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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氏如此說,南喬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嚅嚅地道:“額娘,我......”

陳氏一指堵住南喬的想說述說的嘴唇,道:“什麼都別說了,只要你平安就好。你的心思,額娘我多少懂的一些,只是......唉......”陳氏長嘆一聲,轉身領着南喬進了內院,絮絮叨叨地說起家中這月余如何,兩個小傢伙如何這一類的平常事,彷彿就像南喬真的只是去了城外的莊子小住一般,再沒有問起出走的事情來。

而南喬幾次主動提起自己經歷的種種,都被陳氏明顯地轉移了話題,最後,陳氏摸着南喬的頭,慈愛地道:“喬喬,你要知道,咱們旗人家女兒的婚事多數不由的父母做主,而滿漢之間不許通婚,這是咱大清多少年的規矩......喬喬,你一直都是明白人,應該是知道什麼求的到的,什麼是該放棄的,是不是?”

南喬正待反駁說李言會入旗,但卻被陳氏阻住,道:“這一路風塵的,你一定也累了,去歇着吧,一會額娘叫你吃飯,給你好好補一補。”

南喬聞言只得告別陳氏回了房間,歪在了沙發上,隨手抱了一個布偶抵在下巴上,開始了沉思。

自己這一次出走,陳氏一定是擔足了心,但卻沒有責怪她一句,反而是為了她着想,將這事情給圓了,由此可見,陳氏是愛自己的,這種全心全意的愛,幾乎到了縱容的地步......陳氏這樣的母親,絕不會想要嫁給什麼宗室,特別是只能做小的情況下......

那麼,如果李言順利地成了旗人,如果自己選秀落了選,陳氏絕對會支持自己和李言的。可是現在,入旗的事情要搖搖無期、沒個定數,又多出來一個選秀的坎兒......

南喬深深嘆了一口氣,仰頭無力地看向屋樑——為什麼在這個朝代,結個婚那麼難呢?

選秀......選秀......

李言一定是自己選秀的吧,他卻沒有告訴自己,是想讓自己多輕鬆幾年么?

“紅綾,關於選秀,你知道多少?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南喬坐正了些,詢問紅綾道。看小說就到~

紅綾想了想,答道:“旗人女兒,十三歲到十七歲之間,都必須參加選秀。沒有參加選秀的姑娘,是禁止婚配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次選秀是在明年三月,而小姐你的生辰是二月,四十九年春天的時候滿十三歲整,剛好趕上。”

十三歲......十三歲就要被安排着嫁人?老天啊

南喬心中哀鳴一聲,盤算着自己只剩下四年時間......她不死心地問道:“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免選?”

紅綾搖搖頭,道:“聖上對於極為恩寵的臣子,或許會免了其家中一人不用選秀,自由婚配,但這種情況極少見。”

南喬明白紅綾搖頭的意思,以他們家現在,是絕不可能求到這樣的恩典的——寶柱與仕途已經無緣,而南英在四年內絕沒有機會立下什麼大功勞,甚至連見康熙一面都不能,難道要她指望那兩個還在吃奶的娃娃?

這條路不通,南喬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其他的呢?比如說,生了重病這樣?”

紅綾道:“生病並不是一個好借口,就算一次重病不能參選,但下次依然要去。而一旦被查出是故意裝病,那樣的後果,一般人是當不起的。小姐......”紅綾看了看南喬,道:“您現在想這個,太遠了吧?”

“而且,旗人家的女兒,幾乎都是希望能選上,光耀門楣。高門嫁女,高門嫁女,哪有比皇家更高貴的門了?小姐,你為何......”

紅綾的話雖沒有問出口,但南喬也知道她想要問什麼。南喬低下頭,輕輕感嘆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yzuu看小說就到~那樣富貴並不是人人都想要的。”

紅綾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她在房間中垂手站了一會兒,見梔子進來了,而南喬也自顧沉思不再問她什麼,就悄悄退出了房間。一路上雖都是她服侍南喬,但紅綾到底是紅綾,心中多少還是不願意認同“奴婢”這個身份的。

“我是主子的奴婢,才不是南喬這個小姑娘的。”紅綾心道。

南喬默默坐了許久,直到日近中午,聽說李言回來了,才在沙發上動了動身子,道“去請李少爺來一趟。”

李言是奉旨回京,當然是要先去府衙報備的,因而並沒有跟着南喬一起歸家,兩人在城門口就分開了。

梔子應聲出去,不過很快又孤身回來了,答道:“小姐,李少爺他被夫人請去了。”

唔......額娘找李言?南喬眉頭微微抬了抬,又沉思起來。

東耳房中,陳氏輕輕搖晃着兩個搖籃,口中溫柔地哼着無名的小調子。看見杏花領着李言進來,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揮退了房間中的奴婢們,這才笑道:“言哥兒,瞧瞧這兩個小傢伙,是不是長的很快?”

李言含笑點了點頭,道:“恩,和南英張的很像,都是隨了伯母您的長相。”

陳氏淡淡一笑,伸手掖了掖兩個小傢伙的被角,才對着李言道:“喬喬這一次的事情,我沒有問她,你能跟我說說么?我聽說,你受了傷,現在可大好了?”

李言沉默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地道:“我在江南的時候,遇到襲擊,受傷昏迷,不過如今已經全好了。然後就是喬喬,她說夢見我受傷,就心急着要要去看我......”李言所說的版本基本上是十七編造的版本:南喬換了裝,才一出城,就碰見了十七阿哥,然後被十七阿哥連糾纏帶勸說地不再堅持去江南,但卻在返回京城的途中被人綁走了......

陳氏邊聽邊靜靜抹淚,直到聽到南喬和十七逃出了漕幫,找到了李言等人,才唏噓一嘆,道:“可憐了,那兩個孩子,一路上受了那麼多的苦......唉......”

李言趕緊勸慰道:“伯母,不管怎麼說,他們不是都平安了么?十七和喬喬表現的都很好,伯母,您該為他們高興才是。”

陳氏閉眼合手,默默向天拜了幾拜,才又輕輕搖起搖籃來。

“言哥兒,喬喬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得,只知道你救過她,對她很好,難免就......”陳氏頓了頓,道:“我和老爺都很欣賞你,也不是我們看不起漢人,我陳家往上三輩,不就是正規的漢人?可是......南喬她要選秀,但她又對你......言哥兒,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么?”

陳氏的話說的很混亂,似乎是東一句西一句的沒個中心,但是李言聽懂了。

他聽懂的陳氏的意思,那就是:南喬可能是對李言產生了連她都不明了的感情,而旗里旗外不得通婚,且南喬身為旗人是必須過選秀這一關,只有落選了,婚姻才能由的他們做主......

李言長身而起,對着陳氏鄭重拜了拜,道:“伯母,我李言發誓,一定會入旗籍的”

陳氏愕然地站起,愣愣地盯着李言半天,才道:“李言,你這......這是個什麼意思?”

李言再次重複道:“我李言一定會入旗籍,而這一天絕對用不了很久,我保證很快,會很快的伯母,我今年才十八歲,已經官居五品我相信,只要我立下足夠的功勞,聖上他絕對不會吝嗇一個戶籍”

陳氏盯着李言,看了很久很久,才緩緩地坐回椅子上,又深深地看了李言一眼,道:“言哥兒,你今日這話,我只當沒有聽說過。但是......”陳氏頓了頓,道:“但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想,我們一家都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李言再次拜謝了陳氏,微笑着問起兩個小傢伙成長的趣事,就像之前他那些擲地有聲的話從沒說起過一樣......

李言走後,陳氏很是恍惚。在他們眼中,南喬當然是最好的,但是......陳氏絕不會認為別人也是一樣想。更何況,南喬還是孩童呢,李言他那話......真是是自己認為的那個意思么?如果是,又是為什麼?

一切,還是讓時間去說明吧。

陳氏眼神變了幾下,最終安靜下來,再次微笑着搖起搖籃哼起了歌。

書房中,南喬一見李言進門,就迫不及待問道:“額娘跟你說了什麼?”

李言含笑搖搖頭,道:“我跟伯母說,我會很快,很快入旗的。”

南喬微微一愣,然後突然反應過來,緊張地道:“那額娘怎麼說的?她有沒有很不高興?啊?”

李言不緊不慢地在南喬對面坐下,含笑看着南喬道:“喬喬,你錯估了伯母愛你的程度,也錯估了她對我這個翩翩少年的喜愛程度,而我們,都錯估了伯母的開明程度。伯母說,如果有那麼一天,她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真的?”南喬不可置信地問道:“額娘真的這麼說?”

李言點了點頭,道:“喬喬,我有騙過你么?”

陳氏竟然就這麼接受了......真不敢相信......南喬捧起茶碗猛地喝了一大口,才將激動的砰砰亂跳的心肝順了下來。她莞爾地看了李言一眼,道:“誰說你沒有騙過我?我問你,你一定知道選秀的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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