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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主簿,衙門這邊做好各種準備沒有?真要有什麼突發的情況,哪怕是三更半夜可都要上堤,物資也要準確充分啊”張陵溫和地問道。

“大人,請您放心,衙里所有精壯人員等已經通知到了,只要一下雨都做好了準備。城裡的精壯也組織好了,物資也按您的要求發放到各個村,一旦有事,保證人員和物資都能及時上堤。”姚永國一挺胸脯......還是蠻有骨感的,主簿大人這段時間倒是很配合工作,張陵知道,這是卯足了勁兒,奔着縣丞的位置。

姚永國這人是個老油條子,但並不是說他沒有工作能力,通過這一段時間來看,這老油條如果認真去做,成績還是不錯的,張陵也希望有這麼一個熟悉懷柔懸情況的副手,最重要的是,姚永國對他已經有了敬畏之心,這樣的人用起來,比較順手。等這一次事情過去,倒是要和刺史大人說一聲,但現在卻是不用先許諾什麼。

“嗯,這樣就好。另外你和孫縣尉商量一下,去沿河各村暗訪一下,每個村都要至少派兩個人上堤觀察情況,如果有什麼事情,必須及時發出警報。”張陵沉聲道。

“是,大人,我明白了,立即就去安排。”姚永國立即點頭,張陵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來做,自然是相信自己,心中頓時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似的,從裡到外透着舒服。

二人正說話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松的聲音也適時響了起來:“孫縣尉。”

“張大人在么?”孫縣尉的聲音有些焦灼。

張松有些好笑,孫縣尉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也難以當上縣丞......別的不說,光是處理政務這一塊兒,他就差得多了,因此在剛開始的時候,敬多於畏,但是在羅立德等人表現出不下於他的能力後,這傢伙終於有了危機意識,開始積極向縣令大人靠攏,連帶着對自己也客氣起來了。

看到孫曄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安,張松沒有難為他,點點頭道:“在。”

“孫縣尉,快進來吧,我正和姚主簿談事兒呢。”張陵在屋裡說道。

孫曄走進屋後,向姚永國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向張陵行了一禮道:“大人,上游那邊已經開始下雨了,剛才我派出去的兄弟快馬來報,說那邊從上午開始,天就像是要塌了似的,黑壓壓的,憋得人連氣都喘不勻了,現在已經開始下起傾盆大雨,據那些老人說,這種雨沒有個三、四天停不了,而且還聽過往的商人說,其它地區也是普降大雨。”

張陵站起身來做了一個深呼吸,舉目看向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的窗外......空氣中幾乎感覺不到絲毫的風意,讓人覺着壓抑憋悶,他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傾盆大雨不怕,就怕是長時間的傾盆大雨,那可就真麻煩了。”

“對三調主”小婉一甩手,兩張梅花三啪的落在桌子上。

“過分開牌就調,哪有你這些的,分明是欺負人”下家的紫鵑恨恨地道,兩張大王心不甘情不願地扔下來......現在她們玩的可不是手繪的撲克,撲克早就成了大唐人家相當熟悉的娛樂工具,張氏印刷廠每個月都能夠印萬把千付撲克,主要還是供應關中地區,但現在好像洛陽一帶以及南方一些地區也開始流行了。

“欺負的就是你”小婉得意洋洋,這一下能將紫鵑的大王調下來,也是意外之喜。

一抬頭,看到張陵還怔怔地蹙眉,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阿陵,不是說了嘛,不許將公事帶回家裡。”

“噢?該我了?”張陵手忙腳亂地扔下一對拾。

“耶撿分了”紫鵑手疾眼快地將兩張拾收起來,對雪雁道:“快加分”

“喂——”

小婉慢了一步,沒有搶到,瞪着張陵運氣。

“咳......我沒看清。”張陵很無辜地看着她。

“老爺,今天就早一些歇了吧。”雪雁小聲說著,手裡卻毫不猶豫地又往桌面上加了貳拾分,紫鵑忙不迭地將兩張牌攏在懷裡,笑得像只剛剛竊蛋成功的狐狸。

“一對兒壞蛋”

小婉咬牙切齒地瞪了紫鵑和雪雁一眼,又看向張陵,“你家老爺現在根本就是靈魂出竅,就算把他蒙被裡,心思也在外面。”

張陵抱歉地笑了笑:“婉姐,這雨眼看着就要下來了,我睡不着啊”

“所以我們陪你打撲克嘍”

小婉翻了個白眼,說起來自己的老公的運氣不知道是差呢還是好。一上任就要賑災,然後又是大旱......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個月,又趕上雨季,當真是天降大任累死人也

四個人心神不安地打牌打到半夜的時候,那雨終於下起來了,這反倒讓四個人的心裡都安穩起來了。窗外黑沉沉地什麼也看不見,沒有閃電也沒有雷鳴,就像是有人不小心在天河下面划了個口子,大雨忽然就這麼下來了......轉眼間,暴雨傾盆,當真如天河倒懸,天地連成了一片。

不怕雷鳴,不怕閃電,就怕那不聲不響的悶雨,看到張陵愁眉不展,小婉也有些心疼:“阿陵,別看這雨勢大,現在還沒什麼,需要擔心的是昨天早上,如果早天早上還不停,才是麻煩。”

“不知道城裡有沒有問題。”張陵蹙眉道。

“不會有問題,主要地段不是已經挖了排水溝嘛,再說明天早上讓環衛部門去看看。”小婉安慰道,這個時代的城市中,馬路都不是鋪柏油的,蘊水性能好,而且在主要路段都挖了排水溝,免得將建築泡塌了。

據說往年下雨的時候,有些百姓的房子因為牆基被雨泡壞,結果整個房子都坍塌了,而且還砸死過人,所以今年在考慮防洪的時候,張陵特地提醒環衛部門派人在一些特殊地段,挖出了排水泡,及時將水排走,免得泡壞牆基。

雖然小婉再三安慰,可張陵還是無法靜下心來休息,好不容易眯了一覺,五更天的時候,便讓張松先去通知環衛部分巡察城市,看看有沒有危房......尤其是那些地勢低佳容易被內潛浸泡的地帶,更是需要認真查看了解,如果的確存在垮塌危險,就要立即將人員轉移到其它地方。

讓張陵憂心的還是堤壩,張松走了之後,他急匆匆地扒拉了一碗飯,然後便跑到前邊衙門......看到張陵急匆匆地上衙門,小婉也有些坐不住,水泥窯和木器作坊那邊早就作了防洪準備,不至於被水淹到,可那些木材和已經燒好的水泥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受潮的,尤其是水泥,一旦結塊,那基本上就廢了。

卯時左右,天色依然陰沉得可怕,雨雖然小了下來,但是卻沒有停,衙門裡一片緊張氣氛,連後院的人都被一種莫名的緊張籠罩着,小婉不時地讓人到前面打探情況怎麼樣,下人......包括羅立德他們那些護衛也都做好了隨時上堤的準備,但看到紫鵑和雪雁也煞有介事地做上堤準備,小婉立即阻止:這兩丫頭上堤哪能抗洪,倒是有可能投水。

“夫人,那你也不能去”紫鵑振振有詞。

“放心我去是為了照顧老爺,又用不着我去抗洪”小婉瞪了她一眼,嗔怪她跟着亂。

“夫人,您用不着去,我們會派人跟着大人的。”羅立德也勸道。

“羅隊長,你們閑不着,這個時候最擔心有趁火打打劫的,差役跟定是不夠用的。”

小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前世的時候,一有什麼自然災害,人民子弟兵可是衝鋒在前的,她倒沒想着封建時代的軍隊能有這種覺悟,但完全可以托一下人情嘛。

“羅隊長,附近的駐軍你熟不熟悉?”小婉問道。

羅立德愣了一下,道:“我有個同鄉就駐紮在八十里外的一個軍營里。”

“你能不能親自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弄幾百人過來。”小婉說道。

“這個......沒有軍令,軍隊不能隨便調動啊。”羅立德為難道。

小婉眨眨眼,笑道:“羅隊長,換個角度想一想,我們不是要調動部隊,不過是幾百個人集體放假,我們請他們順手幫着干點兒活,然後再請他們吃頓飯,每人再來幾貫辛苦錢,反正也用不着頂盔貫甲。”

這樣也行?

羅立德的大腦皮層有那麼百分之一秒失去活性了。

“紫鵑,立即給羅隊長準備二百兩銀子。”小婉吩咐道:“羅隊長,你先去給你那位同鄉打點好了,只要能夠派過來人,別的都好說。”

“這個......小人儘力而為”羅立德應道。

“不是儘力,而是必須成。”小婉強調道。

謙虛一下都不成啊?

羅立德小小鬱悶了一下,然後跟着紫鵑去取了銀子,冒雨而去。

等羅立德走後,小婉也在紫鵑等人的陪同下,冒雨去木器作坊那邊巡視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