但這一會兒,也許是因為這一次出行大體上都是輕鬆愉悅的,她的腦袋也這一次放輕鬆而突然敏銳起來,她突然意識到很多表面上毫無特殊之處,而細想之後卻不那麼合理的地方。比如說南英的升職。

別的不說,去年的時候,南英僅僅是一個入伍剛一年多,身手普通,身世普通,年僅十六的,毫無出彩之處的三等侍衛——這樣一個侍衛,就算有功勞,就算不被上司頂功,也應該是記錄在功勞薄上累積着吧?

不會被頂功且足夠大,且能夠立即升職的......莫非是救駕

但聖駕出行,怎會有危險且又那麼巧地被南英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