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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父的即將回歸,沒有讓寶柱整修院落的熱情停頓下來,反倒是更加迫不及待。

清掃,刷漆,鋪磚,栽花種草......這一通忙綠下來,就是一連十幾天沒有停下,就連八月十五的中秋佳節,也僅僅是做了頓較豐富的飯菜,一家人圍在一起,對着月亮吃了,然後各自活動着泛酸的肢體回去早早睡下。

沒見寶柱臉上還沒有一絲笑模樣么?那就是說,明天高強度的勞動還要繼續......

“哥哥,你明兒就去國子監了么?”南喬追上南英的腳步問道。家中若說哪個最得閑,當之無愧的第一是南喬,她最多就是幫忙端茶倒水,做那麼一丁點的後勤工作。其次就要算南英,他大多的時間都在學堂——讀書習武當然不輕鬆,但畢竟還有休息的時候。

“是呀,哥哥還沒有好好謝謝喬喬呢。”南英愛憐地揉了揉南喬的頭髮,然後彎下腰,兩隻大手夾住南喬的胳肢將她提起,腳下飛速轉着圈,南喬就跟着飛舞起來。

“咳咳......啊!哥哥,你做什麼,快停下!快停下!”南喬被南英這突然的親昵動作嚇了一跳,在空中慌亂地掙扎着。若不是還顧及着已經回了房的寶柱和陳氏,她一定會高聲尖叫的!這個南英,有這麼感謝人的么?

“喬喬,怎麼了?你不是說最喜歡飛起來的么?”以前的喬喬做喜歡自己將她飛起......雖然不解,但南英還是將南喬放了下來。

“我......”南喬這才想起自己反應有些過了,以前的南喬可是時常纏着南英要抱抱的,這凌空飛人也是她曾經最喜歡的遊戲......糟糕!南喬眼珠一轉,一手扶住腦袋,裝作很是頭暈的樣子,委屈地道:“喬喬頭暈的很。”

“原來只是頭暈么?”南英再次抱了抱南喬,像是在自言自語地道:“我還以為是喬喬長大了,與哥哥不親了呢。”好像是有那麼一點,自打喬喬病好以後,就再不是那個喜歡黏着他的小姑娘了,他們已經有多久沒有單獨說說話了?

“才沒有!”南喬趕忙委屈地否認,道:“喬喬最喜歡哥哥了,可是,額娘說,小姑娘就該有小姑娘的樣子,說你要做大事的,讓我不要總纏你呢......哥哥,額娘說,你去了國子監,將來就要做大官,然後變的好忙好忙......哥哥,你會不會不疼喬喬了?”

“絕對不會!”南英聞言笑了起來,心道額娘說的也有道理,喬喬雖然是自己的親妹妹,但終究是個小姑娘,男女有別還是要講究些的。至於他會不會因為忙綠而不疼愛喬喬,他南英現在就可以指天發誓,絕對不會!

“那哥哥,我要樹上那個最紅最大的石榴,哥哥你摘給我......”南喬蹦跳着將南英拉到左邊的石榴樹下,指着石榴樹頂端的一個石榴說道。“還有那邊樹上的,喬喬也要。”

“沒問題,看我的!”南英磨拳擦掌,圍着石榴樹轉了幾圈......

石榴樹雖不屬於高大的喬木,但也比南英的要高上許多。南喬瞧着那興緻勃勃,與石榴樹做鬥爭的南英,心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分外溫暖。

陳氏當然沒有呢說過什麼“男女有別”的話,當然也不會認為做妹妹的纏着哥哥有什麼不對......南喬雖然早就認定南英是自己此生的親人,但她畢竟不是原來那個七歲的小姑娘,怎麼會總纏着南英玩耍呢?以前,是她忽略了這一點,還在還有個“長大”的萬能借口......

八月中秋的月亮永遠是最美麗的。

在這皎潔如輕紗般溫柔的月光之下,南喬嘻嘻笑鬧着,為南英加油鼓勁兒。其實,大多的時候,忘記自己已經成人的過去,放下那一切,將自己當個真正的小姑娘,這種感覺,也挺不錯的。

“咔嚓”一下,石榴被南英一掰兩開,露出其中殷紅如瑪瑙般的石榴顆粒。

“哇!真是太漂亮了!”南喬讚歎道。不愧是無污染的,看着就讓人歡喜!

“來,嘗嘗。”南英遞給南喬一半,又將手裡的一半再次掰成兩份,給了身後的梔子。作為南喬的貼身婢女,南喬沒有睡,她當然不能先去歇了。

“謝謝少爺。”梔子喜滋滋地接過,小聲道謝。

南英擺了擺手,也沒用板凳,只在台階上坐了,笑道:“這兩株石榴還是頭一回結果呢,早上的時候我要摘下幾個嘗嘗鮮,額娘教訓我說,當初她一見石榴開花,就知道今年家中定有喜事,這可不是應驗了?先是你的病徹底好了,然後又賺的了不少銀錢,日子一日紅火過一日,現在我又得了前程......她說,這石榴可是象徵著咱家的紅火日子,定要多掛幾天,等它們完全熟透了,才允許摘!”

“啊,喬喬不知道......”南喬看了看手中的誘人的石榴,有些為難。難怪在中秋節這個關頭都不摘,陳氏原是存了這個信念啊!

“額娘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的。”南英安慰地拍了拍南喬肩膀,自己又丟了顆石榴粒在嘴裡,小品了會,點頭道:“真的很甜,你快嘗嘗。”

當下兩個嘻嘻笑着吃玩了兩個石榴,又吩咐梔子將石榴皮等殘留證據挖個坑埋起來,並約定了誰也不許告狀......其實,石榴樹上少了那兩個最大最紅的石榴,哪能瞞的住人?這種做法,不過是好玩罷了,反正陳氏也不會真的怪罪。

兩人七七八八地說了會兒話,得知李言已經告誡南英,將得到十三爺的舉薦歸功於進獻牙刷換來的後,南喬也就沒有擔憂,很快月上中天,她的瞌睡也來了,又加上南英明日還要趕早去國子監安排報名入學等事宜,南喬就打着哈欠拍着嘴巴與南英道了晚安,睡去了。

她開始攔下南英,就是有些擔心——這南英突然一轉學,還是拿着備受寵愛的十三阿哥的推薦信,會不會太轟動了?

南英一直讀的可是董鄂家的族學。大清的旗人教育,她這些天也了解了一些。去掉皇子皇孫所讀的上書房,宗室皇親就讀的宗學,八旗還設有四個旗學,裡面就讀的多是有承爵希望的貴族子弟,名額也很有限,輪不到南英這樣的。多數八旗子弟讀的都是宗族中免費開設的學堂,雖然不至於太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國子監中,雖是漢人,蒙人,滿人混在一起,就滿人來說,畢業學生的前程趕不上旗學宗學,但也是南英這樣的子弟所能進讀的最好學府了。族學中,自然都是一個族的,說起來都是親戚,若是親戚們認為他們攀上了十三阿哥,少不了要求着寶柱幫忙引薦......誰不想能走點捷徑?

但是,他們家與十三阿哥府哪有什麼深厚的關係?

寶柱若是應了親戚們,但幫不上什麼忙不說,還會惹了十三阿哥厭惡;若是推脫不應,各種詰責一定是免不了的......

幸好有李言,什麼事情都能想在前頭。

南喬躺在床上,心懷着對上天的深深感激,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照例像陳氏請安的時候,只見陳氏似笑非笑地看看她,又不時瞟幾眼院子的石榴樹頂,南喬心知昨晚的偷嘴已經被陳氏發現了,於是訕訕笑了笑,撲到陳氏懷裡扭個不住,撒嬌地道:“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