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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陳氏掀開車簾,只要上去,見裡面坐了一個小孩子,不由得愣了一愣。

好在額娘沒有叫嚷起來......南喬擦了一把額頭,不等陳氏發問,就趕忙拉過陳氏低聲說道:“裡面那個小傢伙說他與大人走散了,又不認得路,我們送送他吧?”南喬一搖陳氏的衣袖,小腦袋微微抬起,有些驕傲地道:“額娘,他叫我姐姐呢!”

南喬一邊跟陳氏嘰嘰喳喳地解釋,一邊衝車廂里的小正太使勁眨眼。見那小正太卻只是十分迷茫地看着陳氏,當下急的直跳腳,恨不能跳上馬車,狠狠地擰他一把:小傢伙,合作點啊!若是你此時走出馬車被巡視的兵士看見,我們可就惹麻煩了!

“姐姐......”彷彿是聽到了南喬的急迫,小正太低低地吐出了這兩個字,但眼神依然沒有從陳氏的身上移開,只是原本迷茫,此時卻變成了疑惑而已。

“上車吧。”出乎意料,陳氏竟然一句也不曾詢問,只是細細打量了那小正太幾眼,招呼幾人上了馬車後,向李把式道:“李把式,往回趕吧。去隆福寺的花鳥市場。”

“好咧!夫人,小姐,請坐穩了!”李把式應了一聲,揚鞭甩了個鞭花,騾車得得地動了起來。

“小公子,我們去東城的隆福寺,你家在哪裡?我先送你一送。”陳氏含笑地向小正太詢問道,語氣放的極輕極緩,溫柔至極。

“我.......”那小正太張了張口,道:“我也去隆福寺。”

這真是奇怪了。隆福寺又是誰的家,你一個小破孩去哪裡做什麼?身邊還沒個人跟着。難道他還沒玩夠?南喬心中腹誹道:這小孩,真是太不乖了,沒聽車夫大叔說么,京城拐賣小孩的事件屢有發生,一個人多不安全!

再一瞧,不僅是小正太表現的怪異,就連陳氏,也很不正常。看小說就到~南喬一手緊抓住車廂里的木柄護手,目光不住地在陳氏和小正太身上掃來掃去——

先說小正太。剛剛還是只炸了毛張牙舞爪的小貓,但瞧他此時安靜坐在那裡,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加上時不時膽怯地偷瞄一眼陳氏,真是又萌又可愛,就像是舒服地躺在主人懷裡打盹的小貓咪......而且,他剛剛叫自己“姐姐”時,竟然沒有咬牙切齒,那叫一個心甘情願!

再看陳氏。來的路上,她可是一心撲在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身上,一直將自己緊緊圈在懷裡,生怕自己磕了碰了顛到了;而現在,她竟像是忘記了身邊的自己一般,只瞧着小正太出神。原本圈住自己的手臂,此時卻不自覺地停在了小正太身邊;還有她看向小正太的目光,疑惑中帶着點親切,又帶着些感慨,像是在看小正太本人,就像是目光闖過他,看向他身後的某個人......

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可這不太可能呀?據南喬幾個月的了解,陳氏的生活圈子極為狹小,除了家裡,就只去街邊不遠的菜市場,哦,以前還兼職了某個綉莊的綉工,但自打有了南喬的布偶,她就再沒去那攬過活了。

一個是家庭主婦,一個是六七歲的深宅貴公子,他們之間能認識?

或者,陳氏由小正太的長相,認出了他是某個故人之後?

這倒是有些可能。南喬心道,瞧陳氏此時的感懷的表情,一定是與這“故人”關係十分密切吧。閨蜜?或者更狗血一點,曾經的情人?車廂中沒人說話,南喬只好無聊地在心中編着八卦。什麼閨蜜成仇,少年情人有緣無分之類的。

約莫過了兩刻鐘,陳氏從恍惚中回過神,撩起車廂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道:“把式,就在前面街角停一下。yzuu看小說就到~”

到了么?南喬正要跟着往外看,卻聽見陳氏柔聲對小正太說道:“小孩子在外面,總是不安全的。下了車後,你還是找人送你回去吧。以後出來玩耍,一定要讓可靠的大人跟着,千萬不要再頑皮了......”

陳氏絮絮叨叨地叮囑着,一直到馬車停了下來,才慈愛地摸了摸小正太光亮的腦門,像是很不舍,仔細瞧着又不像。

南喬還在猜測陳氏到底是何用意,只見那小正太站了起來,走到車廂口又突然轉會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陳氏道:“您一定認識我額娘,是不是?”

陳氏聞言怔了怔,卻沒有回答,只是又笑了一笑,道:“前面就是十三皇子府了。”

這小正太是十三阿哥府的人?南喬隨着陳氏一起,目送小正太下了車,還未靠近十三皇子的府門,就有人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擁着他進了大門......

南喬心中疑惑,聽聞十三皇子並未大婚,家中雖有侍妾,但以他二十歲不到的年紀,絕不應該有小正太這般大的兒子;看小正太的衣着打扮,看他說話的語氣架勢,再想一想,從先前那十幾個家丁對他的緊張程度,到剛剛十三府上對他的恭敬程度,都說明了小正太身份不凡——不是十三的兒子,那就是他的侄子?

皇孫?

可陳氏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還有,那小正太臨走前的那句話,雖是疑問句,但神情十分篤定,分明是料定了的!

“額娘,那小傢伙是誰?您認識?”南喬終於忍耐不住,問了出來。而李秀和梔子聞言也是往陳氏身邊傾了傾,豎起了耳朵。陳氏和小正太之間古怪的互動,她們也是發現了的,只不過是礙於身邊,不敢開口詢問而已。

陳氏從窗外收回了目光,放了車簾,將好奇的南喬圈在懷裡,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吩咐一聲,道:“李把式,去花市。”

沒錯,陳氏認出了這小男孩,不僅是因為他身上的所用的是達官貴人也難得一見的稀罕錦緞,且是因為,他繼承了自己那個父親的八分長相......那是自己那個妹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第十七子。

人的人之間的緣分當真是難以捉摸至極。

陳氏心中暗嘆一聲,她對於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也好,妹妹也好,都只是像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漠不關心,她出嫁了,與那個所謂娘家的關係也就斷了。

但是這個孩子,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並且,覺得他如此親切,親切的就像是......是親人。當然,他們本來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只是陳氏覺得很不可思議罷了。她與那個做貴人的妹妹那麼陌生,陌生到十來年中說話的次數不超過三回......

不過,陳氏不像讓南喬知道這位是誰。就算是他那一聲“姐姐”叫的合情合理——皇家的生活離他們太遠了,南喬沒有必要知道這些......

之後的陳氏,又恢復了她一向溫和的笑容,但任由南喬如何詢問,撒嬌也好,套話也好,只要是關於小正太的,她不是笑而不答,就是變更話題說起別的,就像是沒聽見似地。

這讓南喬異常鬱悶的時候,也更加好奇起來,心中將那小正太的樣子牢牢記下了。

幾人又逛過了熱熱鬧鬧的花市,陳氏挑了五盆君子蘭,準備在正堂、南英房間、書房和客廳都放上一盆,多的一盆自然是給李言的。而南喬的房間則是由她自己做主,挑了一盆蘆薈,一盆曇花。這三種都是耐寒能過冬的,又容易養活,又特別能夠凈化空氣,吸收碳氣,正適合他們家擺放。

陳氏又搬了十來盆應景的菊花,也不要那名貴的,只揀那顏色鮮艷的明黃色、緋紅色各要了一些,就圖開的熱鬧,喜氣......

“成了,今天就買這些。”陳氏看看車上的收穫,笑道:“一會新買的下人們也該到了,咱這就回吧。喬喬,你想要的梅花,下次再買,啊?”

“額娘,我就是那麼一說,不着急的。”南喬笑道:“我知道額娘最疼我了,一定不會忘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不到想要的東西就發脾氣不依不饒的......

“李把式,今兒辛苦你了。這是車資,這是賞你的,兩個小姑娘累你看顧,回去打些酒喝。”陳氏取了荷包,將二十文錢分做兩份,給了李把式。

“夫人,您客氣了,咱們把式可不就是趕車的?”李把式見眾人下了馬車,又幫忙將車上的花盆一一搬進門樓里,心中美滋滋的。這半天收穫可不小,除了十文車資要上交車行外,單是賞錢,自己就得了三十文,抵得上好幾日的收穫了.....

“阿瑪怎麼不見?”南喬下了車,見自家大門洞開,門樓卻不見有人,就隨口嘀咕了一句。寶柱不在,李言也沒有出來迎一下,不應該呀?人都到哪裡去了?

正疑惑間,只見李石迎了出來,笑道:“夫人,小姐,您們回來了。”說話間,他麻利地幫着李把式將花盆卸下,待李把式趕車離開之後,才低聲道:“夫人,十三爺府上的總管常全來了,老爺和少爺正陪着呢。”

“哦?”陳氏疑惑地問道:“可知道是為了什麼?”她才將那個孩子送了過去,不會是他出什麼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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