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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哼哼一聲,不服氣地道:“我就是因為板車坐久了有些腿麻而已。yzuu看小說就到~不就是窩窩頭么?宮裡頭也不是沒有吃過,我吃的下。”

宮裡頭做的,可與這個不一樣。但已經跟南喬走到了這兒,想着南喬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自始至終沒有皺一下眉頭,更不曾說半個累字,心中更不肯就此放棄。放棄了,就等於承認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十七於是學着南喬的樣子,掰開窩窩頭在野菜湯中泡碎了,端起碗呼嚕嚕地扒光了,然後放下碗,故作粗俗地用袖子一抹嘴,道:“你在家也是嬌小姐,怎麼知道這些?我聽你和那趕車的,說的些莊稼時令的,你都懂?”

南喬眼瞧着勸不回十七,於是嘆了口氣,道:“我不懂,就是看的雜書多了些,什麼東西都是略知一二的。不像你們,被先生管着,只能讀《論語》《大學》的。”說完,她小口地扒拉着粗瓷碗中的窩窩糊。純粹的玉米面做成的,野菜豆腐雖然清淡的很,看不到油星,但很新鮮,味道還不錯......

吃完了晚餐,將碗筷送還給主人家後,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柴房裡堆的是乾草樹枝,自然也不方便點燈,而走了一日的路,又很憂心李言的情況,南喬沒有說話的心思,動手將乾草攏了攏,做出兩個可以睡人的地方,從包裹中取出一張原本給自己準備的破毯子丟給十七,道:“睡吧,夜裡可能會有些冷,你小心一些。”

“我們為什麼要扮成這樣?就算是小孩子孤身出門,我聽說也可以找鏢局護送的。”十七抓起毯子聞了聞,心道還好,毯子雖然破,但洗的很乾凈,沒有什麼難以容忍的異味。

南喬將自己的草窩墊的更厚些,窩在了裡面,取了僅剩的一件舊長衫蓋着身子,閉上了眼睛,道:“也許鏢局的信譽不錯,但是對於我們這樣私自出走的小孩子,他們多數會選擇通知大人吧,我相信他們將我送回後,阿瑪會願意付給他們不小一筆錢,而你......皇上隨便一個獎賞,遠比一點銀子更划算。yzuu看小說就到~”

既然已經有了出走的行為,沒有達到目的就被扭送回去,太不划算了。

十七沉默了一會兒,取着手中的毯子猶豫了一下,最後蓋在了自己身上,閉上了眼睛。從來沒有機械地奔跑這麼久,也從沒麻木一動不動地坐那麼久,他就算是不想承認,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了,只想早早歇息,他認為南喬此時的情況也絕不會比他好一些。

而南喬既然是將毯子給他,就不會再要回去。與其浪費力氣推讓爭執,不如趁早睡會兒,然後等待南喬睡熟之後,將毯子給她悄悄蓋上......只是,他沒有如願睡着。

他是皇子,但卻是十七皇子。在他上面,有年紀比他大,比他能幹,能幫助皇阿瑪料理國事的哥哥們,他的下面,有比他小,比他更適合撒嬌的能讓皇阿瑪享受天倫之樂的弟弟妹妹們......他不知道他能有什麼用。

如果,他不是總是闖出點禍事,誰會注意他的存在呢?

這一次,他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說不上來。不是在京城中隨便玩一下,而是跑去遠遠的江南,和南喬。而南喬......聽見耳邊南喬細微的均勻呼吸聲,十七小心地坐了起來,靠近南喬所子的草窩,將手裡的毯子與南喬身上的舊長衫換過。彷彿感覺到了溫暖,南喬動了動,挨上了十七的身體。

十七頓時僵在了那兒。

二月的夜晚還很寒冷,雖然身下鋪了厚厚的乾草,但是依然能夠感覺寒氣從地底蔓延而上,鄉下更比城市安靜許多,只有遠處隱隱傳來幾聲犬吠,似乎讓人覺得更冷了。看小說就到~而此刻,身邊傳來的一點點溫度更顯得溫暖迷人。

她也許會生病的,我是男人,應該照顧她,不能讓她生病......十七口中喃喃地勸說著自己,小心翼翼地在南喬身邊躺了下來,一條毯子也剛好蓋住了兩個人小小的身體。

沒有再做血淋淋的夢,這讓南喬安心許多。就算李言出了什麼狀況,此時也應該安穩下來了吧?但也許只是因為自己太累的緣故呢?第二日南喬醒來,發現十七已經早醒了,正在簡單地活動拳腳,精神頭不錯的樣子,而自己身上則是蓋着毯子。

沒想到這小正太挺有心的......南喬揚了揚眉毛,將毯子長衫收起來,最後站到十七面前,目光直視着他,道:“你真的不回去么?江南不是一天就能到的,我們很可能會露宿,會挨餓。”

過了一夜,南喬簡單塗抹在臉上的顏色淡了許多......十七看着南喬近在咫尺的白嫩臉龐,臉色微微一紅,當下裝作運動,別過臉去,道:“昨天的窩窩頭不錯,咱們買一些備上,就算是露宿,也不會挨餓的。而且,我身上帶了弓箭,也許可以打到點小動物。”他才不會回京,除非她也一起回去。他是男人,怎麼可以丟下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如果真要露宿要挨餓的話,那他更應該跟着她,保護她。

弓箭,打獵?你以為是皇家獵場啊......上下打量十七幾眼,沒有發現他哪裡帶着弓箭,南喬也不想細問——十七這麼回答,分明是要跟她一路到底了,而知道這個,已經夠了。

臨走的時候,南喬聽從了十七的建議,真的花了一文錢,跟莊戶大爺買了四個窩窩頭,找了塊乾淨的手帕包了,塞在了包裹里。

問清楚了路,兩個人繼續前行。初春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們不高的身形上,拉下兩道長長的影子......

京城。

十三一夜沒合眼。

昨天下午,他看見十七的侍衛們神情沮喪地找到他,顯然又將十七跟丟了。他當時也沒太在意,十七這麼折騰也不是一回兩回的,每次天黑皇宮落鎖之時,十七就會自動現身的。因而,十三隻是安慰侍衛們說,回頭會替他們說情,爭取不讓他們受太重的懲罰,如果沒有人告密的話,他也不會多話的,然後就讓他們繼續去找人。

之後,十三根本就將這事情放在心中,直到掌燈之時,從惶惶然的侍衛們口中知道,十七依然沒有回宮或者去幾個阿哥府上,十三這才慌了,連忙進宮面聖請罪,請旨調兵尋人......

他本以為很快就能將十七揪出來,但是一夜過去,尋人的侍衛們翻遍了京城,甚至向京城四個方向都派了人馬,依然沒有找到點兒線索。十三哪裡知道,他派的人馬從官路上疾馳而過的時候,十七正在農家的柴房中睡的正香?

十三皺起了眉頭,抬腳出了自己大門。沒有找到十七,現在各個方向都是毫無頭緒,他希望四阿哥能給他點主意——一個九歲的小孩,極少出京,又沒有騎馬,車行也沒有找到他僱用車輛的線索......他能跑出多遠,跑到哪兒去?

“十三爺十三爺”

兩聲急切的呼喊讓十三眉頭一皺,抬頭見識寶柱和南英,眉頭鬆了松,待他們上前,道:“是不是鋪子出了什麼事?去找常全吧,我現在沒有心思想這個......”

“不是”南英顧不上失禮,急切地拉住十三道:“喬喬走了她說去了江南十三爺,她一個小姑娘家......求您幫忙找一找”

“什麼?你是說,你妹妹也不見了?”十三追問道。

南英點了點頭,將南喬留下的書信遞給十三,很快將南喬如何甩開丫鬟,留言出走的事情說了一遍。而一旁焦急的寶柱見十三隻是皺眉不語,央求道:“十三爺,求您幫幫忙跟衙門打個招呼要多少銀子我們都給”

一見南喬的留言,寶柱恨不能連夜出城去追,但那時城門已經關閉,又有南英勸說是家中的人手有限,不如先求着十三爺發動官府的力量,然後他們再私人出京去尋......

“阿瑪,您先冷靜一下。”寶柱心焦沒有注意,但南英卻注意到了十三用了個“也”字。難道南喬不是向信中說的,一個人出京的?

十三道:“是這樣,十七阿哥昨天也走丟了。時間與你說的南喬離京的時間相差無幾,說不定他們兩個是一起的......皇阿瑪派給我一個營的騎兵去尋人,秘密的通告也會很快下了各個府衙,如果兩個人真是一起的,目的地又是江南,那麼兩個人應該很快就被帶回來了。你們且寬心就是。”

“十七阿哥也丟了?”寶柱與南英相視一眼,齊齊謝過了十三,退下去了。

如果南喬真的是與十七阿哥一起出走的,那不是可以說,是南喬慫恿了十七阿哥?十七出走一事,總要有人負責,這負責之人,也許就會是南喬?

寶柱默默走了一會兒,道:“十七阿哥的事情,先不要告訴你額娘。”然後頓了頓,又道:“雖說有十三爺的人去尋,但我們家......我不放心,要親自走一趟,京城中,你額娘才出月子不久,你要照顧好她。”

南英鄭重應下,又小聲嘀咕道:“喬喬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這次怎麼會什麼都不顧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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