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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分工很明確,張楊氏主內,小婉主外,張陵只負責為朝廷做事,雖然這件事情在小婉看來幾乎不值得一提,但婆婆畢竟是一家之主,繞過她去不合適,所以在房祖山離開後不久,她也扶着雪雁去給張楊氏請安,順便將這件事情也說了一下。

張楊氏也是經過事的,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驚訝,在聽完小婉的敘述之後,搖搖頭感嘆了一番人心不古之後,便問道:“小婉,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娘,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幾年風平浪靜的,有些人未免就生了不該有的惦記,如果輕而易舉的過去,將來還不定生出什麼幺蛾子,這回索性就讓他們疼一回,也長長記性。”小婉淡然說道。

張楊氏目光微微一閃,點點頭:“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這件事你就看着處理吧,不過,有一件事情可得注意,千萬別傷了我的寶貝孫子。”

小婉倒是很想告訴他,生男生女都一樣,不過這個時候......說這個話題似乎不合適,她不露聲色地將話題扯到別的上面,又說了一通張麒、張麟兄弟倆的學業和囡囡正在學女紅的事情,便請安回房歇息。

劉毅父子的行為,在小婉看來不過是跳樑小丑一般,根本不值得費什麼心思,所以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不過,當陽光照在她身上的時候,陰暗那一面就得由別人來承受了。

第二天大清早,房祖山一到衙門,就立即被頂頭上司許國瑞叫了過去,以前房祖山來許國瑞的公事房時,總是有一種很憋悶的感覺,今天卻覺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但為了避免過早的露出苗頭,在進門之前,房祖山將自己臉上的表情換了一下,又是一付誠惶誠恐的模樣。

“縣令大人,您找我?”房祖山進門便問。

“找你?”

許國瑞看到房祖山一臉無辜的模樣,立即氣不打一處來。昨天他再三跟劉侍郎保證儘快拿下小婉的事情,可昨天他一直等到太陽下山,也沒見房祖山回報,如果不是家中小妾催得急,他就要直接讓轎子抬到房祖山的家了。

“房縣尉,張夏氏可曾抓捕歸案?”許國瑞沉着臉問道。

“大人,這事有些困難啊”

房祖山嘆了口氣,“張夏氏住的地方是萬安縣所轄,他們不允許我們越界辦案,抓捕人犯。”

“豈有此理”

許國瑞勃然大怒,什麼時候萬安縣令這麼較真兒了?分明是針對他許國瑞......不,是針對劉侍郎

“大人,是不是請劉侍郎說一聲?”房祖山小心翼翼地問道。

向侍郎大人求援?那豈不是顯得本縣辦事無能?你房祖山安的是什麼心思?許國瑞心情複雜地看着對方......二人之間有心情,只是房祖山是長安縣的老人,而且軍中有人幫扶,他想拿下房祖山的縣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現在看來,似乎是要快點兒着手了。

想到這裡,他搖搖頭:“不必,和尚不在廟還在,我就先封了鹿鳴春,看萬安縣令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人,”

房祖山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雖然昨天沒有緝捕到張夏氏,可我聽說張夏氏今天午後要去鹿鳴春盤點帳目,這可是個機會。”

“嗯?消息可靠?”許國瑞眼睛一亮。

“絕對可靠”

房祖山點點頭:“我親自帶隊將那個張夏氏抓捕歸案,請大人放心”

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許國瑞對於房祖山突然爆發的熱情覺得有些不適應,他定定地看了一會,露出一絲假惺惺的微笑:“不必了,房縣尉,這件事情侍郎大人責令我親自負責,昨日是我一時疏忽,竟然讓你受累,等這件案子過後,我們一起去喝一杯。”

房祖山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傢伙知道可以抓到人,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哼只怕你抓人不成反抓一把刺

但他臉上卻作出一臉憤然的模樣告辭而去......那些衙役都聽他的,為了避免傷到小婉,他還要囑咐一番。

鹿鳴春茶苑。

眼瞅着午時將近,掌柜的連帶着夥計們開始勸退,客人們一問原因,卻是要停下半天生意,收拾整體的衛生。雖然這種做法很是新奇,但客人們大多數都很包容,用完茶點便退,門口的夥計也將欲進門的客人攔下,指着旁邊的公告:“對不起您了,本店今天下午打掃衛生,暫不營業。”一個個客人怏怏而去,但也有那聰明人感覺着事情有些不對頭,留在那周圍不走。

午時左右,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街口處傳來,緊接着一隊衙役簇擁着一頂官轎向鹿鳴春茶苑而來。掌柜的向夥計一遞眼色,夥計立即將‘暫時停業’的牌子拿到屋裡讓別人處理,然後一眾夥計在掌柜的帶領下,一臉惶恐地看着那隊衙役的到來。

看到這批差役,再遲鈍的人也知道鹿鳴春有麻煩了,看熱鬧的愈發多了起來。

“停轎”

一名差役喊了一聲,官轎在鹿鳴春茶苑前停下,許國瑞掀開轎簾踱着四方步出來,仰臉看了看那‘鹿鳴春茶苑’幾個大字,微微點頭:“這字寫得不錯......嗯?怎麼是長孫大人所提?”他的眼睛一下子直了,這間茶苑的牌匾怎麼會是長孫無忌大人所題,該不是假的吧?

“大人”

這次行動負責的差役正是張克己,他看着行動一步步的按計劃展開,可是沒想到會在題字方面惹出麻煩,縣令大人看來有些猶豫了,他腦中靈光一閃,上前一步道:“聽說張楊氏為了求這幅字,送了價值萬金的潤筆費給長孫大人,倒是替她擋下了不少的麻煩。”

“哼”

許國瑞心下恍然......很多商戶為了變向賄賂官員或者為自己求得一把保護傘,向一些官員求取字畫,然後奉上一筆不菲的費用,美其名曰‘潤筆費’,恐怕那些官員事後也早將這些事情忘到腦後了。

想到這裡,許國瑞臉上已經斂起驚容,作出一付正氣凜然的模樣,大喝一聲:“來人,將鹿鳴春給我封了”

“且慢”

沒等那些差役動手,有人大喝一聲阻止。

嗯?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膽敢阻止官府做事?許國瑞皺眉看去,卻是一個相貌姣好的**......不,是孕婦扶着一名丫環的手正從人群中走出來。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阻撓本官執行公務,可知罪否?”看着對方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有什麼身份背景的人物,許國瑞便放下心來......這長安城顯貴太多,萬一惹着了什麼不該惹的人,那可是打着燈籠都沒地方訴苦去。

“大人,這鹿鳴春是我張氏的產業,不知道是犯了大唐律法的哪一條,竟然要查封?”出來的正是小婉,她在馬車中已經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許國瑞才姍姍而來,這效率可真是夠慢的。

“你就是張夏氏?”許國瑞回答不出來小婉的問題,反問道。

“正是。”小婉點點頭。

糾結了

許國瑞腦門上立即出現一水兒的黑線......劉大爺啊,這不是坑人嗎?你一個大男人被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用刀捅了,就算我敢判,那也得有人信啊,這不是讓人坐蠟嗎?

“大人,我們還封不封了?”張克己上前輕聲問道。

“封我有說過不封嗎?”許國瑞面頰的肌肉一陣抽搐......這個臉,反正是丟定了。

“那......人怎麼辦?”張克己又問了一句。

“抓起來帶回衙門審問。”許國瑞咬着牙說道。

“是。”

張克己命人去封店,然後來到小婉身前,大聲道:“我們許大人懷疑你昨天傍晚毆打吏部侍郎劉大人之子,將其重傷,現抓捕你回衙聽審,你可有什麼話說?”

圍觀的人群中頓時嘩然一片......能不能換個再遜一點兒的理由了?有的人已經在人群中大聲的恥笑開罵了,這縣令眼睛瞎了,有挺着這麼大肚子的孕婦將一名強壯的青年打成重傷的嗎?

在無數的議論的聲音中,許國瑞如同變色龍一樣,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就差沒塊面紗遮着了,他恨不得一把將那個張克己掐死:讓你抓人你就去老老實實地抓得了唄,幹嘛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這位公差大哥,你看我這身體......那邊有一輛馬車,我過去乘馬車去衙門行不行?”小婉輕聲問道。

“那我得問問大人去。”張克己背對着許國瑞可是笑容滿面的,小婉知道,這可能是房祖山的人。

許國瑞現在被那些議論聲刺激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就根本不該拋頭露面地來這裡找虐,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可不能就此灰溜溜地的離開。

“大人,張夏氏可不可以坐馬車去衙門,她現在身體有些特殊。”張克己前來請示道。

“可以,不過你們可要看緊了,若是被她跑了,唯你們是問”許國瑞摞下一句狠話,頗有些狼狽地鑽進轎子里閃人了。

張克己不屑地鄙視了一下......挺着這麼大的肚子,人能跑哪兒去?

等許國瑞轎子離開後,他來到小婉面前:“少夫人,現在可以起身嗎?”

小婉點點頭:“我們走吧,不能讓縣令大人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