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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人來了,想要字的自己說去。”

李冀向兩位好友微微一笑,揚聲道:“是阿陵嗎?進來吧。”

張陵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站在那裡捻須微笑的李冀,連忙上前俯身下拜,恭聲道:“學生張陵,給老師請安”

李冀和王守拙上京,也就是前後腳的時間,雖說一個多月沒見,但李冀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總是一付招牌似的和煦笑容,彷彿師生二人就從來沒有分別過。

“阿陵,王大人就不必介紹了,這位是吏部殷大人,他們都是你的師執長輩,還不快快拜見”

雖然張陵年齡漸長,也漸漸有了見識,但年紀畢竟不大,對他來說,縣丞已經是相當大的官兒了,這位殷大人是吏部......那豈不是專門管官的官?

就在他有些懵懂地上前行禮的時候,李冀微笑道:“開山兄,這位便是我在山陽收下的學生張陵,我這個半吊子老師已經將所學的東西全部傳給他了,今後就要靠你們來指點了。”

王守拙笑道:“子希,你如果是半吊子老師,我豈不是淺水一汪?你這算是謙虛還是寒磣人?”

殷開山笑了一聲道:“嘿,守義,也就是你老實......他這不是謙虛也不是寒磣人,而是厚臉皮”

“厚臉皮?”王守拙看了一眼捻着鬍鬚的李冀,有些不解。

殷開山搖搖頭:“嘿守義,你還是太老實啊,怪不得到如今才是一個萬年縣丞,這李子希分明是在為他的學生討要禮物,跟謙虛什麼的沒有半點關係。”

李冀接話卻快,連忙沖張陵道:“還不快快謝過你的王恩師和殷大人?”

張陵聽得有些雲山霧罩的,但老師既然讓行禮,那總是不錯的,他剛要再次見禮,卻被已經恍然的王守拙拉住了:“張陵,你且不要行禮,記住,千萬不要跟子希學士了,你這老師學問是不錯,就是人品有些問題。”

“咳......”張陵被他一說,也有些明白過來了,知道是這幾位師長開玩笑,便也尷尬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轉看李冀,卻也在那裡笑,絲毫不加辯駁。

“不過,”王守拙卻是話鋒一轉,道:“我今天沒帶什麼東西在身上,諒你家裡也不缺那黃白之物,反倒污了你我的師生情誼......這樣吧,張陵還沒有表字,我就贈你一個表字如何?”

行不行?見李冀又要說話,張陵這回機靈了,立即下拜稱謝。

“沒出息,這就讓他矇混過關了?”李冀笑道。

王守拙得意道:“子希,這就不關你的事了。不要打擾我,且容我好好想一下。”

不說王守拙在那裡沉吟,殷開山見李冀的目光看向自己,便笑道:“張陵,我卻不像你老師那般市儈,這樣吧,等改開我帶你參加幾個聚會,多認識一些良師益友。”他有意地看了李冀一眼,意思顯然是在指責他不是什麼‘良師益友’。

“有了。”

王守拙忽然一擊掌,見三人都看向他,便笑道:“《周易》有去,九五:鴻漸於陵。我給張陵取表字‘鴻漸’,你們看如何?”

“鴻漸於陵,鴻漸,果然使得”殷開山低低重複了一遍之後,微微頷首。

李冀卻轉頭向張陵問道:“阿陵,你可知‘鴻漸於陵’何解?”

古人的‘名’、‘字’往往取自古書典,如:曹操字孟德,《荀子》有‘夫是之謂德操’句。而王守拙給張陵取的字,也是源於《周易》。

聽到老師發問,張陵立即恭聲答道:“鴻漸於陵,謂鴻鵠飛翔從低到高,循序漸進之易。王師勉勵學生求學做事,務要踏實,不可冒進之意。”

“不錯。”李冀很滿意,笑道:“其中還有另外一層寓意,你可知道?”

張陵搖搖頭:“學生魯鈍,還望老師教誨。”

“呵呵,”李冀笑了,道:“他是希望你將來進入朝庭之後,也可以步步高升。”

“市儈”王守拙和殷開山再次結成統一戰線。

張陵今天來訪,原本是踐了昨日之約,認識一下老師家的地址,並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王守拙和殷開山。三人之中,李冀是他的授業恩師,王守拙是他縣試時候的房師,殷開山雖然是初識,但他是吏部侍郎,而且屬於中立派人士,對於張陵能表現出如此的善意,李冀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四個人在書房裡談了一個多時辰後,王守拙和殷開山都有公事在身,各自回去,殷開山也帶了張陵的一幅字離開,這卻是李冀點撥了張陵之後寫的,殷開山十分滿意。

送走二位好友,李冀卻沒回書房,而是帶張陵向另外一個房間走去:“鴻漸,你還沒見過師母吧?”

“什麼?我有師母嗎?”張陵詫然問道。

李冀一聽,不禁嗔道:“怎麼?難道老師就應該一輩子孤家寡人不成?”

張陵大汗,連忙賠罪道:“學生不敢,只是老師在山陽縣時,從未提起過,學生故此詫異。”

好像......確實沒有說起過這件事,李冀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師道尊嚴,還是板著臉道:“現在這不是知道了嗎?”

“可弟子沒有準備禮物啊。”張陵有些不好意思。給殷開山的東西可以現寫一幅字,可總不能送師母一幅字吧?倒不是瞧不起人,而是沒這麼做的。

“這個算是為師的疏忽,反正你師母也不是外人,禮物以後再補吧。”李冀倒不是希圖什麼禮物,但這是應有之儀,而不論貴賤,所以才有這麼一說。

二人進入內院,房間里似乎正在說笑,緊接着那個先前引領張陵去換衣服的女婢如雲探頭出來,一見二人過來,立即走出來,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

“你就裝吧。”

李冀笑着瞪她一眼,如雲一吐俏舌,立即為二人打開房門。

張陵跟着李冀來到房裡,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相貌清秀地婦女坐在高墩之上,旁邊還有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女孩持着一件未完成的綉品,好奇地看着他。

“鴻漸,這位就是你的師母,旁邊是你的師......你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吧?叫一聲‘師姐’你不吃虧。”李冀笑道。

“學生見過師母、師姐”張陵是個老實孩子,立即上前見禮。李夫人含笑受禮,那女孩卻側身而起,還了一禮,聲音如蚊蚋一般,輕聲道:“奴家李小璐。”

“呵呵,都不要見外,鴻漸,快過來做吧,你老師可經常跟我們提起你。”

李夫人微笑着讓張陵在旁邊坐下,她看着眼前這個相貌俊秀的男孩真是滿心歡喜,熱情地問這問那,目光還不時地掃過旁邊的女兒......李冀本來是滿心歡喜的,可聽着聽着就覺得這味道有些不對,再看夫人的眼神,他猛地想起來了——貌似他還沒有跟夫人說過,張陵是已經有了婚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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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着,在東宮花園的一座亭子中,李建成斜靠在一張石椅上,爺面觀望沿着亭檐滴落的串串雨珠,神色有些恍惚,心裏面更是憋悶得難受。

最近幾天,他一直在關注江淮那一帶的情況,當初在對待杜伏威的態度上,他和李元吉都主張以剿滅為主,避免以留後患,在他看來,那些反王都是極為不可靠的......哪怕是當過一天的草頭王,再讓他對別人卑躬屈膝,恐怕很難,對於朝庭的長治久安是不利的,那個瓦崗的李密就是一個實例,在長安呆了不久之後,便心生反意,意圖逃出長安糾集舊部再反,幸好被及時追上,就地誅殺,否則又是一個麻煩。

而李世民的想法卻決然不同,他認為,民心思定,即便是反王也要區別對待,江淮一帶久受戰火摧殘,都不想戰,杜伏威投唐出於至誠,不應將其拒之門外。至於李密......狼子野心,屬於特例,不能普遍視之。

父皇年老,總覺得能不用刀兵就不用刀兵,竟然又給了李世民一個機會......而最麻煩的是,杜伏威已經正式宣稱投唐,這種不費刀兵的作法,顯然又為李世民在朝廷上下大造聲勢。

恨只恨自己的幫手,太弱、太無能,便便四弟元吉為人太過任性,時常會做出一些莽撞,不計後果的事情,雖然李淵很少會因此怪罪於他,但時日久了,李元吉在李淵面前的話語權也越來越少,徒然擁有一個齊王的身份,所起的作用卻是微乎其微。

如果李世民的人望進一步提升,再推動眾臣在李淵面前要求更換太子,那自己就危矣了。得到這個結論,李建成開始惶恐。是的,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和李元吉等人可就危險了。

絕不能就這麼將太子之位讓出去,絕不

想到這裡,他立即命人去找李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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