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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據說秦始皇死在東巡的路上時,李斯和趙高秘不發喪,結果屍體在車廂里都發臭了,為了掩蓋屍臭,他們又找來了大量的鮑魚做為掩飾......這鮑魚也是晦氣,估計沒什麼人敢吃了。

滄州城的味道也是差不多,不過連續幾場秋雨過後,城裡的空氣中倒是少了不少怪異的味道,昨日移栽的花草長得蓬蓬勃勃的,綠得喜人,透着窗看上去,感覺確實很好......天氣已經完全放晴了,東邊那顆火紅色的太陽正吃力的從地平面爬起來,噴礴的紅霞散布在東方的天際,就像少女臉上的一抹酡紅。

張陵昨天昨上喝了薑湯之後,美美地睡了一覺,一大早晨就起床,等他在外面打熬了一會兒筋骨回來之後,紫鵑已經收拾好了早餐。

“紫鵑,你也下去吃飯吧,不用在這候着了。”張陵說道。

“是,大人。”紫鵑行了一禮,目光中閃過一絲黯然。在來到滄洲之後,張陵就刻意保持距離,而且還買了個小丫頭,美其名曰是幫她打個下手。

事實上,在臨行前,張楊氏曾經單獨找她說過一次話,用意不外乎是‘用心’服侍張陵,所謂的‘用心’她當然清楚。張陵年少英俊,前程無量,雖然只能作妾,可也比隨便找個人嫁了當大婦好,而且小婉似乎也沒有太在意的樣子,她不由得便憧憬起來。

只是張陵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對於紫鵑的一腔柔情似乎毫不在意,幾個月下來,紫鵑的心也就涼了,兩個人反倒客氣起來。

大概是前幾天太累了,張陵這頓飯吃得甚為香甜,比平常還多吃了一碗,收撿完碗筷之後,便吩咐備轎,他要去向刺史大人彙報工作。

王守拙比他早來一段時間,兩個人的作風很有些類似,都是先了解情況然後展開工作,王守拙本身還在磨合期,在熟悉全州的情況,張陵剛下來,他也沒急於分派什麼工作,同樣是讓他去各縣巡訪。張陵剛巡訪完北邊諸縣,就先回來報告。

王守拙來滄州後,沒有另外起宅子,就住在原來的刺史府,除了院子門口那一對石獅子之外,整個刺史府再沒什麼裝飾物,張陵下轎的時候向院子里打量了一番,覺得還不如自家宅子里移植的那些花草。

王守拙的府上今天沒什麼客人,在剛上任的時候,倒是頗有人走動,但他這個人向來不收禮,幾個月下來,那些屬官倒也明白了他的幾分稟性,除去公務之外,基本上不去刺史大人的私宅走動。也只有有些幾個人,才有這個進出刺史府的客人。

由於是剛上任,王守拙也只是帶了幾個侍候的下人,不過他的夫人來了,孩子卻留在了長安。張陵已經不是第一次過來,而且和王夫人也很熟悉。

“鴻漸,你其實沒必要專門來一趟,多休息兩天到衙門再說也不遲。”賓主落座之後,王守拙寒暄道。

“哪能呢?大人,我這才剛走了北邊幾個縣,還有好多地方沒有走到呢,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張陵連忙說道。

家裡那幾個下人全被打發到外面了,王守拙和張陵在這兒說話,王夫人卻在忙活,親自給二人斟上了茶水,隨即又拿出各色點心來招待張陵。

“好了,鴻漸也不是外人,夫人且去休息吧。”王守拙微笑道,王夫人也點點頭,逕自回到後房。

“鴻漸,跟我去書房談吧,那裡的氣氛好。”

王守拙的書房藏書很豐富,他是軍旅出身的人,後來加入李世民的天策府後,覺得自己在文采方面的不足,便痛下苦功,置辦了不少書籍,也讀了不少書,這幾年下來,剛武中多出了幾分儒雅,這也是李世民放心讓他獨擋一面的原因之一。

一進門,張陵便看到牆正中掛着‘儉’字,落款竟然是秦王李世民。這幅字他還是第一次看,以往來王家作客,基本上都是在大廳,今天升格到書房,可見王守拙是真的將他納為心腹了。

“來,來,坐,鴻漸別客氣。”

王守拙落座後,看到張陵的目光,便笑道:“這幅字是我剛離開天策府,去山陽縣任上的時候,皇上所書寫的,意思是讓我像勤儉持家一樣,守護着自己的節操。萬幸的是,到現在為止,我在仰視這幅字的時候,絲毫不覺得慚愧。”

“大人道德文章,為下官學習的楷模”張陵恭聲答道。

“道德或許還有一些,文章就免談了。”

王守拙擺擺手:“當官的要看政績,要看是不是解民於倒懸之苦,光有道德是不行的。”

“大人高見”張陵由衷地贊道,能夠說出這番話就是相當了不起,道德不能當飯吃,更不能救民於水火,主牧一方,首先要有的是能力,而上司更為注重的是政績。

“鴻漸,家裡的情況怎麼樣?對了,我聽說尊夫人快要生產了,是嗎?”

張陵神色一窘,不知道王守拙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了,不過既然人家問了,他就得回答,要不然就是失禮。

“勞大人費心,上個星期剛接過家書,家人都很安康,拙荊大概再過一個月就要生產了。”

張陵的回答很得體,王守拙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在,只是雙眉緊皺,顯得心事重重。

張陵也很有耐心,王守拙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王守拙,神色間一片恬淡。

“鴻漸啊,北邊那幾個縣你也看了,雖然今年的糧食不至於餓死人,但情形依然不能樂觀,我們可要打起精神,共同來迎接這個挑戰。”

對於王守拙的話,張陵默然,現在的滄州想要出政績,並不是很難,但要真正的治理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由於天災**,再加上有不少官員都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存在着種種憋端,想要治理好,談何容易?

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是王守拙還不能完全掌控滄州,守牧一方百姓,這不困難也困難了。

“王大人,您也不用太擔心,滄州的基礎還是很好的。”

張陵微微一笑,他想到了小婉曾經說的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我們首先是要恢復滄州的秩序,然後再發展農業和商業,只要百性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州庫豐盈,您也就完成朝廷交待的任務了。”

“好一個窮山惡水出刁民”

王守拙一笑,嘆了一口氣息:“鴻漸啊,你年紀不大,這養氣功夫我都自愧不如。不過你這樣一說,還真有些道理。不過,那些‘刁民’都是背後有人的,一個人或兩個人想治理那些‘刁民’還是不夠的,要注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大家共同奮鬥,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開闢出一片新天地。這方面的工作,你以後要多用心,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找我。”

張陵心中一突,刺史大人這是把事情交付給我?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哪些力量可以團結,哪些力量不可以團結,這都自己說了算?這可是個肥差,也是個苦差。

良久,張陵心裡這才豁然,自己現在就是滄州的別駕,僅次於刺史的二號人物,王守拙特地從長安將自己帶出來,可不就是讓自己來打頭陣......就算是有黑鍋,那也得是自己背了。

隨即張陵和王守拙兩人又就滄州的方方面面進行了詳談,兩人越談越投機,談興也越濃,張陵這段時間在那幾個縣也不是白跑的,做足了功課,很多思路都讓王守拙很有啟發。

兩個人談了一個多時辰,未來的工作方向就已經確定了,歸納起來也就是‘韜光隱晦、靜觀變化、發展農業......’用張陵的話說,目前的滄州看起來處於一種平衡的狀態。但是,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永遠的平衡,只要有一個點破了,就有可能帶來整個面的崩潰,現在王守拙就缺的是這個機會。

“鴻漸,看來讓你跟我一起過來是對了,雖然你當縣令的時間不長,但沒想到你不僅熟悉水利,對農業竟然也如此熟悉。”王守拙神采飛揚地說道。

“大人過獎”

張陵臉色一變,慌忙站起身來連稱不敢,雖然雙方的關係不同於普通上下級的關係,可也不能託大。

“鴻漸,下一步你還要去南邊那幾個縣嗎?”

“大人,滄州有您坐陣,那些人基本上現在不會搞什麼動作,找機會不容易,可下面就不同了,我聽商人們說,南邊有一些地區坐得很不像話,有不少商人都視南邊幾個縣為畏途,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張陵答道。

“我也聽到過類似的反應。不過,鴻漸,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去的話,未免太危險了。”王守拙說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人,如果不打破這個平衡,恐怕我們在滄州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張陵說道。

王守拙站起身,在書房中轉了幾個圈子,最後點點頭:“好吧,鴻漸,你放手去做,萬事自有我來擔待”

“是,大人。”張陵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果王守拙沒有這點兒擔待,這官兒......不做也罷。'